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花淚

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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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淚

花淚

(修真動物園 花淚)

薄霧愁雲一點一點地聚積,暢逸山莊上空堆積了鉛色的厚雲,雲層壓得很低,低得幾乎能捱到樹梢。

一陣風襲來,滿院落英繽紛,逐風逐水,翻卷著掙扎著,掙到無力,無奈地隨波逐流。

淡若坐在暢逸山莊最高的房簷上,目光迷離地望著那個有著月門的小院,望著那個被法力封閉、連風也吹不進的屋子。

一滴……兩滴……三滴……眼淚先是聚成了水窪,又流成小溪,順著明瓦流下去,一滴一滴再落在有著暗色石紋的青石臺階上。

二百多年前,他未成仙時,也是坐在這裡望著那個方向,眼淚流成了河,哭得形容憔悴,幾乎死去,終於引得大師兄心軟……

這次他又坐在這個位置,淚水流成河,大師兄卻再也不肯出來……

因為是仙,就得在天規的約束下剋制心意,束手束腳不敢行差踏錯嗎?如果早知道天規那麼多那麼嚴,辛辛苦苦成仙又有何用?還不若當妖精,每一百年接受一次天劫,躲過了繼續逍遙一百年,躲不過便魂飛魄散吧,總比現在成了仙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那個妖帶走自己喜歡的人,甚至連爭奪的機會也沒有。

因為是虎妖,就能輕鬆地練成高深的法力,就能擁有強大的力量,就能輕易地奪走別的生靈的性命嗎?

只因為是獸類的王,修成妖后就能得到一切嗎?

就因為是大師兄養育的第一個生靈,就能得到大師兄嗎?

淚眼朦朧中,眼前的一切都在虛晃閃爍。

陳沐正在四處找能自由變身的花間,遠遠地看到淡若纖細蕭瑟的背影,想了想,搬了梯子爬上房頂,坐到這個清靈玉秀卻害人於無形的花仙身邊。

看著淡若痴痴地看著隱隱閃動金光的地方,哭得眼睛都腫了,陳沐忍不住從心裡泛起陣陣憐惜,忍不住勸他:“你別哭了。”

淡若恍若未聞。

又一陣風襲來,半空中亂紅一片。若是以前,淡若定會在各處掛上神符,避免風凋春花,現在,愛花的人獨自傷心,院裡的花也跟著遭殃。

一片花瓣飄了過來,飄到淡若膝蓋的衣服上,紅紅的,像一滴血。一串淚掉下來,落到花瓣上,圓圓的,鼓鼓的,晶瑩剔透,花瓣承受不住,淚水向下淌,順著雪白的衣服滑下去,和以前的淚痕融合,蜿蜿蜒蜒。

陳沐直呼可惜,若是花間在這,定會大呼小叫歡開喜地,拿出所有的容器(在暢逸山莊二百多年,愛美的花間用盡各種辦法也沒能從淡若身上騙到一滴眼淚,只好從翩翩身上下手,跑到人間偷了好多花蜜送給那個又懶又饞又挑嘴的蝴蝶,由他出面,才弄來一小瓶眼淚。小蝴蝶還不樂意,說為了這一小瓶眼淚,把淡若師身上掐了好大一片青。)

有心想回去找瓶子收,又不好意思,畢竟人家那麼傷心,長得又那麼美。

淡若看他一眼,手裡突然出現一個小瓶,遞到他手中。

人家正在哭,自己卻想著為情人收集眼淚……陳沐臉紅了一下,不好意思接。

淡若也不說話,蘭葉般纖長美麗的手指輕輕一揮,每一顆流出的眼淚自動滴入小瓶,裝滿一瓶再出現一瓶,直到手裡有四五個瓶子再也拿不下。

陳沐臉紅紅的,不好意思地接過來放在懷裡。

淡若的臉已經哭得發黃,就算是仙,也經不起這麼流淚。

陳沐心疼地用袖子給他擦淚,說:“別再哭了。“

淡若越發的傷心,咬著嘴脣一聲不吭。

陳沐不知道說什麼好,換了任何一個妖精,他都能找出話說,可是對這個總是清冷淡漠不愛說話的花仙,心裡一直有點敬畏,只能默默地坐在一邊。

遠處傳來尖叫聲,陳沐回頭望去,只見花間四處追咬許露露,卻不真咬,只是做出凶狠的樣子嚇唬,嚇得許露露尖叫慘叫,旁邊張振琦舉著掃把的手被墨石變成的大狗咬著,動彈不得。

