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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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三年冬,涼州大將顏牧叛出軍中,勾結朗羯部落首領李魏突襲涼州,十日內奪下寧國北塞第一城,往深州進軍。
檀輕塵不出靖豐而胸有成竹,大勢盡在掌握。
先極具魄力的啟用少年名將謝重行,以九王傅落風為輔,調遣二十萬騎兵,自深州出,直擊北線;再令西州侯商青廣率軍十萬取道遼龍河,深入草原,借各部落各自為政之際,迂迴擊破,使得朗羯於北線腹背受敵。的05
朗羯李魏、顏牧的騎兵雖勢如閃電,在遭遇戰中所向披靡,卻被寧國大軍首尾互擊迫得往來數千裡、疲於奔命,謝重行更是耐xing驚人,以逸待勞,朗羯騎兵至,則避其鋒,去則乘其弊,不攻城、不遏路,只等商青廣取了開羯城,大軍四合,大破朗羯,一舉奪回涼州,攻下燕支關,深入雲朔。
一戰之下,盡殲朗羯部落五萬騎兵精銳,奪牛羊數十萬頭。
此戰數百年後草原尚流傳悲歌:失我雲朔山,使我六畜不得安,失我燕支關,使我婦女無歡顏。
顏牧單人獨騎,身負箭傷,憑藉天生的戰場嗅覺在亂軍中逃出。
黃昏時卻在五鷹峽下,被一支數十人的寧國騎兵小隊尋到圍住。
顏牧箭傷甚重,失血過多,再不能戰。
突然山峽上一條人影飛下,直落顏牧馬上,自後摟定他,一聲低喝,縱馬直入亂石從中。
追兵只見他二人一馬在亂石從中東一轉西一折,眨眼間竟消失在漸深的暮色中。
忙隨後跟入,筆直往前,誰知東奔西走,南衝北突,卻越轉越亂,始終還是在這亂石中兜圈子,眾人大駭,便有人驚呼鬼打牆。
顏牧重傷之下,神智不失,出了亂石陣,扭頭一看,不由得笑道:“原來是你。”
似放下心來,在馬背上就昏昏睡去。
聶十三策馬奔到一個巖洞前,見賀敏之已在洞口等候,笑道:“不辱使命。”
抓著顏牧腰間束帶,便把他提下馬來。
賀敏之忙扶好顏牧,讓聶十三把他背進洞去,一邊冷笑道:“有我布好的亂石陣,便是頭豬也能把他救回來,有什麼不辱使命的。”
聶十三知他緊張難過,也不動怒,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定會走五鷹峽這條道?”
“五鷹峽易守難攻,到前面更是山谷狹窄,只容一人透過,追兵難至……再說他是我大哥,那麼多年,都是他教我兵法打仗,我怎會不知他?”
聶十三幫著安置好顏牧,起出箭頭,替他包紮好傷口,想了想,卻又點上他的昏睡囧,才上馬折回亂石陣。
陣中士兵早已叫苦不迭。內有聰明的只想等待夜星閃亮時,跟隨星辰走出這些怪石中,卻偏遇到一個起風寒夜,白毛風只颳得人面無知覺,凍餓欲死。
正苦挨著,也不知能不能活過這夜,只聽馬蹄聲響,一黑衣少年倏然出現,瞳似點漆眉如墨畫,看身形正是先前救走顏牧之人,眾人不由心中恐懼。
卻聽他朗聲道:“隨我來。”
一馬當先,眾人緊隨其後,不一會兒,已走出陣中。
眾人驚疑不定,那少年冷冷道:“今日之事,諸位就當不曾發生過,方能保住xing命。”
說罷飛身而起,落入陣中,掌中長劍劃出一道厲芒,亂石陣中大石俱碎裂,揚起漫天石粉。
這一劍出神入化,竟有開天闢地之威。
眾人直看得心中驚駭欲絕,見他如此氣勢,又想著此行無功而返,便是報到軍中,也無功賞,忙紛紛應允了,迅速離去。
洞中甚是溫暖,地上鋪著厚厚的狼皮,更籠著一堆火,聶十三隨手用一塊巨石堵著洞口,聽著外面嗚嗚的風聲,道:“苦了那些士兵。”
賀敏之低聲道:“幸虧今夜無星,若是他們想靠星月指路,只怕消耗更多,精疲力竭,早已死在陣中。”
拉著聶十三的手,道:“十三,你救人而不傷人xing命,我很喜歡。十一年前我領兵救過大哥一次,那次害死了很多人,這些年想起來,一直都很後悔……”
又嘆道:“咱們此生是再無缺憾,但世人苦難深重,不知何時才能享有太平。我大哥打這場仗是為了復國大業,置草原各族於苦難中,自然不對。檀輕塵打這場仗,一半是為了自己的雄心霸業,一半卻也是為了寧國,可寧國人是人,那朗羯人便不是人?燕亦人便不是人?”
