第65章 大婚(中)
總裁專寵老婆大人 三更桃花鼓 拒愛總裁 重臨巔峰之冠軍之路 重生娛樂圈之不老傳說 一笑傾城:神女要逆天 玉釵盟 貧道劫個色 新平家物語(壹) 霸吻惡魔偽天使
第65章 大婚(中)
身穿大紅吉服的趙凌在西寧候府大門外下馬,進府見過西寧候之後,便吩咐迎上來的五嫂子帶著他一直走到安平院外。
新郎親自到閨閣外催請新娘,是士族子弟迎娶宗室貴女時表示敬重的做法。平常人家娶媳婦,都是新郎給岳家長輩磕頭行禮之後,就站在門外等新娘孃家兄長把新娘背上花轎。宗室子弟娶妻,往往不親自去迎娶,只派儀仗上門接新娘。
沒想到趙凌不但親自來迎娶,還自降身份地抬舉她,這麼給她體面,若瑤萬分意外。就算是太后賜婚,他也不必如此鄭重吧!
陶氏卻眼角溼潤,不停地拿帕子擦眼角,生怕眼淚淌出來讓人瞧見笑話。用力攥住若瑤的手,哽咽道:“沒想到……趙將軍是個有心的!他看重你,將來你在婆家就少受些委屈……”
若瑤隔著蓋頭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陶氏的話
。心中卻唏噓不已,當初父親也十分看重您,您在候府的日子難道好過了?
趙凌看了看安平院緊閉的兩扇黑漆大門,風吹日晒的青銅門環上鏽漬斑駁。石頭臺階也有些殘破,石縫中還露著隔年的枯草根。唯有門楣上青石鏨刻的匾額上“安平”兩個字筆力遒勁端莊,令這片衰落頹敗的景象有種經時光歷練的厚重感。
隔著磚雕鏤空的粉牆,瞧見安平院裡人影閃動,趙凌心頭忽有些柔軟,那個女人此時在做什麼?是不是打扮整齊了在等他?
不像趙凌那樣細細打量,小羅搶先跳到門前,用力叩動門環高聲叫道:“快開門!我們來接新娘子!”
“新朗要做一首催妝詩,才能開大門!”
少年朗朗的聲音從院內傳出來,小羅不耐煩地道:“做什麼詩阿乾的。林四姑娘嫁的是習武打仗的將軍,又不是酸秀才,做什麼催妝詩?”說著回頭瞧著趙凌,壞笑道:“六哥,裡面說話的是你未來小舅子,可不能得罪,要不你舞趟劍哄哄這孩子?”
趙凌瞄了他一眼,略一沉吟便道:“盈盈月中姝,悟身非凡客。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
“原來六哥早有準備,害得我白擔心。”小羅嬉皮笑臉地,見趙凌不理他又撇嘴嘟囔起來,“什麼東方欲曉霞?這會太陽都正當午了,你這詩做的不好,不應景!”
院外的小羅窮挑毛病,院中的東閣卻不住點頭,看出四姐是月裡嫦娥,趙凌還挺有眼光的!
東閣剛要吩咐人開門,卻從人群裡衝出一個矮胖的人影,‘咣啷’一聲開啟安平院大門,叉著腰叫道:“這種提前準備好的不算,有本事你以梅花為題再做一首催妝詩!要是不會做,就承認自已學識淺薄,甭拿別人寫好的詩假充斯文!”
滿身肥肉的林東亭身上裹著大毛海龍皮袍子,堵在門口。()叉腰撇嘴,把自已當成門神一般。等他瞧清楚門外的情形,那股子看笑話的神氣登時僵在臉上,手慢慢從腰間放下,短肥的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突然一轉身縮著脖子鑽進人群中不見了。
沒想到膽小如鼠的林東亭今天竟吃了熊心豹膽,敢在若瑤大喜的日子搗亂
。東閣恨得直咬牙,攥著拳頭朝東亭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士子文人娶親時,新娘的兄弟會讓新郎多做幾首催妝詩,可那是為了讓新郎有機會在人前顯露才氣,並不是故意為難。
武將以騎射見長,略通詩文已經是難得的了,像趙凌這樣出口成誦的簡直就是鳳毛麟角。就算他那首詩是事先準備好的,也稱得上是心思細膩禮儀周到了。沒想到林東亭突然鬧了這麼一場,急切間讓趙凌上哪去再弄一首以梅花為題的催妝詩?難道要當眾承認假充斯文?這不是存心讓他下不來臺嗎!