無痕又笑又跳,無痕捂著**看熱鬧。

不由得好笑,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妖精們寂寞了二百多年,終於找到好玩的事了。

有心過去幫幫那個不知道是不是十八轉世的小夥子,又放不下這邊傷心欲絕的淡若,心裡著實苦惱。

淡若說:“你過去吧,順便把給無痕治治傷。“

陳沐不好意思地說:“這個,真不好意思,你這麼難過,我還……”

“我已經習慣了。”淡若淡淡地說。

陳沐握緊手中小瓶,心裡突然擰著筋疼。

我已經習慣了……

一句話裡,透著多少無奈,多少心酸。治癒傷口的靈藥,來自他的痛苦,那誰能撫慰他的痛苦呢?

人人都喜歡花,摘下來供在瓶中或插在鬢邊,誰在乎那朵花疼不疼?誰在乎那花離開花枝還能活多久?

心裡沉沉的,這個痴情的花仙,還能引起那個轉世歸來的洛雲的憐惜嗎?

雨絲,輕輕地飄下來,沾染在落花的瓣上,變成花的眼淚……

一聲虎嘯聲若悶雷,振得雨絲似乎都飄了飄。月門小院突然金光大盛,轉瞬消失。

咦????淡若詫異地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接著是御風炸雷似的吼聲:“淡若墨石花間無痕翩翩小白!你們過來!”

淡若黯然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亮彩,怔怔地說:“怎……怎麼……這麼快?”

陳沐也呆了——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快?

胡鬧的小妖也不再捉弄兩個凡人,一個個站直了身止,伸長脖子發愣。

“還不死過來!”又一聲暴喝,震得壓得很低的雲似乎也起了波動。

淡若盈盈站起,眼神閃動,看著那個收了金光的屋子,心裡亂成一團,似喜又悲,不知什麼感覺。

花間放棄了繼續嚇唬許露露,轉頭問墨石:“大狗,御風師兄怎麼這麼快?不應該啊,我覺得再怎麼著沒有十天他不可能讓咱們進去啊。”

許露露手顫崴崴地指著花間:“你……你……你……你……你……會……說……說……說……人……人……話……話……”

花間靈動的眼睛瞄過去,前爪叉腰,後腰直立,凶巴巴地吼:“我為什麼不會說人話我還可以變**呢你個醜八怪竟然罵我是狗我可是妖間第一美狐你個瞎眼的我變了人可比你漂亮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狗哪有我這麼漂亮你有眼無珠鼠目寸光目不識丁瞎子點燈白費蠟瞎貓碰著死老鼠……”

小白很不滿意,跳起來和他吵:“招你惹你了你就罵我,我雖然是貓可是從來不吃死耗子!死狗你還不幫我,他罵我!”

連貓也能說人話了,許露露愈發覺得腦袋變沉,腳下發虛。

大黑狗胸膛裡發出危險的嗥聲,花間一哆嗦,急忙說:“小白……”

御風的聲音咆哮著傳來:“我數三聲,一……”

一眨眼,所有妖精全不見了,草地上只剩驚魂未定的張振琦和許露露。

淡若靜靜地站著,看著幾個師弟一溜煙竄過院子,一溜煙地竄進月亮門,一溜煙地竄進黑漆門。

陳沐看著笑,說:“御風好久沒發過脾氣了,還以為他脾氣變好了呢。你怎麼還不去?”

淡若哀怨的眼眸此時變了,輕輕掃了他一眼,輕聲說:“大師兄不叫我,我是不會去的。”

御風又在吼——“淡若,你死哪去了!”

腦袋突然從窗戶裡伸出來,冒火的眼神正正對上淡若清冷的臉。

“你還不給我死過來!”

