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劫(1)
近身特工 一祕 出租屋裡的那些破事兒 穿越異界之創世 網王同人之飄雪羽夏 虞峭傳 鬼門關 凶宅地產商 迷失恐怖校園 重生之代
第27章 死劫(1)
見鬼的夜晚
遇上歲有龍的那天晚上,天氣跟尋常冬天的夜晚沒什麼太大不同,四周都是一片清冷,茹若憶的黑色小羊皮高跟靴踩在馬路牙子上發出咚咚清脆的聲音。
不到晚上十點,沒什麼人在街上閒逛,大家都摟著各自需要摟著的人互相取暖。風忽然大了起來。仔細聽,風中夾雜著淒涼的哭聲。
路邊蹲著兩個女人,一個老太婆,頭髮四下散落,滿臉皺紋,旁邊的一個少婦,鮮紅色的棉襖敞開著,露出裡面的肉球。
有一個鐵桶,裡面燃燒著火焰,灰燼在空中盤旋飛舞,淒涼落寞。少婦的哭聲聽起來像細細的鋼絲摩擦玻璃,尖銳遲鈍:“你就這樣丟下我……我們怎麼辦……”老太婆手裡攥著一把冥幣,一張張丟進火中,她的哀號聲像在唱歌,“兒啊,兒啊,你要記得常回來看,兒啊,兒啊,如今陰陽相隔多傷心……”
旁邊的天藍色公路牌樹立著,上面是一行大字——事故多發地段。
茹若憶緊了緊衣領,想快點兒透過。
“給我老公燒幾張紙錢吧,姑娘。”少婦突然抬頭對茹若憶說道。
茹若憶愣了愣。
“撞死他的人到現在還沒找到,冤氣重,路過就燒一張吧。我丈夫的臉都壓爛了,你說現在這年頭兒,人怎麼這麼狠心啊,他只是在等車啊。”少婦哭得嘴巴腫起來。
“不,不,不用了。”茹若憶抽起腳趕緊往前跑,耳後還有少婦的聲音,“慢點兒啊姑娘,小心高跟鞋跑斷了。”
“小雨”KTV裡面燈火通明,茹若憶從學校到這裡步行只要二十分鐘,按照王院長的說法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在宿舍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問了同舍的其他兩個女孩兒要不要出去消夜喝酒,都被拒絕了,理由是天氣這麼冷,你給我們打包回來好了。
出了校門才知道女孩兒跟女孩兒友誼的脆弱,還是高中時候的閨蜜張可萍好,到哪裡都可以叫著,兩人拿著啤酒坐在操場的大看臺上,說著煩惱和將來。
張可萍沒考上大學,只是說在沿海城市打工,已經四五年沒見了,也沒了聯絡。朋友總是在你熱鬧的時候被你忘記,在你孤獨的時候被偷偷想起。
一年前的今天,生日宴會時茹若憶被男朋友甩了,最後一句話是:“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遇見你才是見鬼了。”
“為什麼他不相信有鬼呢?”茹若憶嘆息地看著他的背影,“我只是想把我看到的告訴你罷了。”
茹若憶有時能看到鬼,那些穿著古怪衣裳、各種慘狀的男男女女,淡弱虛無的影子,時常在自己眼前飄蕩。比如今天晚上在公路的旁邊看見那個穿著灰色高領毛衣,脖子和身體被一層薄薄的皮連著的爛臉男人,他的眼睛凸出來,佈滿血絲,就看著自己,憔悴懦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為什麼那兩個女人看不見?
