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爸爸，你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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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爸爸，你早點回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爸爸，你早點回來……
美子第二次失蹤後那幾年，綺雲還很小，陳樸要上班又要帶孩子，忙不過來，陳媽媽就來公安局家屬老院幫忙。可是陳媽媽覺得這裡買菜買米，上個街什麼的並不方便，加之屋子窄又小，她一次又一次勸說陳樸：
“兒子，搬回長江路家裡住吧，那裡是你從小長大的家呀！搬回去嘛，兒子……”
陳樸總是說不：“媽媽，我和綺雲要在這裡等美子回來。我瞭解美子，她不會丟下我們父女的，她會回來。”
陳媽媽說：“等美子回來了，你再搬回老院不就行了嗎？”
陳樸又說不：“媽媽，如果哪一天美子回來了，看見家是沒有人，她會很傷心的，她吃過那麼多的苦，不能再讓她傷心了……”
陳媽媽只有唉聲嘆氣：“死腦筋死腦筋死腦筋……”
陳爸爸說：“沒有辦法，我這個兒子呀，就這麼個秉性，改變不了的……”
而幼小的陳綺雲，在沒有媽媽的日子裡，這孩子特別地乖巧，她似乎從小就理解爸爸的心境，特別地喜歡爸爸，與爸爸特別地親近。
開春了，陳樸要去出差，早晨，他在家裡吃了早餐，照例親了一陣女兒的小臉蛋，提上公文包，對著廚房叫喊：
“媽媽，我走了，要注意跟著綺雲唷，街上車多，這孩子愛動。”
又扭頭叮囑女兒：“綺雲，爸爸走了，要聽婆婆的話唷，千萬不要單獨一個人去街上玩……”
陳樸扭身走出家門，沒走幾步，突然，後面傳來女兒綺雲稚嫩的聲音。
“爸爸，你早點回來……爸爸，你早點回來……”
陳樸驚呆了，女兒能說完整的話了，而女兒說的完整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爸爸你早點回來。沒有任何人教她這樣說，這是發自女兒幼小心靈裡的第一句話。
陳樸的眼淚一下就湧出來了。
走到樓下，陳樸扭回身，眷戀不捨回望四樓他家後面的窗戶，只見女兒綺雲站在窗臺上，對著他連聲叫著：
“爸爸，你早點回來……爸爸，你早點回來……”一邊叫一邊哭。
陳樸嚇壞了，大聲叫喊著扭轉身，急衝衝往回跑，登登登上樓，跑進家門，一把抱住女兒，顫抖著聲音：“綺雲，你怎麼爬到窗臺上去了，那麼高，萬一摔下去怎麼辦，要是你有個什麼，爸爸怎麼活喲……”
又扭身責備母親：“媽媽，你看綺雲爬那麼高，好危險嘛。”
陳媽媽說：“兒子，媽媽剛才就在綺雲後面抱著她的，怎麼會有危險，只是你在外面看不見我嘛。”
但是陳樸還是不放心，他下樓走進門衛室，叫了聲張師傅。
“哦陳科長，出差啦，捨不得女兒吧，我活了快六十歲了，你是我看見的第一個這麼疼愛女兒的爸爸。”
陳樸打斷他的話，指著遠處自己家後面的窗戶，說：“張師傅你看嘛，我怕女兒爬上窗戶摔下來，我想麻煩張師傅找
個木匠，在窗臺上裝個防護欄，工錢我出差回來給你。”
由於陳樸為人忠厚真誠，人緣極好，局裡幾乎所有的公安幹警，都喜歡與他交往做朋友。
門衛張師傅急忙說：“陳科長你見外了，安個防護欄找啥子木匠嘛。我馬上下班了，這就去你家量窗戶尺寸，然後到木工房找兩塊木條，鑽上孔，再去基建工地鋸幾根鐵條裝在木條上，安在你家窗戶上就行了嘛。”
陳樸不住地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的，那麻煩張師傅了喲。”
“陳科長你又說那些客套話了，我不喜歡你這樣說。你放心出差嘛，衝著你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馬上去辦。”
“好好好，謝謝張師傅了，我走了。”
陳樸走後，張師傅甩著頭，感嘆：“好人，要是這個人當我們局長就好了。”
陳樸出差走至半路，他又打電話到門衛，他不好意思再煩張師傅，就叫接班的秦師傅，請他看看自己家的後窗，防護欄安好沒有？”