就算趙凌有真才實學,也能以梅花為題再做一首催妝詩,可堂堂輔國大將軍,數萬兵馬的統帥讓一個黃口小兒呼來喝去,面子往哪兒放?
東閣一邊暗罵東亭那混蛋東西跟他娘一個德性,只會做這些上不了檯面的卑鄙事情。一邊飛快地琢磨著怎麼勸解,讓趙凌下臺。
雖然已想像出趙凌滿臉怒氣的模樣,可當東閣回頭看見安平院外面的場面,冷汗還是控制不住地順著後背往下流。
趙凌穿著大紅團龍吉服,腰繫墨色犀角厚錦帶,外面披著一件墨貂大氅。他本來就身材健碩高大,被這種毛皮厚重的大氅一襯,更有種‘力拔山兮’的氣勢。北風狂卷,大氅邊角鼓動,吉服上織金海水江牙的花紋映著日光雪色絢爛奪目。
東閣卻沒在趙凌臉上看到半分喜色。他眼眸微攏,眸底光芒驟盛後便黝黑如潭,深不見底。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沒有往常的森冷,凜冽寒風中異常肅穆。
他身後跟隨的幾十名黑衣親衛則神情陰狠,這些人雖然沒穿盔甲,腰間卻都懸著刀劍。彷彿不是跟隨主人來迎親,而是要上陣博殺一般。滿是戒備的神情中,那種屍山血海裡拼鬥出來的殺氣沖天而起。
小羅站在趙凌身旁,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可眼眸卻鋒利如鷹隼。手中金絲纏繞的馬鞭子看似漫無目地地揮動著,每一下都抽在倚門的石鼓上,一聲聲如裂帛般的脆響。
院外數十人靜悄悄地毫無聲息,那股子肅殺怒氣瀰漫進安平院,令院內眾人的神經瞬間繃緊。小羅的鞭子每響一聲,院中眾人的心也跟著吊高一分,漸漸的竟緊張得透不過氣。
堂堂宗室子弟紆尊降貴地親到閨閣外催請新娘,卻被新娘的堂弟當場挖苦,貶斥他的人品學識
。別說趙凌這種身份高貴的人受不了,就是普通人也咽不下這口氣。
想到趙凌前幾天一言不和就砍斷安平伯府總管邱德的一隻手,迎親隊伍中有一個樂師兩腿發軟,手裡的鑼‘嘡’地一聲掉到地上。
猝然的響動令眾人的神經驟然繃到極致,不知哪房的一個小丫頭突然哭起來,旁邊一個婆子慌忙拿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低低的嗚咽聲在貼滿紅喜字的院子裡聽起來格外瘮人。
院外仍是寂靜無聲,只有安平院門上‘之子于歸’的大紅紙,被北風吹的‘嘩嘩’作響。
東閣彷彿站在一群即將發怒的雄獅面前,陡然間感覺自己無比渺小,對方不用亮出利爪獠牙,只一聲怒吼就能撕裂他一般。
他下意識的就想退後幾步,甚至想像東亭那樣落荒而逃。可林家人讓趙凌再做一首催妝詩的話已經說出口,覆水難收!此時後退,西寧候府的臉面就丟盡了,若瑤在婆家人面前也抬不起頭。
東閣咬著牙站住不動,躬身朝趙凌深施一禮,“請將軍恕我堂兄冒昧!若郡王府選定的吉時尚早,不妨請將軍再留佳作!”
聽出東閣話中的餘地,小羅臉色緩和起來,接茬道:“時辰不早了,請新娘子上花轎!”
東閣鬆了口氣,剛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卻聽趙凌冷聲道:“你去問你姐姐一聲,我要不要做這首催妝詩?”
趙凌竟然在乎林若瑤的想法?
不禁東閣愕然,小羅也是一頭霧水,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他肯定伸手去探趙凌的額頭,這傢伙沒病吧!怎麼辦事越來越出人意料?
若瑤聽了這話的也十分詫異,略一琢磨又有些感嘆,趙凌時時處處地試探她,是真心想熟悉瞭解她?還是另有目地?
隔著柔軟的蓋頭,若瑤無聲地冷笑,想讓她示弱嗎?既然把她當成獵物,躲在暗中窺伺,就讓趙大將軍看看她的真性情吧!
她抬手撩起蓋頭,俯在東閣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不理會東閣詫異的表情,又緩緩放下蓋頭
。
“我姐姐說,‘將軍胸懷坦蕩,統帥百萬兵甲之人,區區一首梅花詩又何足掛齒?然黃口小兒出言無狀,唐突了將軍,也不可輕饒。’”
東閣把若瑤的話轉述一遍,趙凌漆黑的眸子中忽有一抹淡淡的笑意,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居然反將他一軍?一頂輕飄飄的高帽子就想利用自已替她出頭?可是她哪兒來的信心,認為自已會照她的意思做這首梅花詩?
