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終章 ·浮生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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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終章 ·浮生如夢
洛城死了，千寒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很長時間沒有出來。
手上還沾染著洛城的血跡，她靠在床頭，眼神空洞。
篤篤篤……
君無歡端著一些飯菜走了進來，放在了桌上，走到她身邊，將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吃一些吧。”
眼淚滑落，她嗓子有些沙啞的問道:“墨呢？他怎麼樣？”
“他……還在昏迷，竹殤說，他的命，只剩下七天了……”
身子微微一顫，他，也要離開自己了嗎……
千寒起身，有些搖搖欲墜道:“你先出去吧，我要換一身衣衫……”
“好……”
看著水盆中自己的倒影，臉上的斑斑血跡，洗去手上的血跡，她的淚水止不住，一直滴落在被血染紅的水中。
收拾好自己，千寒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慢步來到南宮墨的屋子前，屋內傳來了素蘭微弱的啜泣聲與竹殤無奈的嘆氣聲。
此時的紫草村，除了他們幾人，已經再無外人，這樣也好，起碼這七日，不會再有人打擾到他們。
千寒走進房間，看到了雙眼緊閉，面容蒼白的南宮墨。
自己是災星嗎？守在身邊的兩個男人都要相繼離她而去……
看到千寒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竹殤微微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千寒，你……好好陪陪他吧。”
上前將素蘭拉走，可素蘭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墨醒了之後，若是問洛城，你們就說他回去了，不要將實話告訴他……”
眾人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屋內靜悄悄的，她走到床邊，看著南宮墨的臉。
墨，這七天，讓我們好好的在一起吧。
洛城的屍首被君無歡送回了長安城，當玉熙看到他已毫無血色的臉時，支援不住暈了過去。
得知了南宮墨與洛城的事情，遊丞相跌坐在椅上，他的千慕，為何，命運會如此的殘酷對待她……
“他們很快就會回來，到時，希望丞相可以為他們準備婚事。”
君無歡帶著千寒囑託，來到了丞相府。
“他們要成親？”
“沒錯，還望丞相，可以成全他們。”
遊丞相思慮一陣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紫草村。
千寒在廚房中忙活著，竹殤為了給她與南宮墨留一些私人空間，硬是拉著素蘭跟隨著君無歡去到了長安城。
做好了一碗粥，端到了南宮墨的房間，此時，他正靠著床頭，努力回想當日發生的事情。
“不要想了，別讓自己太累。”
南宮墨的身子開始漸漸大不如前，現在走上幾步都會大喘氣，更別說大聲說話了。
“我腦中總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可是，我總是想不起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了~”端著粥坐在他身邊，千寒吹涼之後喂他。
“不要再想了，好好養身體，我們回長安去。”
“回長安？為什麼？”
看著他的臉，千寒說道:“我們回去成親，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這樣子的面孔，她還可以，看多久……
“成親……”南宮墨心裡明白的很，按照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直走下去，他的時日已經不多了，若是娶了千寒，自己撒手人寰，那麼她，豈不是成了寡婦……
“千寒，我……”南宮墨想要拒絕，卻發現千寒的眼中泛著淚花。
“我們成親好不好？我要嫁給你，我一定要嫁給你……”
南宮墨心軟了，千寒，我真的可以娶你嗎？
洛城的喪禮舉辦的很簡單，沒有眾人的哭喊聲，也沒有太多的官宦人家來弔唁。
看著洛城的靈牌，玉熙的眼睛紅彤彤的，已經腫的如金魚一般。