秦師傅告訴他：“陳科長，看見了，我在你家後窗戶上看見有防護欄了，你走後不到三個小時，老張頭就按你的想法安裝好了。”
陳樸這才放了心。
後來，綺雲就經常站在那個窗臺上，兩手抓著鐵條，露出張小臉蛋，盼望著爸爸出現在那條下班回來的小路上。陳樸離開家去上班的時侯，綺雲又站在那窗臺上連聲叫著：
“爸爸，你早點回來……爸爸，你早點回來……”
女兒的稚嫩的聲音，時常喊得陳樸肝腸寸斷，歸心似箭。
所以，陳樸下班還沒有走到一樓，嘴裡便開始不住聲地叫著綺雲綺雲綺雲……叫起就不歇氣，一直叫到四樓走進家門，女兒撲上來被他抱住為止。
後來綺雲漸漸長大些了，可以上幼兒園了，她也像陳樸一樣，還沒走到一樓，小嘴裡就開始不住聲叫爸爸爸爸爸爸……叫起就不歇氣，一直叫到四樓跑進家門。
後來，陳樸與女兒陳綺雲的親情故事，成為了A市公安局家屬老院的一大特色。只要聽見有人不住聲叫綺雲，就知道是陳樸回來了。只要聽見孩子不住聲叫著爸爸，就知道是陳樸的女兒陳綺雲回來了。下班的時候，住這棟家屬樓的幹警們一走進門衛室，幾乎每天就會看見四樓401室的後面窗臺上，一個模樣兒很乖的小女孩扒在後窗戶的鐵條上，不住聲地叫著爸爸爸爸……
有一次，陳樸辦公室裡來了一群當年下鄉當知青的哥們，現在他們都在外地工作，出差路過A市，就約起來市公安局看望陳樸。自然免不了大家一番興奮高興。陳樸下了班後，就請一群哥們去下館子，喝酒吃火鍋。結果陳樸喝得大醉，回不了家了，只得睡在知青哥們夜宿的旅館裡。至到第二天早晨，陳樸才回到了老院的家，才知道女兒昨天扒在後窗臺上喊爸爸，一直喊到天黑，聲音都喊啞了也沒見到爸爸回來，哭得很傷心。陳樸心疼極了，後悔極了。從此，下了班，陳樸再也不敢在外逗留，總是歸心似箭地按時回到家裡。
仲春時節的週日，陳樸時常換上便衣，帶著女兒去長江邊的綠地上放風箏。長江邊的春天很美麗，很妖嬈，春風呼呼地吹著，河畔上草兒青青，花兒如星。
綺雲舉著線團，拉著風箏在江邊跑呵笑呵……綺雲小的時候最愛玩了，爸爸總是讓她玩夠、笑夠……
陳樸有時就坐在草地上，定定地望著天邊，或望著長江的盡頭，想念失蹤的美子：要是美子在，一起帶著綺雲在長江邊玩，那是多麼甜蜜美好的時光呀……想著想著，就會情不自禁流起淚來……
綺雲玩夠了，走過來，驚奇地看著爸爸：“爸爸，你哭了，你在想媽媽，媽媽好久回來看我？”
陳樸急忙抹掉眼淚，說：“媽媽明年這個時候，就要回來看綺雲了。”
綺雲撅著嘴：“爸爸，你老是說明年明年，過了好多個明年，媽媽怎麼還不回來看我呢？”
陳樸說：“媽媽會回來的，媽媽肯定會回來看綺雲的，因為媽媽也想念我們呀！”
說著，陳樸一彎腰，把女兒扛了起來，說：“走，我們去背街看耍猴戲的。”
綺雲立馬就笑起來，叫喊著：“看耍猴戲的，我要看耍猴戲的……”綺雲最喜歡坐在爸爸的肩膀上騎馬馬肩，這樣坐得高，看得遠。所以童年的時候，爸爸的兩肩就成了綺雲最舒適，最愛光顧的位置。
陳樸也喜歡把女兒扛在肩上到處玩，讓女兒盡興。
走了好一陣，陳樸扛著女兒氣喘吁吁上了千步梯，走上背街。
傳來一陣銅鑼聲，綺雲坐在爸爸肩上老遠便看見了，高興得大叫：“爸爸是耍猴戲的，爸爸前面是耍猴戲的，快過去看……”
陳樸趕緊扛著她女兒往那裡跑。
背街的岔路口圍了一大堆人，陳樸扛著女兒，擠進人堆中。綺雲坐爸爸肩膀上，高人一頭，所以看得很清楚，只見幾隻可憐巴巴的猴子被手拿皮鞭的主人驅打著，時而翻跟斗，時而鑽圈，時而打滾……
陳樸站在人叢之中，只能看別人的背。他時而問：“綺雲，好不好看？”
綺雲說：“好看！”
綺雲笑得格格格的，陳樸就看著別人的背，嘿嘿嘿笑。
趁大家看得出神，一隻皮包骨頭的瘦猴手端盤子，跪在地上向大家作揖要錢。有個小男孩沒有扔錢，被瘦猴一耳光打在臉上，駭得小男孩哇哇哭著跑了。
綺雲非常生氣：這瘦猴子怎麼會這麼勢利呢？
要過錢，主人扔給猴們一把花生米，猴們高興得尖叫著，吃得舔嘴舔嘴的。
突然一聲皮鞭響，猴們趕緊又開始鑽圈、跳高、打滾……不一會，猴們滾得渾身泥水，疲勞不堪。
那要錢的瘦猴像個哮喘病人，累得躺在地上氣喘吁吁。主人辱罵著走上去一頓皮鞭，打得瘦猴抱著腦殼哇哇嚎叫，趕緊爬起來，踉踉蹌蹌翻跟斗。
綺雲覺得這瘦猴太可憐了，瘦猴的主人好狠毒，綺雲想哭了。
（待敘 第一百二十三章 哭兒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