腦袋突然縮回去,像是被人一把扯開,洛雲出現在視窗,向他招招手,“淡若,過來。”

淡若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飄然飛下房頂,飛進視窗。

御風不知為何,又是搓手又是跺腳,氣得呼呼喘氣。

喘了半天氣,突然揪住洛雲,說:“你再說一遍,叫他們一起聽聽!”

洛雲也不生氣,拍他的手,皺眉說:“你輕點,我快被你捏死了。”

御風怒聲說:“捏死你也好!省得你天天躲我!淡若,洛雲要回到人間!你說怎麼辦?!”

淡若一怔,看著洛雲的臉,問:“大師兄,你要回去?為什麼?”

小妖們也愣了,一個個過來又是咬腿又是揪胳膊,“大師兄你不想在這裡待了?為什麼要走?是不是不喜歡我們了?”

嬌氣的翩翩甚至哭了起來,惹得無痕也跟著紅眼圈。

洛雲被吵得頭暈,搖得眼花,急忙抽出一隻手摸翩翩的頭,說:“怎麼能不喜歡你們,只是那裡還有……我這一世的媽媽,如果我就這麼回來,她兩年後會死……”

花間大聲說:“死就死唄反正凡人的命那麼短多活幾年少活幾年不都得要死你回去也沒有活得再長也只能活幾十年如果你捨不得她就把她接來啊大不了我們都叫她媽媽反正我也好想有媽媽可惜我媽媽被人剝皮——”扁扁嘴眼淚成串掉下來。

洛雲急忙又抽出另一隻手把花間也摟過來,拍拍他的背。

御風怒氣衝衝地說:“不行,你不能回去!我可不想再等幾十年,萬一你又想繼續轉世怎麼辦?”

淡若說:“大師兄,我也不想讓你再回去……那個世界太混亂……神靈已經離開他們了,那裡濁氣太多,會折損你的修為。”

爭鬥幾百年,難得地和仇敵情敵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洛雲微笑道:“沒關係,我在那已經生活了十七年……”

淡若打斷他的話,說:“可是那十七年裡你並沒有開啟靈竅,只是一個凡人而已,現在你魂魄合體,靈竅重開,如果再回去,萬一被濁氣侵入,你的修為就毀了。”

御風一聽更是緊張,一把扯過洛去死死摟在懷裡,惶恐不安,“雲,你別去。聽我話,別去,大不了……大不了我……我可以不做你不喜歡的事,不碰你,只要你別回那個地方……淡若說得對,那裡已經沒有神靈了,有的全是凶邪惡氣,而且還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那裡……太混濁……他們的濁氣會毀了你。”

洛雲靠在御風強壯的懷裡,聽著他急速的心跳,聽著他惶急的聲音,嘴角慢慢彎起,彎起一個欣慰的角度。

這個微笑刺疼了淡若的眼,急忙轉過頭,心痛得說不出話,抱住哀哀哭著的翩翩。

洛雲輕輕地笑:“傻瓜,我若沒有萬全之策,怎麼會想重入紅塵。你們一個是仙,一個是妖,自然受不了人間的濁氣,而我有一半是人,又經這幾世的輪迴,人氣早已多於仙氣,而且此時重入紅塵,自然不會再追逐功名利祿,不會再追逐**金錢,守得靈臺心自明,人間濁氣怎麼能侵損我的靈竅?放心吧,就算濁氣毀了我,不是還有你們嘛。我就不信,養了你們這麼久,為我護法重修你們也不肯?”

幾個小妖點頭如搗蒜,“肯的肯的,一定肯的。”

只氣得御風大罵:“叫你們來是勸他別去的,你們這幾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淡若看著洛雲,突然想起多年以前他因為思念爹孃在自己面前淚流不止,又想起這一世他在……姑姑面前縮頭縮腦顯得很無奈卻很幸福的樣子,心裡千迴百轉,情腸纏綿,慢慢地說:“大師兄,你若想去便去吧。雖然我不是人,也不曉得人間親情是什麼,可是我能感覺到姑姑對你真的很好,我也不想讓她孤零零地死去。你去陪她吧,最多不過幾十年,那麼多年我已經等過來了,不在乎這短短几十年。只要你心裡別再難過,你做什麼都好,我都答應你。”

洛雲望著清麗絕俗哀思婉轉的淡若,眼中又是傷感又是溫柔。

只這一眼,淡若好容易停止的眼淚又在眼眶內來回打著轉,差點流出來。

花間可憐巴巴地等著收,左等右等,那眼淚就是不掉下來,等到最後垮下小臉,垂頭喪氣。

洛雲被花間誇張的表情逗得直想笑,伸指撫過淡若的眼,沾下那滴淚,輕輕抹在狐狸精的臉上,笑罵:“小狐狸已經美成這樣了,還嫌不夠?到底想美成什麼樣?”

