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5 你不配

5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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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你不配

5,你不配

南香頂著一對兒熊貓眼去上學。朱遙今看見了,取笑她:“昨晚又讀什麼詩詞了,累成這樣?是李清照啊,還是辛棄疾啊?”

南香橫了他一眼,幽幽地說:“昨晚本姑娘閒極無聊,讀了幾句白居易,‘天生麗質難自棄’。”然後故意閃了閃眼皮,看有沒有紅心冒出來。

朱遙今仆倒在桌子上,壞笑道:“是‘此恨綿綿無絕期’吧?”

間操。南香在操場上等排隊的時候,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回頭,看到了季楓。南香臉一紅,故意把頭扭向一邊,裝作沒看到,心裡亂成一團麻。又擔心家秀問起。從此南香一直刻意躲避季楓。

放學的時候,家秀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南香暗暗鬆了一口氣。兩人也默契地從不提起季楓。反正那封信已經燒掉,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吧,不會有人知道吧?

真的不會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幾天之後,楊宗保和朱遙今就都得到了風聲。

楊宗保是在男廁所裡聽有人說“三班的第一名和一班的體委有一腿”。楊宗保登時就把造謠的兩人給打壓了。

朱遙今是在回家的路上聽前面騎腳踏車的兩個女生說的。她們說:“沒想到南香喜歡那種黑臉的帥哥,真沒眼光。我覺得陳建業更厲害。”

朱遙今第二天就去找楊宗保通報,兩人都非常氣憤,私下討論了三分鐘,有了計較。

楊宗保糾集了班上幾個五大三粗的男生,趁午休時間把季楓堵在廁所裡,威脅他不要打三班女生的主意。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楊宗保挽起袖子,學著電視裡的惡霸的語氣,“三班的女生,無論高矮胖瘦,你都別想碰!聽見沒?”

他身後那幾個男生識時務地隨聲附和:“對,對!”

楊宗保滿意地看了他們一眼,回頭接著說:“尤其是南香!你要是敢騷擾她,我們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季楓打量著身量比自己矮一個頭的楊宗保,心裡想笑,真要打起來,他又自信可以對付這幾個傢伙。但是隨即他又想到,他們肯定是南香找來的打手,可見南香是對自己沒有意思了,頓時覺得有些酸楚,也不想跟眼前這幾個三班的惡霸計較,側身離開了是非之地。背後傳來楊宗保得意的笑聲。

接下來是朱遙今出面,找季楓深談。朱遙今和季楓放學回家順路,他倆邊騎車邊討論。他倆不同班,也不熟,所以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己旁邊非要跟自己並肩騎車的朱遙今,季楓有些戒備。朱遙今的家離學校近,路上只需要十分鐘,他抓緊這點時間詳細論證了季楓如何配不上南香的三十八條理由。大意就是“南香成績這麼好,將來是要去北京讀書的,你要想追,先看看自己分數夠不夠”之類。他曉之以理,說:“你要是真喜歡南香,就努力讀書,考上大學再去追她,別影響了她的前程。”又動之以情,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我看兄弟你體格雄偉,容貌出眾,一定有不少女生喜歡你的。”

季楓開始還不服氣,可是一提到成績就撒了氣。原來季楓是自費生,成績一貫不太好,無論怎麼努力,都只在中下游晃盪,月考的百名榜上從來沒有他的名字。如果按照朱遙今的理論,有資格追求南香的,全校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楚天舒,連陳建業都不行。整整十分鐘裡,季楓沒怎麼答話。他不是雄辯的人,很多時候甚至感情用事。現在,他認為朱遙今是南香請來的說客,來替她拒絕自己的。

季楓單戀南香幾個月,頂著校方嚴打的壓力,鼓足勇氣託了同班的家秀送出那封信之後,幾天過去了也等不到迴音,加上受了楊宗保的氣,又辯不過朱遙今,如此種種,不禁心下黯然,漸漸也就按捺下了對南香的垂涎之心。

南香並不知道楊宗保和朱遙今這哼哈二將的所作所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覆季楓,就只好用一個“躲”字。她還不想做誰的女朋友,光是想想這三個字就覺得害臊。姜老師還沒有女朋友呢,你季楓憑什麼要有女朋友啊?!(難道姜老師蹉跎成剩男,所有男生都要當和尚?)

