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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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十六
三十一手鍊
整個偵探社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靜之中，空氣彷彿忽然停止流動一般，而窗外，嘈雜的街道上卻不斷傳來刺耳的汽車喇叭聲，在這個特殊的情景下，讓人心煩意亂......萬力額上冒著幾滴汗水，臉上帶著無盡的驚訝，他張大嘴巴盯著唐鵬，腦海裡不斷回味著剛才唐鵬跟餘琴的對話，拼命想要理清思路......那個所謂的東西，多半就是引起這些人神祕爆炸的關鍵了......可，寄“東西”的人居然是暗神本人，這怎麼可能......不過仔細想想，也確實只有暗神自己才有這些神祕的“候補”們的資料，也只有他才能夠讓這些人這麼信任——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親手毀掉自己一手培養的人才？而且之前的談話中唐鵬老師似乎也不認為暗神會是這個案件的幕後凶手......那，剛才的那番對話又是什麼情況？之前打電話來警告唐鵬老師那人又是會誰？這，這一切到底......
萬力越想越亂，強烈的有種自己腦子不夠用的感覺，突然，他從懷裡掏出一大包補腦飲品，“啪”的一下擱在桌子上，然後瘋了般一瓶一瓶的往嘴裡猛灌！
本來臉色嚴肅得有些可怕的唐鵬被萬力這抽風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他微微流了滴汗，有些無語的轉頭看向他：
“力，你怎麼了......”
萬力這邊，依舊自顧自的猛灌著補腦飲品，一邊喝一邊回答：
“沒，沒事......我喝水，喝水......”
唐鵬瞟了一眼那“靈慧補腦口服液”的標籤，再次無語，沒有管他，把頭轉回餘琴處，目光再次變得嚴肅起來：
“他給你的那樣東西，你還記得是什麼嗎？”
餘琴把頭埋得很低，讓人看不到臉上的表情，搖了搖頭，聲音變得顫抖起來：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唐鵬那雙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餘琴，餘光反覆而仔細的在她身上搜索著，最後，目光停在了餘琴左手腕處：
“那個手鍊成色很舊了，而你身上其它的東西都是新的（估計是那個所謂的新上司給她買的）——為什麼？為什麼獨獨這個手鍊不肯換？”
眼淚，終於一滴滴從餘琴眼裡流了出來，此時的她，儼然一個無助的女孩：
“不知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那個手鍊，能暫時借給我看下嗎？這是調查需要。”
餘琴渾身一顫，突然下意識的護住手鍊，驚恐的看著唐鵬：
“不，不行......”
“......”唐鵬冷冷的看著她，面不改色的站起身，“雖然大部分記憶忘卻了，但是身體還是出於本能的記得要死死守護這個手鍊嗎......”
一看到唐鵬起身，餘琴彷彿一隻受驚嚇的刺蝟，身體猛的一縮：
“你，你想做什麼？”
唐鵬瞟了一眼餘琴，卻像是不經意般轉頭看向萬力：
“力，你還記不記得五年前的‘秋落河’？”
萬力一怔，回憶像潮水般湧來......五年前......秋落河......諾亞再臨......一幕幕往事彷彿飛舞在空中的蝴蝶，不斷開始在他眼前翩翩起舞......忽然，他想起了什麼似的：
“對了！老師當時最後一次去‘秋落河’後突然對我說什麼：‘剛才從行人們的雜談中我已經大概知道了我想要的資訊......我終於知道我疏忽了什麼，還有那個所謂的‘神’的目的......力，我們輸了......（第一部第十案‘諾亞再臨下篇’第五十七章節）’——當時您的臉色有些嚇人，我也不敢問，而之後又發生了一系列事情，讓我沒機會問您......時間一晃，不知不覺都五年了，本來我也快忘了這事......老師，您當時到底發現了什麼？”
“......比起這個，我更好奇你居然能夠一字不漏的記起當時我的話......”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過是翻了一下第一部第十案的章節，然後複製下來了而已——話說，老師您當時到底......”
“若干年前，政府不顧當時輿論和人民的反對，強行在一條橫穿整個國家的大運河的上游處修建了一個迄今為止世界上最大的巨型水壩（ps：這是小說中虛擬的橋段，絕對不是影射現實中的某個水壩，而且該小說所處的背景也與現實世界的一切地名，人物，事件毫無關係，請勿對號入座）......”說著，唐鵬獨自踱向窗外，眼睛裡分明閃爍著什麼......沉默許久，才繼續開口說道，“人們都在為大壩的建成歌功頌德，歡興鼓舞......卻很少人知道，大壩修建期間，因為規劃和建築問題，曾經出現過數次大決堤......無法想象大壩下游的人民遭遇了怎樣的慘劇，但，那絕對是極度恐怖的人間地獄......可是，凡是有關的記載和報道卻統統都被抹殺掉了......”
