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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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十年一夢如若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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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無妨在心裡罵自己，你他媽就是個娘們，臭逼。可他還是上來了，孟無恙把他推到停車場，他說什麼也不上車。

我有東西落上頭了，我得回去拿去。

孟無恙說，我跟你去。他不讓，哄蒼蠅似的，你回去你回去，車裡等著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回到醫院他就傻了，醫院這麼大，他去哪找他呢。總不能挨層找。問人的話，語言也不通。他一個人推著輪椅瞎轉悠。

醫院一共十六層，前三層是門診急救，四層以後到十五層是住院辦公，這是一位懂漢語的華裔護士告訴他的。

他問，那十六層呢。

護士跟他說，那是太平間。

孟無妨嘴角抽了抽，說，謝謝。

前三層挨層找，四層以後跳過。是不是上十六層，他是猶豫過的，然而他還是上去了。

十六層上沒什麼人，他看見有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站在窗戶的地方交談，其中一個還抽著煙。這在醫院是不應該的，可這裡是十六層，所以沒人在乎。

警察也看見他了。問他，你需要幫助嗎？

他能聽懂這一句，他回答說，找人。他想那兩個單詞，他說的可能有些詞不達意，不過好在那警察聽明白了。

找人，誰來這不是找人呢。當然，找活人還是找死人就不好說了。

警察請穿著白大褂的小老頭把那個冷庫似的大門開啟，他就想，這個就是太平間啊。

他是沒必要進去的。他想說，他要找的人肯定不在那裡面。

世事都有奇蹟。這句話是誰說的來著。他想，這他媽真是活見鬼了。對面那個，……是周震？

他敢肯定那是，憑的是直覺。他猶豫，是因為對面的男人似乎是在哭。懷裡抱著一個滲著血的白布包，腰是弓著的，痛不欲生的喘氣都帶著絕望的意味。

“……周震？”他喊了一聲。對面的男人沒有抬頭，然而另一個有點胖的白人警察注意到他了。

“周震！”他大聲的又喊了一次。

對面的男人有了反應，他把臉抬起來，並不是抬頭，只是把臉從那個布包上抬起來。他看見那男人的肩膀開始哆嗦，眼睛仍是死死的盯著那一團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孟無妨看見那男人的臉。他想，沒錯，這就是周震。

他想搖著輪椅過去，不過周震抬頭的速度比他更快。周震盯著他，臉上還殘留著痛苦猙獰的表情。

他說周震你過來，你怎麼了。

周震不說話，他慢慢站直了身子，臉孔漸漸恢復平靜。他看向孟無妨的眼神是呆滯木然的，盯著他的眼睛看，你找不到靈魂的影子。

他朝孟無妨走過來，一隻手仍然緊緊摟著那個包，按在懷裡。

孟無妨抓著他的手，你跟我先下去，周震，你需要個醫生。

周震把手抽走。孟無妨驚訝的看著他，周震，你別嚇唬我。

周震茫然沒有焦距的看著他，似乎是朝他笑了一下。然後他抽了他一個耳光。接著反手又是一個。

孟無妨給他打懵了，警察的反應比他快。警察一邊一個架住周震，周震並不掙扎。他抬起腿，狠狠的一下子把他踹翻在地上。

周震面無表情的拿腳踢他，沒有拿捏的力道，不要命的撿著哪踢哪。等警察把他拉開，孟無妨已經捂著胃蜷在地上了，他現在的樣子要多慘有多慘，繃帶也裂開了，斷了的胳膊鑽心的疼。他想，他是要失去知覺了。

最後的知覺是有什麼東西撲到他身上，抱著他放聲痛哭。那個人抓著他的脖子喊，你走吧，你走吧。我再也不攔著你了。

我再也不攔著你了。那個人抱著他，一邊哭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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