茹若憶從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孤兒院的王院長說你父母在你出生後就出車禍死了。她學習成績一般,倒是畫畫有天賦,那些抽象的、具體的畫面,被她一雙手繪製出來,也算對得起捐款供自己讀書的那些無名好心人。茹若憶高中時畫的油畫就可以賣到一百元一張,大學順利考上美術系,獎學金也夠自己花了,何況每年福利院都有對自己的生活費資助直到畢業上班為止。
大二的生活開始波瀾不驚,只是缺了點兒什麼,大概是大一那場傷透心肺的戀愛讓一切變得懶懶的,沒有興趣,只是跟自己宿舍的女生保持不多的交流,對外,美術系的茹若憶就像個自閉狂,老師說她是天才,男生說她是冰山,女生說她裝清高。
無論如何,一個人也有一個人的好處,比如可以一個人吃火鍋、旅遊和唱K,為什麼不可以。茹若憶對問“請問你一個人嗎”的小個子男服務生道:“給我開個包房。”
“只有大包間了,美女,小的都滿了。”
大家都在認真地拿自己走調或極其走調的聲音**別人的耳朵,努力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那股熱乎勁好像要把房頂掀翻。
茹若憶一個人,喝酒喝到視線模糊,眼淚跌落在酒杯,坐在空蕩蕩的房間,大聲唱著:“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當傷太重心太酸無力承擔,就算現在女人很流行釋然,好像什麼困境都知道該怎麼辦……”
猛地瞥見車禍現場的爛臉男人一直在角落,彷彿盯著茹若憶手中的酒瓶,他扶著牆壁站起來走近,鮮豔的血從脖子一點點冒出來。
茹若憶往後慢慢地退,這人肯定是死了不久,否則怎會看得如此清晰。
那股濃烈的血腥味混合酒精的味道撲面而來。
從未見過紅到幾乎透明的眼珠,又薄,眼睛裡的根根血絲清晰可見,盯著自己,在昏暗的燈光裡,螢幕上的女人哀怨地唱著失戀的歌。
一聲尖叫從茹若憶的喉嚨裡喊出,沒人聽見她的恐懼,有人以為尖叫就是喜悅。
服務員開啟門,茹若憶看見一個男生,高到幾乎頂到門檻,眉毛卻是濃得出奇。
“救命啊!”茹若憶像個猴子一樣趕緊躲到那個男生後面,“有,有鬼。”
歲有龍啞然失笑,什麼鬼不鬼的,這女孩兒是不是神經有點兒問題,或者是早知道自己要來故意這樣?
倒也奇怪,茹若憶一碰到他,眼前的一切又回到了現實,她打了個酒嗝,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對不起啊,可能我喝多了。”
歲有龍點點頭,對服務生道:“你說的就是這個包房對吧。”
服務生過來解釋:“今天是這位客人的生日,但包房只有這一間了,如果你願意,他願意出雙倍價格把錢退給你。”
茹若憶搖搖頭:“可是我今天想在這個房間唱歌。”
“那我們一起吧,我還是給你雙倍的價格。”歲有龍的誠意讓人不忍拒絕,他的眼睛太漂亮。
約會的時候死了一個人
茹若憶後來才想起來歲有龍是誰,這個男生把她背到宿舍門口然後宿舍姐妹七手八腳地抬她到**。
那天在包房裡來的竟然全是男人,還有男生問歲有龍是不是你換女朋友了。他的回答被歌聲淹沒了,只記得他唱歌是好聽的,迷糊中,其他就忘記了。
週末的早晨,集體懶覺睡到了上午十一點多,宿舍長丁玲玲說出了真相:“茹若憶你竟然跟我們學校2008年度華西大學校草歲有龍有一腿!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好啊。”
茹若憶不知道誰是校草,但依稀聽過女生中有人提到這個名字,人帥,成績好,家境優越,性格溫和。
想起昨天包房的恐怖情景,心裡一陣不舒服。茹若憶敲敲上鋪的陳小花的床板叫她別睡了,一起出去吃飯。
算是補請。
三個女孩兒走過,籃球場上有人吹口哨。歲有龍走了過來,雖然是深秋,但他還是穿著短袖運動服,笑道:“你昨天沒事吧。”
“謝謝你昨天送我回來!喝得有點兒多,現在我要補請宿舍的人吃飯。”茹若憶的心怦怦地跳,說話也比平時速度快了很多。
“也要請我吧。”歲有龍擦了擦額頭的汗,說出自己的電話號碼,“等下跟我聯絡,我回去換衣服。”
去餐廳的路上,丁玲玲和陳小花開始起鬨:“厲害哦,一個晚上就把校草搞到手了,拜你為師。”
吃飯的時候歲有龍很細心,給眾人夾菜,特別是茹若憶的碗裡,茹若憶道:“看我碗裡的菜,堆得像個墳包了。”
眾人臉色一變,歲有龍倒是不介意,盯著茹若憶的臉:“我們等下散步去好不好。”
丁玲玲和陳小花簡直要從地上翻下去了,茹若憶的名字是好聽,可長相實在是不敢恭維,身材矮胖,臉上長的痘痘不說,頭髮稀薄,只能披著,被風一吹就像個鳥窩。因為矮,永遠都是那雙黑色小羊皮高跟鞋。
這是現實,不是小說,陳小花哀怨地看著歲有龍買單後與茹若憶雙雙離去的影子:“為什麼不是我,5555555……”
茹若憶跟在他的身後,忍受著周圍女生詫異鄙視的目光。他帶著她在校園角落的長椅上坐下,奇怪,那竟然是她經常畫畫的地方,學校的人工湖就在眼前,光禿禿的垂柳被風無力吹起,到了晚上宛如女妖的手指。白天倒是不怕,甚至有少許陽光,溫暖灑落一地。
“為什麼要約我,你跟那天晚上的男生打賭,追上了我就可以得到一筆錢,對嗎?”茹若憶低頭看自己的腳。即使坐得較遠,仍然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若有若無的好聞的味道,杏仁沐浴露,或者是阿迪達斯運動香水,還是須後水的清冽香氣。
“你在講小說裡的情節嗎?”歲有龍笑道,“我只是覺得我們同一天過生日很有緣分,而你又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兒,你是不知道你喝醉酒可愛到什麼樣子。”
茹若憶的眼淚突然掉下來:“我很矮,你這麼高,我像只小狗,我的痘痘是臉上的常客,枕頭上掉的頭髮每天都可以做一支毛筆,沒有父母,也沒有親人。你覺得我可愛在哪裡呢?”
