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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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 工作
吃過了午飯,再處理了一下日常事務,韓嫣便回到了家中。
韓則正在等著呢。
韓嫣自從上巳日後就沒開過臉,韓則為此擔心不已——他一邊兒要擔心韓嫣的狀況,另一方面還要想著瞞住家人,不然,嚇著了家裡兩位母親,可不是鬧著玩的。如今又是韓嫣復職回宮第一天,肯定是要見劉徹的,韓則真怕韓嫣再出什麼狀況,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看到韓嫣回來,情緒沒有異常,甚至好了一點,韓則這才略放下心來。當下,也不再提什麼皇帝了,只跟韓嫣說說領銜修書的事兒,一時也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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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嫣最近很忙,挨著拜訪了名單上的人,轉達了劉徹的善意。社交,有時候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天子近臣、士林新秀、直言敢諫、廉潔守法,又是將來的同事,還是舉薦自己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看哪一條,大家待韓嫣還挺客氣——這裡頭還有一些熟人。這些人裡,韓嫣特意漏了一個董仲舒,理由也簡單——他是江都相,就這麼召回來修書,太浪費了。再說,董仲舒雖有才名,卻也只是儒家一個流派而已,有他不多,沒他,也不少。
當大家齊聚石渠閣的時候,都是已經與韓嫣打過了照面,算是認識了,開始起工作來,也快捷。
先是劉徹過來與大家閒聊兩句,鼓勵一下,跟大家拉近一點距離。劉徹的囧囧天份,著實不低,說話的時候既顯了了皇帝威嚴又能讓人覺得親切。單憑他能把這些人認全了,還能說出某人做過某事,就能看出,他也是做足了功課的。
得了皇帝親問的人,自是感激不盡,甚至有紅了眼圈兒的。只此一見,便有不少人倒向了劉徹。
然後,就看著韓嫣分派工作。
因為事關重大,韓嫣自是準備得很充分,先是把最需要點校的書,也就是各家的經典著作給拿了出來,在韓嫣這裡,不是按學派來分的,而是按書籍分類的。這樣也是為了避免在點校的過程中再形成壁壘分明的現象。
各分了幾組,每組有自己的工作空間,供好了筆、墨、紙、硯,連茶水都準備了。還附加中午的工作加餐一份,每組都配了專門的服務人員和抄寫員。
工作流程也規定好了,大家先點校,一日下來,看看情況,再定下以後每日的工作量。上半日點自己負責的,午間中場休息,大家把各自的成果張貼出來,由其他組的人提提意見。雖然別的組的人不一定精通這本書,好歹大家都是讀書人,知識層面還是比較高的,興許有更好的見解也說不定。然後,下午是就別人提出的問題討論、定稿,定稿上要有當天日期以及韓嫣、組負責人、所有參與今日內容點校人員的簽名。然後,每日都有一個輪值的記錄員,把一日活動做個記錄總結備案,上報劉徹檢查。點好的與沒點好的,各歸類放好,又請李廣多調了些人手,一來是加強警戒,二來有什麼事也好搭把手幫個忙。
所以有計劃安排與人員排程都寫好了,張貼了起來,以備不清楚的人檢視。
這樣的組織,基本上是挑不出什麼毛病了,劉徹首先點頭,表示贊同。其他的人,不管怎麼說韓嫣都有著舉薦之德——固然韓嫣自己是真點不了那麼多書,他需要人幫忙,可是,選誰不選誰,這裡面就有一份情面在了——再一尋思,讓他們去準備,也未必能做得更好,當下也是附和。
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第一天的工作,也就開始了。劉徹略看了一會兒,便跑去長樂宮向竇太后請安加彙報去了。石渠閣裡參加工作的人太多,只選了幾個打頭的,跟著一起去長樂宮,算是給老太太聽聽聲音,也好讓老太太心裡有個數。
韓嫣自是隨著去的。到了長樂宮,各各請安完畢,劉徹便命韓嫣一一介紹。竇太后一聽,眼前的這幾個人,她都還認識,覺得人還不錯,韓嫣前日報的幾個人都在裡面,也沒蒙她,便點頭:“這些東西,老身懂得不多,你們只管做去就是了。只是,凡事要三思,慎重些才好。”
言下之意,再太活躍了。大家忙應了。劉徹看看這事兒就算是定了,對著韓嫣一笑,牙齒雪亮,眼睛粘著韓嫣。
韓嫣垂下頭,面色一寒:“如此,容臣等告退。”還好,這宮裡的規矩,是底下人不許抬頭,宮女宦官全得低著脖子,能抬頭見人的竇太后又是個瞎子,不然……
“去吧。”竇太后答應了。
眾人退下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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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校書籍,是件前所未有的大事兒,尤其是得了皇帝的重視而太皇太后也沒有反對,皇帝還親自來了,大家自是卯足了勁兒要大幹一場。但是,在調順了之前,還有一件事情,是註定要發生的——下馬威。
正如剛接手莊園時,韓嫣遇到以韓祿為首的管家們的難題一樣,如今這些博學之士,自然也要試試韓嫣的水,有多深。未必是有壞心,只是,你當了咱們的頭兒,總得有樣能壓得住場子的本事吧?不然,讓人如何信服?況且,咱們這做的,確實是件要憑真才實學才能做好的事情,你這領銜兒的,本事不能太寒酸了吧?