季楓初戰受挫,自信心遭到重創,心情萎靡,開始走頹廢路線了。家秀常常跟南香說,他們班的體委季楓越來越有歌星王傑的味道了。南香家裡恰好有王傑的磁帶,她很喜歡那種傷情的調調,聽了家秀的話,不免白天在學校趁間操時候多看了季楓幾眼。但也就幾眼而已。她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二班的陳建業身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南香的目光會自動追隨陳建業。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是又不能控制。陳建業是那麼惹人注目,如果他跟一千個人在一起,你總是能夠找到他。他常常跟同伴說笑,南香聽不到他說了什麼,但是能聽到他身邊的追隨者集體爆笑。南香有時想,如果自己是個男生,一定想辦法跟陳建業做好朋友。陳建業的跟班中也有女生,最出眾的要數李秀琴。南香嫉妒李秀琴的美貌、才氣和勇敢。她才不敢當眾跟陳建業說話。她只敢偷偷地看他。

打定主意不理季楓,南香又開始思慮另外一件令她頭痛的事:讀文科還是理科?

高二就要分文理科。文科高考科目是語文數學外語加上政治歷史,理科則是語數外加上物理化學。學校要求學生們在六月底之前就要做出決定,而且一旦決定,不得更改。

文科還是理科,對家秀來說根本不是一個問題。家秀很早以前就決定了學文科。因為她覺得數學太難,更不用說理科還要學物理和化學。文科也有數學,但是比理科的要容易。而南香,門門功課考第一,數理化都難不倒她,又有些討厭政治,似乎應該去理科。

南香父母沒什麼文化,對於學文學理並無意見。但是南香的大姨有意見。大姨在醫院工作,她說:“我兩個孩子不聽我的話,都學文,不如你學理科,將來學醫。”

學醫嗎?南香從小就常出入醫院。有時是去醫院找大姨,有時是去看病。她對於白大褂是有些恐懼的。小時候患過肝炎,吃藥、抽血,這些都是恐怖的記憶。她是個胸無大志的小女生,讀書只是因為無事可做。高考還有兩年,似乎無限遙遠。文科也好,理科也好,反正都是讀書,有什麼差別?

學校管紀律的值周長鄒老師有一天趁午休時間找南香談話。他東拉西扯說了半天,中心思想就一句話:“如果你將來想坐辦公室,就去學文;如果想下車間,就去學理。”南香邊聽邊點頭,心裡哭笑不得。

連沒教過南香的數學鄭老師也找南香談話。校方已經確定鄭老師明年要教理科班。他對南香說:“你這麼聰明,學文科可惜了。”原來成績好的學生,在老師眼裡是香餑餑,誰都想要。

到了這個地步,南香開始擔心黑臉的楚校長會來找她談話。她不怕班主任姜老師,不怕鄭老師,不怕值周長鄒老師,整間學校,她只怕楚校長。遠遠看到他,她都想逃走。如果楚校長找南香談話,她恐怕會直接暈倒。私下裡南香無比同情楚天舒,有爹如此,敢不考第一?

到五月底,南香還沒有作出決定。楊宗保選理科,朱遙今選文科。兩個傢伙各執一詞,一個說“笨蛋才學文科”,一個說“勞心者治人,學文科的將來是勞心的”。這種辯論對南香一點幫助也沒有。聽家秀說楚天舒選了理科,另外幾個成績拔尖的女生也選了理科。聽說班上很多男生選了理科。理科有什麼好,你們都去?!

楚校長沒有找南香談話,繼續保持他沉默的黑臉形象。大概南香學文科還是學理科,對學校來說都是無所謂吧。最後是姜老師說了話。他沒有問南香的選擇,他只說:“學校決定我明年教高二文科。”

噢耶,那還猶豫什麼,不留在文科跟著姜老師混,難道去理科受老摩爾折磨嗎?第二天,南香告訴班主任姜老師她決定選文科。姜德沒有表現出太激動,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大姨知道後表示了失望。但是南香很快樂。文科班有姜老師,有家秀,多麼美好。

更加美好的是,高二開學,南香仍舊在三班,同班的居然還有萬人迷陳建業和好兄弟朱遙今。只可惜楊宗保去了理科班。南香也曾動員過楊宗保留在三班,他卻嗤之以鼻,說:“是男人就該去學理科!風花雪月什麼的,煩死人。”

美中不足的是,季楓和李秀琴也在文科,好死不死地也分在三班。真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