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怎樣才能不說再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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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怎樣才能不說再見 2
我從不曾奢望要將自己的腳印留在其中,偏偏這場危險的表演,讓我成為了2012年最炙手可熱的新星,我的宣傳海報貼滿大街小巷,我的臉龐轉播在一個又一個的電視臺,關於我的流言蜚語紛擾於各大網站報紙的娛樂頭條……一夜之間我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唯獨最想留下痕跡的地方,容不下我的半點印記。
我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季蔚朗的任何訊息。在他的負面新聞傳得沸沸揚揚的時候,他卻毫無辯解地消失在流言蜚語之中。而這些流言並沒有因為他的不為而消散,反而伴隨著我的人氣高漲,變得更加洶湧。
在失去季蔚朗訊息的日子裡,我查閱了所有關於四季集團的資料,各種八卦小道訊息也不放過。愛了他這麼多年,卻是第一次,去了解他生存的那個世界。那個世界,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
原來新的人生給予季蔚朗的不僅僅是光彩,還有此生都再也無法擺脫的險惡。四季,不是我所想象的簡單名詞,而是季成雄與三兄弟之間的勾心鬥角。尤其是在季蔚朗開始接手四季業務開始,三個伯父便明裡暗裡各種算計,“只想要一口吃掉這位四季新一代接班人”,這是一篇剖析季氏家族關係的八卦報道誇張的形容,卻又形象得讓我渾身戰慄。
“我失敗太多次了,這次和Sara合作開發的服裝品牌是我唯一的翻身的機會,但是現在一切都毀了……”那個季蔚朗醉酒的夜晚,他雙眼通紅地摔掉了手中的酒杯,緊緊地抓住我的雙肩,對我反覆說著,“我不能再回到從前,回去做那個被全城人恥笑、被整個家族瞧不起的私生子,我不能再做從前的季蔚朗,我不能再回去,你懂不懂,你懂不懂……”
酒杯的玻璃碎粒漸在我的腳背,但我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我一動也不動地凝望著他黯淡得快要熄滅的眼光,凝望著他頹敗而恐慌的臉龐,我多想告訴他,那個他厭棄的從前的季蔚朗,我是多麼的愛他,多麼的,想念他。
這種想念像是忽然被拉開的閘門,用力拉扯著我的整個思維往後退去,我懷念過去,但我並不想回到曾經的自己,那軟弱而天真的心,永遠無法抵擋堅硬的情感。因此在將爛醉的季蔚朗送回酒店後,我便向逃般地離開了。
就像是慢那麼一小步,我就會被回憶吞噬。
但當我穿過一個花園就要轉角逃離時,有個溫柔的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輕輕一聲那麼清晰地呼喚著我的名字:“林路雪。”
轉身,季蔚朗泛著光亮的雙眼就那麼直直地落入我的心口,他站在高高的露臺上,微醺的臉上浮現著柔情萬丈,他的聲音低低地又那麼清晰地傳入我的耳膜,他說:“我也好想念你。”
我仰著頭看他,就像17歲的那個夜晚,他站在低處這樣看著我一樣,有風將明亮的星星吹入我的雙眼,月光也灑入他的雙眸,我們就這樣對望著,無聲地讓眼淚在同一瞬間氾濫
而出。
意志的弦統統斷掉,我掙開所有的理智,向季蔚朗的方向奔去。
當時的我拋開了所有的計算與預知,只是一個17歲深深愛著一個少年的女孩,義無反顧地想要擁抱他冰涼的身體。
我會後悔嗎?