“我喜歡,我經常看見你在這裡畫畫,你不知道而已。”
“你的女朋友呢?她看到了會不會……”
歲有龍的雙手很有力,將她抱在懷裡。茹若憶的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浪漫又便宜的好事,而且竟然還發生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身上。
晚上到市裡看最新的電影《畫皮》,關燈準備上映,茹若憶卻總覺得後面有雙眼睛在盯著她和歲有龍,肩膀被人從後面一拍,身體頓時發麻。回頭一看,是個穿著大紅毛衣的中年女人,肚子上彷彿有個大黑洞。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認錯人了,不好意思。”
當狐妖揭開面皮的那一瞬間,茹若憶緊緊地閉上眼睛,只覺得上嘴脣被一陣滾燙的溼潤包圍,歲有龍的臉就在自己眼前,黑暗中,只有突如其來的愛情讓人安全。
電影散場,從高高的晶晶百貨往下俯瞰,深夜的城市點點燈火猶如天堂的蠟燭,搖曳閃爍,虛無不定。電梯似乎有點兒陡,歲有龍牽著茹若憶的手徐徐下降,茹若憶的手心有汗。
百貨公司已經打烊,只留了一個窄的卷閘門通道給看完電影的人們出去,走到大廳那棵大聖誕樹下,忽然聽到一聲巨大的悶響,一個女人從高處墜落,掛在樹上。
眾人開始尖叫。
跳樓的是那個坐在自己後面的中年女人,有點兒痴肥,因為樓層太高的緣故,聖誕樹梢從她的腹腔裡整個穿了進去,黃黃的脂肪混合內臟從裂開的腹部流出,順著樹枝滑下來,再落在地上,熱騰騰的一攤蔓延開來。
旁邊一對情侶“撲通”跪在地上,那男的痛哭失聲,鼻涕眼淚一大把,頭磕在地上咚咚響:“你怎麼這麼傻啊,我只是跟她去看場電影,你好傻啊……”
約會的時候死了一個人,茹若憶的好心情被破壞,歲有龍送她回宿舍的時候吻了吻她的額頭:“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也許是那束放在車後早就準備好的玫瑰開到荼靡,迷醉的香氣讓茹若憶彷彿在夢中,打賭也好,做夢也罷,我認了,人生之中有幾次這樣驚豔明麗的相遇。
常思的出現
這個冬天,歲有龍帶著她參加同學的聚會,接她下課,送她雪地靴,整個學校都在流傳茹若憶的緋聞,有人叫她灰姑娘。
茹若憶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丁玲玲在淘寶,看著電腦上那些衣服圖片不經意地說道:“我聽歲有龍班上的女生說他在加拿大的女朋友馬上就要回國了。”
茹若憶愣了一下:“誰?你說誰?”
“聽說那女孩兒叫常思,以前也在這裡讀書,大一沒念完就出國了,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又要回來,我看你那白馬王子要讓給原配了。”
茹若憶的臉一陣發青,搞了半天,原來只是拿我當寂寞時的玩伴,心裡一陣憋悶:“我去洗手間,你慢慢玩。”
隔壁的那些女生們都縮在被子裡,即使這樣,大部分人睡到天亮腳尖還是冰冷。
關上廁所的門,一切都變得安靜,只有漏水的蓮蓬頭髮出滴滴答答的聲音。走廊的盡頭傳來腳步聲。
茹若憶已經有一個星期沒看見那些髒東西了,不知道為什麼,剛蹲下就有種不祥的預感,身後陰風陣陣。
後面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