聶十三見他神情激動,輕輕抱過他的身子,道:“自然都是人,眾生本就一般無二。”
“你大哥和檀師兄,都是過不了權勢貪慾這一關。”
“莫說他們了,便是當今武林,之所以有風波紛爭也是為了權勢貪慾四字。開始習武就想著當掌門,當了掌門就想著一統江湖當盟主,當了盟主也許就會想做皇帝,做了皇帝大概就想長生不老、得道成仙。”
笑了笑:“人生百年,不過彈指而過,貴在率xing適意,無愧於心就是,又何必如此?”
賀敏之聽得心懷暢快,忍不住親了聶十三的臉頰。
聶十三立即吻回去,兩人一通嬉笑打鬧,最終聶十三把賀敏之按倒在狼皮褥子上,見他膚光皎皎,雙目如水,雖是見慣了的風liu,卻每次都新鮮無比,定力全無,呼吸一滯,俯首下去,兩人脣齒交接,肆意品嚐對方美好的滋味。
聶十三在情事方面素來霸道,手指扯開賀敏之的皮袍裡衣,直接觸控那柔韌細緻的肌膚。
賀敏之拼命抵住,卻在他的進攻下,聲音斷續含糊:“住手……我大哥……”
聶十三低聲道:“我點了他的昏睡囧,再說他傷著呢。”
賀敏之大怒,抬腳踹他,卻被他壓住,更藉機分開雙腿。
賀敏之忙重複強調:“我大哥在旁邊,你也能做出這種禽獸事情?”
聶十三雙手不停,隨口道:“咱們家院子裡養著一池金魚,上次還不是在池子旁做下這等禽獸事情?那時你怎麼不說?”
賀敏之怒道:“金魚和我大哥,能一樣嗎?”
聶十三笑道:“螻蟻皇帝、金魚慕容,都是眾生,沒什麼分別……”
說罷以口相就,堵住賀敏之的嘴,吻得溫暖而綿密。
一隻手把他雙手扣在上方,一隻手則探入袍子裡輕輕劃過細膩**的大腿內側,賀敏之忍不住微微顫抖,聶十三火熱的脣舌沿著他線條清爽纖細的頸子一路往下,不疾不徐,慢慢挑逗,兩人相處數年,對互相的身體早已瞭如指掌,聶十三刻意探索,每一寸能取悅他的地方都不放過,不一時賀敏之便徹底宣告投降,臉上浮現出又是痛苦又是愉悅的絕豔表情。
聶十三正待攻城略地,只聽顏牧冷哼一聲,道:“慕容之憫,你當真是沒出息!”
見賀敏之嚇得怔住了,冷笑道:“你不去娶妻生子延續我燕亦血脈原也沒什麼,跟這小子混在一起也算是不拘世俗率xing而為,可你卻不該被他壓在身下!你難道就不會反壓他?”
聶十三嘴角抽搐了一下,起身坐好。
賀敏之直起身子,魂飛魄散之餘,問道:“大哥什麼時候醒來的?”
顏牧目光冷銳如刀,毫不避諱,直視他囧露在外的胸口:“你們還穿著衣服的時候。”
聶十三身形微動,擋住賀敏之,蹙眉道:“你就一直在旁偷看?”
顏牧眯著眼睛打量他,嘿嘿冷笑道:“廢話!難不成還要我親自下場替你壓住他?他可是我的親兄弟。”
聶十三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顏牧卻笑道:“聶十三,那年你下手真夠狠的,竟廢掉了我一身內力。不過你今日既救了我,恩怨一筆勾消罷。”聶十三道:“不是我救你,是十五佈陣救你。”
說話間,賀敏之整畢衣服,起身看顏牧的箭傷。
顏牧冷酷的目光中隱現溫柔之色,道:“兩年前聽說你身份敗露被處死,原來是藏起來學陣法了?”
“留在草原,助我復國罷。”
賀敏之淡淡道:“這一戰死了這麼多的人,毀掉無數地方,你還執迷不悟,一心想著復國……你若不是我大哥,我根本就不會救你。”
顏牧傷口疼痛,心下微怒,一時控制不住,脫口道:“你若不是我兄弟,當年……”
話到一半,卻立即閉上嘴。
聶十三似有所悟,急問道:“當年如何?十五中的是陽春三重雪?”語氣熾熱,眼神竟有些凶狠強橫。
雖說賀敏之已服下菩提生滅丸,但聶十三深知,在他心中,始終對親生大哥落毒一事極為在意,因此想問出真相來,無論下的毒藥是真是假,起碼了個心結。
顏牧嘆口氣,拉著賀敏之坐到自己身邊,凝視他的眼睛:“之憫,你恨不恨我?”
