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2節 第22章 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

第22節 第22章 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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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節 第22章 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

第22節 第22章 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

歡情與悲涼

從久遠的記憶裡泛起來的,是她的綠羅裙、桃花面、柳葉眉。眉間的一點愁,欲笑還顰的神傷。迢迢而至,不期而遇的舊夢,溫暖了我一個晚上。

憐卿持重,慰我輕狂。

在元稹的愛情裡,鶯鶯不是唯一一個受害人,卻是第一個被他所負,亦是第一個轉身告辭的,姿態昂然的女人。

元稹在京城和詩朋酒侶們一起喝酒吹牛。花前月下,男人們聚在一起免不了要談談女人,過往的女人,現在的女人,忘不了的女人,傷害過的女人。好在都是念念不忘的女人,喝上一點酒,在同伴的煽動鼓譟下,年輕人嘛,有幾個能忍得住不談自己的感情經歷。何況還不是被辜負的那一方,何妨當做戰績來誇耀。

據元稹自己透露,事後他曾給嫁人的鶯鶯寫信撩撥,就像後來胡蘭成藉著借書的事寫信給張愛玲撩撥她一般。他們都還沾沾自喜,以為別人會對他們藕斷絲連。殊不知,這兩個女子都是一等一的決絕拔慧劍斷情絲的主,傷心夠了,想透了,說分手就分手,心傷自己檢點,再不回頭。

感情清潔自持的人,如同有潔癖的人一樣,人來做客,弄亂不要緊。人走了,一定要悉數打掃乾淨。元稹也好,胡蘭成也罷,都是那個來過的客人而已。

鶯鶯在回覆張生的信裡說道:“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她不單沒有出惡聲,反而心存溫厚地規勸他:你愛跟誰好跟誰好,麻煩你收收心,有個起碼的端正態度這真是我大唐女子的氣度。逝事如煙,想讓我怨你恨你,我還沒時間,懶得費口水呢,最好一筆勾銷,兩不相欠,永不再見。

人間別久不成悲。無論怎樣的深愛、痛恨,終歸要消弭在無涯的時間裡,凡愛種種,似水無痕。從前的感情,封存在時間裡,靠思念來醞釀。收藏得好,便成了一罈不可多得的好酒;收藏得不好,便成了一床破絮,不值提拿。

元稹不厚道,厚道也成不了情聖。可他真不算什麼大奸大惡,至多喜歡在女人身上討點便宜,算不上宜其室家的好男人。

元稹情場經驗豐富,連見慣了世面的花魁薛濤都被他迷得神魂顛倒,捧出珍藏多年的感情,話裡話外透著以身相許的意思,願效池畔鳥、並蒂蓮可見他絕非等閒,個人魅力絕對是夠得上偶像級的。雖然他習慣見異思遷,有心的時候還是個合格的好情人,但他這種男人就是可以讓感情變成敗絮的敗興男人,過期作廢,不能回味。

請注意,此時薛濤寫給元稹的詩是題於新制的“松花箋”上,而非慣常所用的“薛濤箋”上,可見她對他深有期許,希望他如松柏般情誼堅貞。元稹呢,他仰慕薛濤的才名,我陰暗地覺得薛濤的美貌對他也是有吸引力的。薛濤盛名在外,與當時著名文人都有交集,與諸多詩人詩歌往來唱和。須知,女人的名聲也是靠男人成就的,搞掂一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多有成就感。以元稹精於算計的小心思,他必然會覺得跟這樣的女人發展個短暫戀情以慰宦遊寂寥,是不吃虧的。精彩是要的,一朝說到談婚論嫁、以身相許就免了。

元稹寫過一首《寄贈薛濤》,那是相當的有名:

錦江滑膩娥眉秀,幻出文君與薛濤。

言語巧偷鸚鵡舌,文章分得鳳凰毛。

紛紛詞客多停筆,個個公卿欲夢刀。

別後相思隔煙水,菖蒲花發五雲高。

我不知道薛濤收到詩怎麼想,是喜悅還是心酸,反正我眼拙,橫看豎看沒看出幾縷相思意,贊她如西漢卓文君,言下自比才傾當世的司馬相如。恭維她詩名之盛,令詞客停筆,公卿夢刀,雖然切中了薛濤自比豪邁、不效娥眉婉轉之態的死穴,倒似是宴飲之間的酬答之作更多。

至於那一句“別後相思隔煙水”,簡直是為了收尾而做的交代。草草一句,啊,我也很想你啊,可惜山遙路遠,公務纏身,你看我來不了也沒辦法呀!不要說跟多情的柳永、小山、少遊的送贈情人的詞比,就是比之女方的“長教碧玉藏深處,總向紅箋寫自隨”,一片幽情暗送,亦是真偽立現的。

一片幽情冷處濃,百般相思俱無用。三十歲的他,仕途正見起色。棄鶯鶯,娶宰相女,元稹歷來是個善於把感情、婚姻算計在仕途前進籌碼之內的人。娶一個聲名遠揚、徐娘半老的名女人,等於拾了歷任高官的破鞋,非他所願。

元稹的好友白居易曾游下莊賞桃花,作詩云:“村南無限桃花發,唯我多情獨自來。日暮風吹紅滿地,無人解惜為誰開。”我覺得,這一首詩,若拿來做寄贈,亦比元稹之作深情得多。

與元微之相比,白樂天真算是個溫存敦厚的宅男一個,不過是在家裡蓄養家伎,包吃包住,待遇優厚。元稹的良好感覺只在他自己的詩文裡。他命好,遇上的女人都大氣、莊敬、自持。不是潑婦,亦非怨婦。

一段感情過去,不屑與他爭辯糾纏。換一個拿著他**隱私滿大街申冤、倒賣的女人,他還是政府官員、著名詩人,指不定怎麼軒然大波、荒唐收場呢。看來看去,只剩“風流薄倖”四個字,在他的詩文中牢牢站定。

離情別緒,我還是喜歡韋莊《女冠子》和《菩薩蠻》這種調調。相愛是一種傷。哀傷是傷,曾經的歡愉也是傷,相處的時候有多甜蜜,分離的時刻就有多少苦楚湧上心頭。

從久遠的記憶裡泛起來的,是她的綠羅裙、桃花面、柳葉眉。眉間的一點愁,欲笑還顰的神傷。迢迢而至,不期而遇的舊夢,溫暖了我一個晚上。記得她的哭,她的笑,她無語凝眸。別後相思,紮實愛過,應是這般歷歷在目、耿耿於懷的滋味: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語多時。

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

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覺來知是夢,不勝悲。

《女冠子》

洛陽城裡春光好,洛陽才子他鄉老。

柳暗魏王堤,此時心轉迷。

桃花春水綠,水上鴛鴦浴。凝恨對殘暉,憶君君不知。

《菩薩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