三十二秋落之河萬力呆住了，唐鵬平靜而輕描淡寫般講述的這個故事彷彿一瓢潑滾燙的開水直接潑向他的全身，讓他渾身的神經一下抽搐起來，頓時，眼前彷彿出現這麼一幅可怕的畫面......彷彿從天而降的洪水漫無邊際的直撲過來，只一瞬間，周圍頓時變成了一片汪洋......到處充斥著呼兒喚女的哀嚎，父母，兄弟，姐妹，親人，朋友，認識的人......之前還明明開開心心的一起聊天，此刻，卻都成了河水面上漂泊著的屍體......家毀了，人亡了，什麼都沒了......整個世界，只剩下無盡的絕望和彷彿永遠不會退去的洪水......萬力吞了一口唾沫，整個人傻傻的徵在那裡：
“這，這......”
唐鵬半響沒有說話，目光迷離的望向窗外，街上，匆匆碌碌的人們彷彿永遠停不下來，帶著各自的心事，揣著各自的煩勞匆忙渾噩的踏過街道，整個世界，彷彿只有忙碌和冷漠......唐鵬嘆了口氣，凝重的皺了皺眉頭：
“現在的人們把什麼都抹掉了——那段記憶，那段慘痛，那些記載，那些報道......連同，那些被洪水吞噬的受害者......可是......”
“......”不知不覺，唐鵬講述的事把一旁的餘琴也吸引了，她抬起一直埋著的頭，目不轉睛的定著唐鵬，期待著他的後續。
“知道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件事嗎？”唐鵬轉過身，自然而憂傷的走了過來。
萬力搖了搖頭，像個聽入迷的孩子：
“老師您先說可是什麼？”
唐鵬笑了笑，閉上眼睛做出一臉沉思狀：
“可是......”
像是被魚味道勾起饞嘴的貓，萬力和餘琴都不由得伸長脖子等待著唐鵬的下文，但唐鵬卻彷彿刻意賣關子般，偏不接著說下去，弄得兩人心裡直癢癢：
“可是？”
“可是對不起，得罪了！”突然，唐鵬眼睛一睜，像陣風一般閃到餘琴背後，猛的一擊，直接將她打暈了過去。
唐鵬的動作實在太敏捷，一系列動作快得異乎常人，讓萬力居然完全沒有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依舊一臉期待的等待著唐鵬的說話......大概一秒鐘之後，萬力才像如夢初醒般意識到剛才唐鵬的舉動，驚愕莫名的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立場：
“老師，您，您，您您您做啥？”
看著慌亂又恍惚的萬力，唐鵬忍不住再次嘆了口氣，自顧自的從已經昏迷的餘琴手上取下手鍊：
“情非得已，不得不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估計有問題的就是這條手鍊了......”
唐鵬將手鍊放在手裡，仔細觀察起來，目光變得深邃而凝重，讓旁邊的萬力一時間茫然無措，不知道該不該打擾他......一番猶豫之後，萬力終於鼓起勇氣：
“老師，你剛才說的那個故事......是真的嗎？”
“恩。”唐鵬沒有回頭，只是隨口的答了一句。
“可是......這與‘秋落河’又有什麼關係？老師您為什麼又要突然講這麼一個故事——另外，剛才那個故事的後續是什麼......”
唐鵬瞟了一眼萬力，目光變得深沉起來：
“還記得我剛才問你的問題嗎？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那件事？”
萬力搖了搖頭，茫然的問道：
“為什麼？”
“麻木和無情可以抹掉那段往事，但是那份沉重的慘痛卻會深深的刻在倖存的受害者心裡，沉沉的烙印在腦海，死死的釘在骨頭最深處......”
萬力不禁打了個寒顫，結結巴巴的問道：
“難，難道老師您就是......”
“不是我。”唐鵬搖了搖頭，神色一下黯然下來，“是陶然那傢伙......”
“啊！”萬力忍不住一聲驚呼，目瞪口呆的立在原處，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這麼一幅畫面：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孩，一個人茫然的蹲在一塊大石頭上，靜靜的看著四周，除了到處漂浮著的屍體外，只剩下無盡的洪水......小孩抬起頭，努力尋找著遠處自己那早已不存在的家......隨後又低下頭，麻木的在飄過自己身旁的屍體堆中尋找自己的的家人......“難，難怪他會做出這些事情......可是，這些跟‘秋落河’又有什麼關係呢？”
“仔細查查地圖......”唐鵬把目光移回到手鍊上，緩緩說道，“‘秋落河’的河水最終流向的地方，就是那座大壩。”
“什麼！”萬力一聲大叫，瞳孔一下變大數倍，腦海裡依稀記得五年前的‘秋落河’中充滿了無法處理的微型顆粒炸彈（第一部第十案情節），當時唐鵬老師他們起先認為那些不過是“無影”生產正規顆粒炸彈的廢棄附屬品，所以沒怎麼在意......猛的，萬力渾身不由自主的開始哆嗦起來......五年，原來這五年來人們一直都不知情的生活在這麼一個駭人的驚天恐怖之中.......“也，也就是說......這，這才是真正的諾亞......”
唐鵬點了點頭，打斷了萬力，並給他做了個冷靜下來的手勢：
“這五年來，我名義上是隱居，其實是一直在想辦法處理這件事。”
“那，那處理結果是什麼？有辦法嗎？”萬力來不及擦拭額上的汗水，急忙焦急的逼問道。
“......”而，唐鵬卻突然沉默了，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無聲的回答讓萬力的心一下涼了下來，無助的他，一下癱倒在沙發上，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