賀敏之眼神中閃過傷痛,點頭。
顏牧一笑,道:“那我的話,你信不信?”
賀敏之毫不遲疑,道:“我信。”
顏牧道:“你中的是黃泉,我給你下的,卻是陽春。”
十四歲的慕容之恪對著兩個木瓶,一隻純黑,一隻淺褐。一死,一生。
最終拿起褐色小瓶。
數年後國破,大妃拓跋顏殉國,死前笑得淒厲暢快:“慕容之恪,兩瓶都是黃泉三重雪!宮中根本就沒有陽春,今日我死,那個寧國雜種也活不了多久!”
賀敏之默然,眼神卻在發亮。
聶十三靜靜看著,眉目英挺飛揚,如釋重負。
數日後,顏牧箭傷痊癒,正在練刀。
用聶十三的話說,就是他有“野獸一樣的恢復力”。
賀敏之低聲道:“十三,你能幫他恢復內力嗎?”
聶十三搖頭:“我當日以為自己必死,怕他以後再傷你,下手未留餘地。”
看著顏牧的刀法,只覺得有種最直接的殺傷力和最原始的凌厲凶悍,不禁讚道:“你大哥雖失了內力,竟能在沙場交戰中把刀法徹底演化凝練,不重招式,只重殺意。實在是難得一見的人才。”
顏牧上馬欲回朗羯,賀敏之忍不住道:“大哥,咱們一起去江南吧。你難道看不出,經此一戰,五十年內草原再無南下之力?”
顏牧大笑道:“五十年而已。只要慕容氏還有一人,定會南下復仇、吞滅寧國,完成我族大業。”
說罷再不回頭,策馬絕塵而去。
檀輕塵一戰功成,一舉平定草原燕亦勢力,北方諸州得享昇平。
削九王傅落風的兵權,以謝重行替之,再令其回到靖豐、賜以府邸,封威平王。
一時攝政王聲望臻於頂峰。
朝野上下請攝政王登基的聲音不絕於耳。
麒麟現世、鳳凰來儀、嘉禾蔚生,甘露下降等祥瑞之兆更是滿山遍野。
各州府都有官民在自家或是野外發現種種奇珍瑞獸,祥瑞圖譏,紛紛上報朝廷,都說是上天示瑞,應著攝政王應受建平帝禪位。
照賀敏之的說法就是:“十三,中午你去白鹿天池裡撈一條黃龍給我瞧瞧。”
或者就是:“十三,今天咱們去瓶子峰逮一隻鳳凰烤來吃。”
檀輕塵卻不著急,先是復了傅姓,不論龔何如等如何再三上摺子也只推辭,最後建平帝親自捧禪位詔書及玉璽,率百官羽林軍至攝政王府獻納。
水到渠成,傅輕塵坦然受禮,登帝位,改建平四年為初武元年。
方喻正白衣赤足上朝,痛陳傅輕塵十大罪。
傅輕塵誅殺方喻正九族,卻赦免其女方開謝,重用其學生宋君博等。
封龔何如次女為妃,卻遷他出吏部,轉為禮部尚書。
殺魏蘭亭,以趙承為兵部尚書。
傅臨意自請離開靖豐,前往封地玉州。
當晚月色中,燈盞下,方開謝握了傅臨意的手,含淚笑道:“我未嫁時,也曾和靖豐其他女子一樣,暗自思慕傅輕塵,近日方知,才華志向遠比不得人品心xing,開謝何其幸運,嫁了世間第一的偉丈夫。”
次日,傅輕塵親自送傅臨意離都,方開謝言道:“皇上饒過我,史筆如刀,卻饒不過皇上。我會替爹爹活下去,寫盡皇上所作所為。”
傅輕塵大笑,贈方開謝筆墨紙硯,道:“千秋功罪,任由方女史寫罷。”
傅輕塵治國寬猛相濟,寧國政通人和。
隱然前所未有的盛世氣象。
後宮盛行赤痕妝。嬪妃美人以硃砂等物,在眼下輕點相思淚痣,則易獲聖寵。
初武三年春,傅輕塵微服下江南玉州。
也未告知傅臨意,抵玉州次日,僱小舟一葉,素衣寬袍,泛舟於玉湖,自得其樂。
卻見水面遠處,有畫舫富麗精雅,隱隱有樂聲傳來,問身側檀平、蘇覺道:“畫舫上是何人?”
