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夢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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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來夢襲

徐書墨靠坐著閉目假寐。連個小指頭也不想再動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窗外喧譁了安靜熱鬧了沉寂。直到前面齊叔輕道：“到了。”

她感覺到了旁邊徐哲動作的聲音還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喚了幾聲。齊叔轉過頭說了句什麼，徐哲好像搖了搖頭說了聲“不用麻煩了”。不一會她就感覺到隨著她這邊車門開啟湧進來的熱浪。

身體被小心翼翼調整好，雙臂搭在了某人的肩膀上膝彎也被穩穩的扶住。她知道徐哲在揹她。身體貼合處傳來高熱，熨帖得一陣心暖。

小區這條路她從小走到大熟悉的不得了，即使閉著眼睛她也知道剛剛過了門崗，因為她聽見了看門大爺隔著門板依然響徹的噴嚏聲——門崗大爺平時喜歡喝點小酒一喝就噴嚏連連卻依然樂此不疲。她知道此時正在經過小區公園，樹葉沙沙吹動的聲音像一首不知疲倦的安眠曲。費力地拉扯開一條眼縫，昏暗的燈光下枝葉招展形如鬼魅，又急忙閉上了眼睛。身體有節奏的穩步向上，嗯，這是在上樓梯了……

小小的女孩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垂首斂目,散落的頭髮遮住了臉上的表情。周圍的小夥伴指指點點嘲弄的眼神像一把把刀子以她為中心射過來。

“沒有媽媽的孩子！”

“野孩子沒人要！”

“我認識她！媽媽說她媽媽跟野男人跑了！叫我不要跟她玩會把我帶壞的！”

“野孩子！”

“小雜種！”

“……”

“什麼事小雜種？”

“……嗯，就是沒人要的孩子！”

……

小小女孩蜷縮了身子抱緊雙膝最後也將臉埋了進去。

身邊背景忽然扭曲，像有隻手在幕布上輕輕旋了下，嘰嘰喳喳的議論聲漸漸遠去。

畫面再度恢復正常，醜惡扭曲的臉孔取代了孩子純真的面龐，變得醜陋不堪、牙尖嘴利。

謾罵和嘲諷變成一雙雙乾枯僵硬的手朝她的脖子攏來，扼住她的咽喉喘不過起來。

所有的佯裝淡定瞬間分崩離析！小女孩揮著瘦小的胳膊開始阻隔伸過來的手。哭腔本能的哽在喉嚨，不容許自己哭出來！

掙扎的間隙，眼睛瞥到人群外站著一個同樣瘦小的孩童。天藍色的睡衣上印著醒目的大大米奇老鼠，幾乎將他整個身子都兜了進去。

他就那麼的站著，遺世而獨立的樣子看著她被欺負。軟軟的黑髮搭在額前遮住了視線，也讓小小女孩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本能告訴她她認識他，張開嘴想喊他的名字卻怎麼也想不起對方叫什麼。腦袋空的像張白紙。

忽然男孩抬眸，烏黑眸子更勝黑夜反不出任何光澤。小女孩覺得自己將要被那眼中的黑色旋渦旋進那無邊的黑暗。

明明對方眼裡不起漣漪，她卻莫名地感覺到對方由淡轉濃最後至絕望的哀傷，黑色的眸子沉甸甸地彷彿已被飽和。

狼狽地從那雙夜眸中掙扎出來，才猛然驚覺對方正看似緩慢實則迅速地向後退去。突然他的眼睛猛然瞪大，視線直直地盯著她，漸漸模糊了輪廓那雙眼睛卻依然清晰。

其中那深深的悲傷、留戀、不捨、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濃重情感像一張大網將她兜頭罩住，越收越緊！直到男孩將變成遠方一個模糊剪影。

噪雜砸回耳膜，肩膀、手臂、頭髮、腳踝被一雙雙乾枯、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使勁拉扯！

無盡恐懼瞬間襲來，伸手來奪被攥住的睡裙下襬，喉嚨終於破開帶著濃重哭腔：“阿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