大家都是有傲氣的,其中不乏成名已久的宿儒,很多人的學生都比韓嫣的年紀要大,還有一個孔安國,本人還是孔子血脈,此時也被召了過來。韓嫣雖然說過孟子“說魏齊”,倒也沒明著說孔子也是這樣,可究竟還是有人聯想到了,在這一點上韓嫣算是“始作俑者”,這事兒,確是有點兒得罪人,只是韓嫣的觀點,實在是不好反駁。而關於對待農事的觀點,韓嫣說,要重視農民,這也是百分之百正確的,他自己也做到了關心農事,經過大家核實,那曲轅犁和筒車,確實是他做的。忠、孝他做得都還行,家門和睦,撫育幼弟,行為上,是挑不出毛病來了,大家也都還信服他。可才學上,就要考一考了。
文人與武夫,本質上是相同的,就一條——你得有真本事讓我服了才行,而且有時候文人比武夫關於真本事的要求還要更加苛刻,武無第二文無第一,武藝上,打一場,誰贏誰輸,一目瞭然,文化上,就不好說了,評價標準不太好確定。雖然評價標準不確定,該考的還是得考,當然,得是與自己專長領域相關的本事,你要跟文士比打架跟將軍比跳舞,那咱就不奉陪了。
大家都是斯文人,考較學問麼,還是有些默契的。一組一組的,輪流上陣,先出場的,是組裡資歷最淺,問不倒了,過一陣,等另一組裡的人問完了,再換資歷深一點的繼續上,問的問題自然是由淺而深。先是某句這樣點對不對?然後就上升到某字通某字,再後來,就是問一下此書有幾個不同的解讀派別,某句話各有什麼不同。
其實呢,這修書的第一件事,是正字,也就是規範一下漢字地的使用和書寫。後世學生有一句特別悲憤的話“古人寫了,就是通假字,咱寫了,就是錯別字。這還有沒有天理了?”這些人寫字,寫得千奇百怪,特別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比如,司馬遷說“大將軍青侍中,上踞廁而視之。”這個“廁”字,有人說,是廁所,有人說,這分明是個通假字,通“側”就是歪躺著見他。還有一些所謂通假字,可能就是抄書人抄書的時候給抄錯了,以訛傳訛,就傳了下來的。
大家第一天便跟學問較上勁,越問越深,其實就是要考考韓嫣的。
韓嫣心裡明白他們的意思,打起了精神應對,答是都答上來了,卻也不由得在心裡抹汗:幸虧這是點校,咱書背得還不錯;論考據,也就是把那些通假字給規範一下,這麼些年來沒斷了看書、背書,看到與後世不同的,沒斷了不斷回憶比較一下;論學說,就從大的層次跟他們掰。更重要的是,大家雖然存了難為的心思,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沒有死纏著不放,要是單鑽研某一段文字,引證來引證去的,還真是要命。幸虧,咱會在這上頭打太極拳。
大家也抹汗,問的東西,韓嫣居然都能說出一二來,連偏僻的墨家他都能說得出來,說得還比大家知道的深奧(韓嫣:那些思想,我可能說不好,可是,初中物理,再不知道,我可以去死了)。
這就是硬功夫了,學說,可以硬說你是靈光一閃——忽略了人家厚積薄發的日常積累——可是,這麼些書,你哪怕是過目不忘,至少也得都看過一遍才行。韓嫣以前評諸家學說,大家也覺得他說得在理,難免不會有“他才多大?能讀幾年書?就把天下學說全評了?”的想法,今日一瞧,還真是讀了不少。於是嘴上不說,心裡不免佩服起來。看來,這伴讀,不但是伴,也確實讀了不少書的,能得皇帝青睞,不光是靠出身、資歷還有那張漂亮的臉。
半天,韓嫣又吐了一句讓大家噴血的話:“這書,還有一個抄本的,怎麼沒拿出來?不是在東邊數第二個架子上,從上往下第三格,右邊開始第四堆麼?”
怎麼連這個都記得?不比了,咱們幹正事去了,您也該哪兒哪兒去吧,上林,請吧,那兒兵多,您記xing好,挨個兒的點名去吧。
劉徹看著暗樂,也打圓場:“得了,都忙去吧,阿嫣,你那騎營,有些日子沒去了,再去看看吧。”
“喏。”明明昨天剛去過的。
劉徹再說了幾句勉勵的話,也離開了。他這時的心情,跟帶著韓嫣挑南軍,如出一轍,我固然會倚仗你們,可你們也不能太託大了,得知道點兒分寸,不能瞧不起皇帝,皇帝手底下還是有人的,不是非你們不行的,不缺哪一個,都老實著點兒,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總之,一個宗旨,用你們,可以,但是,得服從,得乖乖地聽皇帝的話。於是,眼睜睜地看著一幫人撞牆,他就是不拉著,非得撞得疼了,才去裝好人地揉一揉:“他打小就是在這兒混的,當然比你們熟啦,你們專治一經,看問題比他深,別在背書上頭計較了。”
說完,他也走了,去進行另一項重要工作——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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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劉徹每天上午都跑到石渠閣報到,慰問一番,也讓大家的幹勁鼓得足足的,順便和韓嫣評一下前一天的工作成果。他來這裡,除了拉攏親信之外,還有別的心思,一、是要看看韓嫣,二、有這麼藉口,也能躲一躲阿嬌。
劉徹的拉攏政策,越來越見出效果來了,大家說起劉徹,除了“皇上聖明”之類的官方詞語,還添了些頗有誠意的“禮賢下士”、“聰敏好學”之類。
博學大家的嘴,那就是士林的口碑,這一點,韓嫣是早有領教的。與這些人打交道沒兩天,通過了他們的考核之後,外面對韓嫣的評價就更上了一個層次,首倡點校經籍又能舉士,實在是個大大的好人。
如今,劉徹也享受了一把這樣的優待,明裡暗裡向他表忠心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終於,有一件讓大家徹底表明立場的事情,來了。
“夏四月戊申,有如日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