我只知道,我將永遠記得那一刻,當清晨第一道光線投射在身旁愛人臉上的那一刻。
那一道彩色的光如同飛鳥的翅膀,輕輕滑過季蔚朗的臉龐,我的目光就隨著這道光線一起,滑過他皺起的眉頭、挺拔的鼻樑、瘦削的下巴……直到,滑過他深匿其中的心尖。
季蔚朗就在此時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見我的瞬間,朦朧的眼笑得彎彎的,亂亂的頭髮讓他看起來像一頭溫暖的小熊。
“早上好。”我笑著對他說。
“早上好。”他也笑著,伸出左手,將手掌貼在我的臉頰上,手掌如此溫柔。
這是我們第一次如此親密的姿態,這個動作卻嫻熟得像是早已做過千萬遍。就這樣凝望著,我竟然就眼中帶淚。
但從季蔚朗的手掌觸碰到我臉頰開始,他暖暖的目光就一點一點涼了下去,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忽然一顫的身體,他收回了手,也收回了目光,更收回了他所有的脆弱與溫柔。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他閉上了眼睛,冷冷地對我下了逐客令。
像是在冰面上快樂旋轉的舞者,忽然被搭檔放開了雙手,我跌落在冷冷的冰面,聽見腳下冰縫細細裂開的聲響,然後整個世界都如同破碎的鏡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崩落,我跌入極寒的冰水之中,因為太疼,被凍結了所有的感官。
我木然地坐起來,**著身體走到地板上,一件一件將衣服穿上,對面牆的鏡子裡,我看到自己凌亂的頭髮、留下紅色痕跡的肩膀,以及掉了一隻找不到的耳環,這些本應該是甜蜜的印記,此刻卻如此的讓人難堪。我抓了抓頭髮,讓它們散落在肩膀上,遮蓋住我的狼狽。
走到門口時,季蔚朗叫住了我,他說:“告訴我,這不是第一次。”
不是疑問句,而是帶著一種祈求的肯定。
“娛樂圈裡,會有誰幹乾淨淨。”我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用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並且扯上了一個自以為瀟灑的笑容。
門關上的瞬間,我聽到季蔚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不願承認,那竟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嘆息。
就是這一聲嘆息,將我被凍結的所有感官復活,周身的疼痛向我襲來,我這才發現自己緊緊捏著外套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甲已經深深地掐入自己的掌心。我一路踉蹌地走過長長的走廊。我又看見那個氣急敗壞拖著我的手走出酒店的季蔚朗,他從我身旁經過,帶著我們的曾經越走越遠,消失不見。
但是現在,在這個清晨6點安靜的酒店房間裡,他期待得到的答案卻是他曾經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
想到這裡,我甚至願意親手撬開自己堅硬的殼,挖開自己疼痛柔軟的內心,將深深包裹在其中的季蔚朗徹底地挖出。
在酒店門口,我將手裡的外套狠狠塞進了垃圾箱。那件潔白的外套上,有一朵紅色的玫瑰,也許它是唯一見證昨夜季蔚朗是如何擁有了我的紀念品,但奇怪的是,當我丟掉它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心也隨之平靜了。
這一瞬間,我竟然原諒了他。
因為我想起了昨夜。我想起了他貼在我臉龐上那潮溼的睫毛,想起了他緊緊擁住我,對我說對不起時那張孩童般的愧疚表情,想起了他站在露臺上微醺著說想念我時的深情,還想起了這個清晨,他在朦朧中那樣溫柔地捧起我的臉龐。他一定是在無數的清晨,在睡夢中見到我,然後,就這樣溫暖地,對著我說“早安”。
這就是季蔚朗所能擁有的全部柔情吧。我不能說他不愛我,只是他對我的愛遠遠不能勝過對自己,一旦愛我與愛他自己相互矛盾時,他便寧願選擇傷害我。
但我不會再責怪他,因為這個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顆溫暖善良的心,也不是所有人的愛都是那麼偉大忘我,有的人生來就是如此情感匱乏,這樣愛我,已經是盡他最大的可能。
儘管這愛如此讓我心寒,但當我想到,他再也不會愛別人像愛我一樣,我就原諒了他對我犯下的所有罪惡。
原諒他的罪惡,卻讓自己陷入罪惡。
失去季蔚朗訊息的這一個月裡,我失去的,還有董嘉樂的蹤跡。慶功宴的當晚,我並沒有見到她,深夜歸家,推開門看見的,是再也沒有了光亮的房間。她帶走的東西並不多,但床頭上她夜夜入睡都要抱著的那些小玩意已統統不見,像是,再也不會回來。
就連手機號,也從關機,變作不再存在,連一句責備我的話都沒有,便消失在了我的世界。我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董嘉樂時她燦爛的笑臉,像一朵花。而最後記憶裡的董嘉樂,竟只剩下忽明忽暗燈光裡她對我無比失望的眼。
我曾經以為犯再大的錯她都會永遠在我這邊,但這一次,我想我是永遠地失去了她。
獲得Sara代言人後,一系列的宣傳活動拍得滿滿當當,這些活動完結後,我將履行自己的承諾——不再涉足娛樂圈,而Sara也趁著我人氣最旺的時候向我拋來了橄欖枝,讓我參與他們最新系列的服裝設計工作。這些並沒有讓我因忙碌而變得充實,我的生活反而更加空蕩,空蕩得讓我午夜總被胸腔中一股虛無感疼醒,醒來,沒有一個懷抱,也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甚至掏出手機,也找不到可以按下去的號碼。
在又一個醒來後無法睡去的夜晚,我的電話適時亮起,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我飛快地接起了電話。電話那端傳來郭銘的聲音,簡潔得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開門。”聽見我不經意的嘆氣聲,他又問我:“聽見是我很失望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