花間吐吐血紅小舌頭,調皮地笑道:“直到我比淡若師兄和珠兒還要美的時候才到頭。”

無痕看看淡若,再看看他,同情地說:“花間師兄,估計你一萬年也不可能趕不上了,哎呀我說錯啦你比他們都好看啦啊啊啊……”跳起來竄出門。

花間追無痕咬去了,翩翩飛出去看熱鬧,小白鬱悶地跳到洛雲肩上哭:“喵——大師兄該想想我啦,人家還被你的法力禁錮著呢,喵喵——嗚嗚——喵——”

墨石也不樂意,咬著洛雲的腿不鬆口——不把封住小白的法力收回我就不鬆口。

洛雲忍不住笑,心疼地摸摸小白的下巴,說:“小懶貓,兩百多年也沒能破了我的法力?你天劫怎麼躲過的?”

小白喵喵喵:“御風師兄幫我擋了一次,受傷了,後來木頭幫我擋了一次,無痕的獵人皇帝幫我擋了一次。”

洛雲“哦”了一聲,轉頭看向御風。

御風板著臉:“看什麼看,要不是你喜歡這些貓貓狗狗的,我才懶得理他們,誰管他們去死。”

洛雲沒理會他的話,問:“你哪裡受傷了?天雷擊到哪了?”

洛雲看著他,眼中的柔和讓御風的厚臉皮也吃不消,胡亂地說:“都二百年了,誰還記得,早忘記了。”

淡若冷眼旁觀,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冷冷地說:“只是傷了一條胳膊而已,這老虎抱著小貓沒有來得及完全跑進屋子,被尾雷震到了。”

妖精最怕天雷,強悍如御風也經不起天雷一擊。雖然現在御風好端端地站著,抱著他腰的胳膊也鐵條一樣,就算傷了現在也早好了,可洛雲還是擔心地看著御風的胳膊。

御風有些不自在,放開洛雲,晃了晃以前受傷的胳膊,說:“你看,早就好了。”

淡若冷冷地說:“那是用了我的血和淚治好的。”

又告狀:“大師兄,御風師兄要割破我的手,還逼我哭。”

小白奇怪道:“咦?不是淡若師兄自己割開的手嗎?我們可都看見了,臭狗也看到了,是吧?”

墨石“汪”了一聲表示附合。

洛雲長長舒了一口氣,舉手在小白身上一繞,微笑地說:“小白還不變身?還想當貓多久?”

隨著話音的落下,小白輕巧地跳到地上,打了個滾,變成美麗的少年,爬起來伸開雙臂轉了個圈,看兩百多年沒有長出的人手和人腿,又摸摸自個兒的臉,對著也很高興的墨石“喵——”的一聲,高興跳起來去親洛雲。

親到的是一隻大手,還沒等小貓反應過來,這隻大手已經很熟練地揪著他的脖子,一把扔到窗外,狼狽地趴在地上。

小白還沒爬起來便怒聲大叫:“你個死老虎敢扔我?大師兄我看到了就是他把淡若師兄的手割開的還打他讓他哭,我親眼看到的……嗷——”

墨石也被扔了出來,重重地砸在他身上,美少年被當成肉墊,半天回不過氣,張嘴蹬腿,重新化成貓形,奄奄一息被墨石倒提了尾巴拖著走,一邊被拖一邊被罵——

“你個死貓就不長記性,那隻老虎最恨就是你們在他面前親大師兄,淡若都不敢這麼做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敢罵那隻惡虎,害得我也跟你受罪!哎喲我的腰……等著吧,一會不好好收拾你我就不是狗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