沒想到，上次一別，居然是永不相見。
洛城，你好狠心……
被葬在將軍冢，是莫大的殊榮，洛城戎馬半生，也算死得其所。
雖然，他是為了救一個女人而喪了自己的命。
果然，他為了千寒，真的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
一身素衣的玉熙來到了洛城的房間，上次一別已有幾月，再次踏進這放假，卻是要為洛城收拾他的遺物。
千寒與南宮墨也趕到了長安城，跳下馬車，她轉身去扶馬車上的南宮墨。
此時的他，已經是病態滿容，全然沒有了昔日的精神氣。
君無歡在她耳邊低低細語，讓他暫且照看著南宮墨，她要去，送洛城最後一程。
來到元帥府，白綢高掛三尺，空中飄蕩，似是在祭奠著洛城的離去。
低低的抽泣聲蔓延著整個元帥府，正堂內，玉熙跌坐在地，燒著紙錢。
“玉熙……”
她沒有起身，也沒有回頭，只是說道:“你來了？看到你來送他最後一程，他應該很開心吧？”
“對不起……”
玉熙笑笑，說道:“不用和我道歉的，這是洛城他自己選擇的，他最後，肯定是幸福的~”
她起身，看著千寒，拉著她的手，說:“我還要謝謝你，最後陪著他的，是你……”
“玉熙……”
兩人對視，皆流下了淚水。
回到丞相府，下人急急忙忙來報，南宮墨吐血了，情況很不好。
慌忙跑到房間，看到大家都在，素蘭則是坐在床前拍著南宮墨的背。
地上的一灘血跡很是顯眼，臉色慘白。
慢慢走到他身邊，素蘭這次很識相的走開。
“墨……”嘴角帶著絲絲血跡，不想讓她看見的，可是，還是讓她看到了自己這麼不堪的一面。
“千寒……我沒事……”
為他擦去嘴角的血，千寒強顏歡笑道:“恩，我知道，你沒事……”
遊丞相將頭扭過一旁，不忍心看著讓人傷心的一幕。
南宮墨睡下之後，千寒終是沒有忍住，跑出房間，離開這裡，怕被他聽到自己的哭泣聲。
心好痛……洛城走了，老天爺居然連南宮墨都不放過……
她身邊沒有人了，洛城突然不在了，以後無法再次見到他，南宮墨再離開，自己該怎麼辦？
真的好痛……
緊緊抓著胸口的衣衫，嗓中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遊千影聽說了這讓人措手不及的悲劇，與齊奉之急忙趕來，由於怕小齊朗打擾到南宮墨的休息，並沒有告知他，他最愛的二姨夫回來了。
跪在花壇旁，千寒扶著壇邊，泣不成聲。
“千慕！”
她抬頭，看到了一臉擔心的遊千影與齊奉之。
“大，大……”見到千寒哭的話也說不出來，遊千影心痛的抱住她。
“你不用說，我知道，大姐知道……”
靠在她的肩頭，千寒突然感到無比的舒心。
“大姐……我，我心好痛……好像要喘不過氣了……”
“千慕……大姐知道，大姐一直陪著你，大姐不會離開你……”
自己妹妹哭的如此撕心裂肺，遊千影也無法再忍耐，淚水奪眶而出。
躲在暗處的遊千月捂住嘴，淚水順著手背流下。
該怎麼辦？二姐，她要怎麼辦……
從洛城的喪禮上回來，夜子夙與夜如綿走在街上，夜如綿兩眼無神道:“為何會這樣？走了不過幾個月，為何再次回來卻是陰陽兩隔……”
夜子夙嘆口氣，說道:“我們，去看看慕兒吧。”
“好……”
坐在花壇旁，遊千影為她擦著眼淚，安慰道:“千慕，人生如夢，生死由命，你，要看開點……”
她兩眼發直，直勾勾的盯著地面。
“慕兒……”夜子夙一進丞相府大門，就發現了在側院的千寒。
夜如綿小跑到她身邊，有些驚異的看著她。
齊奉之將食指放在脣前，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他吐血了……今日他吐血了，臉好白，慘白慘白……和洛城，死在我懷裡時的臉色一樣……”
她搖著頭說道:“竹殤說他活不過七日，活不過七日……”
身子開始發顫，她驚恐的說道:“南宮墨會死？怎麼可能，他身體很健康的……不會死的……”
抬起頭，她看到了夜子夙，忽然她撲了上去，緊緊抓著夜子夙的衣衫。
“夜子夙……你之前不也是生病了嗎？現在好了對不對，對不對？你的藥方是什麼？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慕兒……”
“你告訴我……”
從他身上滑落，千寒跌坐在地。
“你們救救他，你們誰救救他，我不要，我不要他也離開……我求求你們，救救他……”
在場的四人眼眶均紅紅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
下雪了，已經要臨近春天，想必，這是今年冬季的最後一場雪吧？
今日是千寒與南宮墨的大婚，不鋪張，不宣揚，只是自己人，小聚一下。
千寒今日打扮的很是漂亮，一襲紅衣顯得她喜氣十足，她希望，這場婚禮，可以為南宮墨沖沖喜。
南宮墨身體虛弱至極，身上的紅色喜服穿在他身上，顯得他的臉更加的蒼白。