雖然東閣的語聲不高,可他轉述的話滿院子人卻聽得清清楚楚。眾人都替若瑤捏了把冷汗,還讓趙凌做詩?這不是老虎嘴上拔毛嗎?二夫人也暗歎若瑤不會辦事,不知道給趙凌臺階下臺。
鞭炮炸過的硫磺味慢慢變淡,空氣中隱約有股梅花的香氣,眾人誰都沒心思欣賞,大眼瞪小眼地盯著一言不發的趙凌,等著他發話。屏氣凝神,誰也不敢弄出一絲響動,生怕自已成為點著炸藥桶的火星。
“六哥!怎麼說?”轉臉盯著趙凌,小羅暗中磨牙,好個不識好歹的林四,真是蹬鼻子上臉!
怎麼說?還能怎麼說。他趙凌不是一向以好勇鬥狠,胸無點墨著稱嗎!也只有這樣的趙凌才讓所有人放心!
趙凌眼中那抹笑意漸冷,轉頭往花香飄來的方向瞧了瞧,看著遠處若隱若現的一片錦繡,他腦海中突然閃過若瑤無悲無喜坐在半山堂外看枯荷的情景。
想起若瑤步履蹣跚卻挺直脊背遠去的背影,他忽地改了主意,隨口道:“揉碎玉魂魄,偶借雪精神,迎風做凝睇,縈繞夢魂香。”
這首詩雖然不大像催妝詩,可必竟也是首梅花詩。趙凌肯做詩,說明這場風波過了,眾人齊齊鬆了口氣。
五嫂子慘白的臉上也緩過點血色,回頭瞧見東閣竟站在門口犯了書呆子氣,嘴裡反覆唸叨著‘……偶借雪精神……’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暗中拽了東閣一把,“時辰不早了,七少爺快把四姑娘背出來吧!”
“我背?”東閣詫異地看了五嫂子一眼,回頭往人群裡瞧了瞧,白玉似的臉上登時脹的通紅。
五嫂子一瞧他這模樣,雖然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也暗叫不妙。她忽地想起來惹事的林東亭溜出院子的時候,還拽著一個高大的錦服少年一起跑了
。再上下打量幾眼文弱的東閣,五嫂子頓時明白過來,忍不住咬牙切齒地暗罵,見過一家人子不和睦的,沒見過這麼拆臺的。
若瑤得知事先說好揹她上花轎的族兄林敏堂被東亭拉走了,不禁冷笑道:“沒有兄弟背,我就不能自已走出去?”
陶氏眼圈泛紅,“這可不行,新娘子進婆家大門之前,鞋子決對不能沾地…那可是要給婆家帶晦氣的……”
東閣氣得臉色慘白,“我背四姐!”
看看東閣瘦弱的肩膀,陶氏和若蘭同時搖頭。
情知除他之外再沒有合適的人選,東閣咬牙硬撐著道:“我能行!我能背動四姐!”
東閣揹她出去走了不幾步就得摔倒,除了讓人看笑話還有可能受傷。大夫人這招雖然不高明,卻卑鄙的出奇。
若瑤暗中咬牙,站起身,“我自已上花轎!”
“不行!”陶氏母子幾人異口同聲。給婆家帶去晦氣,武安郡王府的人能善待若瑤?
派出去找林敏堂的下人們陸續回來,都說四處翻遍了也沒看到林敏堂人影。院外催新娘的鼓樂響個不停,一波急過一波,連候夫人都打發人來問若瑤怎麼還不上轎?
眼看著吉時已到,陶氏手足無措,慌的只知道抹眼淚。東閣暗恨自已沒用,揮拳狠狠地砸在牆上,皮開肉綻雪白的牆面登時多了個血印子!
若瑤站起身異常堅定地道:“我自已上花轎!”
話音未落地,她驚覺屋中突然寂靜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剛要問卻從蓋頭下沿處瞧見一雙牛皮包頭靴。
五蝙捧雲的紋樣十分熟悉,聞見淡淡的伽藍香,若瑤暗自驚詫,他怎麼進來了?
沒等她回神,已被人攔腰抱起來。
身子驀地懸空,前世被人推下高樓的恐懼瞬間佈滿心頭,若瑤驚呼一聲,竟忘了禮法規矩,下意識地伸手摟緊來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