蘇覺答道:“十一王爺。”
傅輕塵笑道:“十一哥總是喜歡熱鬧。咱們近些瞧瞧去。”
春風乍起,柔和的吹皺滿湖碧水,小舟輕快的裁開水面,鳥破長空般迅捷。
已聽到傅臨意大聲笑道:“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尋我?那箱阿堵物我已盡數折了銀兩還給了你,還加了兩分的利,難不成你還不知足,又要來訛詐我?”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笑道:“舅父這樣說話,真讓我心寒……”
傅輕塵腦中轟然暈眩,只覺得滿眼湖水蔓延而來,慢慢坐倒,心中五味陳雜,恍若隔世,竟不知所處是人間,還是天上?
一別經年,再聽到這個聲音才知道,原來相思已是浸神入骨。
這些年乾坤獨斷,日夜勤於政事,刻意不去探訪他的行蹤,也不去想他,卻早已把這個人一刀刀刻進了心裡,融進了魂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常相伴隨、不能相忘。
五年來壓抑著思念深情盡數湧出,身心沉浸在兩人之間的過往種種,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笑容,一發一膚,甚至當時的環境氣氛中,不可自抑、無法自拔。
怔了半晌,忙凝神靜氣,在一片絲竹樂聲中尋找賀敏之的聲音。
聶十三的聲音,似乎透著幾分不高興,冷冷道:“今日我們出來,其實是躲人。”
傅臨意奇道:“普天之下,還有你聶大俠要躲的人?”
賀敏之冷笑道:“自然有。白鹿山主武林第一人聶大俠今年已經二十有三,各大世家都跟吃了淡蘿蔔似的替他操心著急,我們下山到玉州這一個月來,幾乎天天有人帶著女兒妹子登門造訪。昨天就有天鷹堡、終南劍派、海沙幫,連嫁妝都一併帶來了!”
傅臨意萬分欣羨:“足不出戶就能看著那麼多江湖俠女爭奇鬥妍,敏之眼福不淺。”
賀敏之哼的一聲,恨恨道:“只有爭奇罷了,哪裡來的鬥妍?”
傅輕塵忍不住微笑。
卻聽賀敏之總結道:“聶大俠躲的不是人,是桃花債。”
長吁一口氣:“幸好我們明日就回白鹿山,瓶子峰高險,想必上門說親的人也會少些。”
聶十三忍無可忍,道:“我早已說過,絕不娶親,江湖上盡人皆知。如果你沒有偷著收下他們的嫁妝,那就只是桃花,沒有債,我們也就不用連夜逃出墨涼鎮。”
傅輕塵大笑。畫舫西側雕花的窗戶倏然開啟,賀敏之出現在眼前。
白衣如雪,五年的時光似乎不曾存在過,赫然還是那個身著官服蜷在轎中睡著的大理寺少卿,一雙眼愈發清澈分明,猶如兩泓清泉,清逸秀色逼人奪目而來,更無半分人間煙火氣,望著傅輕塵只是輕輕的笑,連那顆小小的淚痣都是欲語還休的歡喜滿足。
傅輕塵衣袂迎風獵獵鼓舞,似欲乘風而去,帝王氣象與仙人之姿在他身上有種奇特的和諧感,目光深沉如海,凝視賀敏之。
兩人只覺得從未如此親近,彼此放下心防,此番相逢,只有喜悅無限。
良久,聶十三道:“檀師兄,謝謝你。”
傅輕塵道:“小師弟近來可好?”
聶十三點頭:“我很好。”又道:“十五也很好。”
傅輕塵問道:“藥吃了嗎?”
賀敏之笑道:“早就吃了,滋味不壞。”
指著腰間絲絛上繫著的碧玉瓶,長長的睫毛忽閃著,道:“這個我一直隨身帶著。”
傅輕塵笑得別有意味:“為什麼不去當了?”
這玉瓶是一整塊碧玉雕琢而成,毫無瑕疵,至少值千兩白銀。
賀敏之正色道:“這是你送我的,我要記得你的好。”
簡簡單單一句話,竟聽得傅輕塵眼眶一熱,喉頭微哽。
良久,傅臨意從視窗探出腦袋:“十四弟,上船來!”
笑得一派朗朗,只敘兄弟之情,毫無尊卑之分。
傅輕塵笑道:“不了。”
雖已放開手,但眼睜睜看著聶十三與賀敏之十指相扣,心中仍是有如針刺,輕嘆一聲,道:“我先去了……敏之、小師弟,明鏡衚衕的宅子我還給你們留著,有空到靖豐看我罷。”
青山迢迢。綠水人遠。八年一瞬,輕舟已過了萬重山,流年偷換,一顆心夜夜浮沉於碧海青天卻終是不變。
十年前,寒冬雪夜,賀敏之一根手指挑起聶十三的下巴,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