打扮好一切的千寒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南宮墨的面前，看著千寒，南宮墨微微一笑，說道:“千寒，你真美……”
“吉時未到，外面下雪，我們去看雪好不好？”
南宮墨點點頭，伸出手，牽著她的手，二人走了出去。
今日的雪好大，鵝毛大雪落在他們的紅色婚服上。
“這是今年來，最大的一場雪了吧？”
千寒點點頭，說道:“是啊~這場雪過後，就是春季了。”
“好像，好像和你，一起看百花齊放……”
南宮墨的眼前有些模糊，他皺皺眉頭，看向千寒，她美麗的側臉清晰的呈現在他眼前。
“會的，我們約定……”
千寒伸出小指，說道:“來年春天，我們一起看百花齊放。”
南宮墨伸出小指，勾住她的，說:“好，我們約定……”
將她擁入懷中，南宮墨靠在她的肩頭，意識有些漸漸消退。
“千寒，我好愛你你知道麼？如果可以，我想陪你到老，每天可以抱著你，看到你的笑臉，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南宮墨的身體漸漸向下滑去……
“墨！”
千寒的衣衫在雪白的雪地中好似開了一朵鮮紅的花。
躺在她懷中，鮮血不斷從他口中流出……
“千寒……好像，好像給你幸福，與你一直在一起……”
千寒流著淚擦著他的血。
“能夠遇到你，我已經很幸福了……”
伸出手，有些吃力的為她擦去眼淚。
前廳的人正在喜氣洋洋的等待著新郎新娘的到來，下人的一聲通報打碎了這個短暫的歡樂。
當他們看到雪地中血紅的一幕時，紛紛停住了腳步。
“我知道，洛城他，死了……因為我，是我，殺了他……”
“不，不怪你，不怪你……”
“看來，我要去向他賠罪了……”
“我不許你說這種話！”
看著天空，南宮墨緩緩說道:“千寒，你知道嗎？那個夜晚，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愛上你了，雖然那時，我認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就在那時，你走進了我的心裡……我好怕，好怕你與洛城想見……會，會離開我，可是……你沒有，你一直在我身旁陪著我……謝謝你……”
撫摸著他的面容，千寒笑著說:“我不會離開你，我一直陪著你……”
“千寒……”
南宮墨忽然皺著眉頭，艱難的說道:“我，我想聽你，吹，吹笛子給我聽，好不好……”
“好，好……”
掏出南宮墨送她的冰火玉笛，放在脣邊，動聽的聲音娓娓而來，可是他們都可以聽出來，這笛聲中，有多少哀傷……
南宮墨滿意的笑著，淚水滑落滴落在雪中。
模糊，睏乏，南宮墨好想好好睡一覺……
“對不起……不能陪你……看，來年……百花……盛開了……”
聲音戛然而止，看著南宮墨的手跌在雪地中，她接著吹響玉笛，混合著眼淚，苦澀的味道……
一曲畢，千寒擠出一絲笑容，看著南宮墨緊閉的雙眼，說道:“今天是我們成親的大喜日子，吉時已到，我們拜堂吧……”
抹乾眼淚，千寒挺起腰身，喊道:“一拜天地！”
一磕頭。
“二拜高堂！”
她對著遊丞相的方向，二磕頭。
“夫妻對拜！”
額頭對著南宮墨的，千寒微笑著看他。
“禮成！”
周圍傳來了啜泣的聲音，事情，怎麼會演變成如今這樣……
“我們是夫妻了……你開心麼？相公……”
慢慢靠近他冰冷的脣，千寒印下了一個絕世之吻。
我們……終於，成親了……
一年後。
“你說，二姐她，與姐夫去了哪裡？”
步九簫與遊千月坐在屋頂上，看著晴朗無雲的天空。
“他們，現在應該很幸福，如今，無人打擾，他們一定很幸福……”
遊千月看著天空，微微一笑。
“對呀，他們，一定很幸福……”
街上熙熙攘攘，元帥府門口很是吵鬧。
玉熙公主又在施粥，自從洛城不在後，玉熙就一人支撐這沒有他的府邸，每月都會在這裡施粥，救助百姓們。
夜子夙與之前的櫻梓關係也在進一步的發展，看來，夜府很快就要辦喜事了。
至於夜如綿，再也不用擔心自己嫁不出去了，於離正在對她死纏爛打，不追到她，誓不罷休。
齊奉之與遊千影還是老樣子，日子和美，兒子孝順。
遊千月也要當娘了，成親一年後，她終於有了動靜。
竹殤離開了，因為洛城與南宮墨的事情他十分自責，估計，他現在正在治病救人，盡力贖清自己的罪孽。
而君無歡，他又重新坐上了居隱閣閣主之位，守著有些空蕩蕩的龍愚宮，不過，他時不時的還是會下山，看看大家，也尋覓尋覓自己的有緣人。
日子又恢復了平靜，大家很幸福。
遠方，一黑衣女子牽著一匹馬，帶著一個帽子，帽簷上的白紗將她的臉遮住。
“來年，百花，會不會一起盛開呢？”
她微笑著，牽著馬，向著遠方走去。
人生若夢，浮生如夢，再繁華的一生，也不過一場美夢而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