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縛婁古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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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縛婁古國
第36章 縛婁古國
“你別急，再好好想想，你父親還有沒有說起過其他的內容？也許跟這有關係，只是你當時沒有在意。”方偉小心地問道。
此時的小六相當困惑，要知道嶺南地區遠離青銅文明高度發達的中原地區，是兩處相隔遙遠的不同地域。如果一兩件青銅禮器出土還能解釋是偶然帶入，可現在小顧卻告訴他，這裡曾存在過具備青銅文明的古國，這種觀點在60年代就如同達爾文第一次提出進化論，足以讓當年的考古界發生一次地震。他沒有很快認同，而是將所學的知識一遍遍過濾，古國、青銅文明……終於他想到了一個名稱，一個古國的名稱。
“縛婁，對，就是縛婁，只存在於古籍中的前秦小國。”小六有點興奮，更多的是激動。
小顧沒想到小六知道這個古國的名稱，她所接觸的知識太偏，一旦涉及專業領域的文化類知識她就只能傻眼。
“前秦嗎？會不會時間上不搭邊？”
“不，我記得院裡有位專門研究古籍的教授曾說過，縛婁古國建於戰亂，南遷是為了避難。這個古國最後消失的地點就在嶺南一帶，史載是被秦軍所滅。”小六此時已經抓住腦中那抹極淺的記憶，當年他為了解古代社會結構，曾用心地向人請教過一些冷門的知識，而縛婁古國就是在一次閒談中聊到的。
小顧聽完，反而更為迷惑，“但這與時間有何關係？”
小六微微笑道：“建於戰亂的國家，在兩千多年前，他們所能利用的資源應該非常有限。”這一觀點小六也只是大膽想象，卻也是此時最為合乎邏輯的。
小顧似乎聽明白了，她向四周望去，寂靜幽暗中彷彿還能聽到當年先民吆喝的口號聲。
“我們也許能找到這個古國。”小顧說道。
發現失落的文明古國，在考古歷史上每次都是轟動性的新聞，作為考古專業的學生，小六不可避免地也會有此期望，他帶著期待望向小顧，問道：“你有把握嗎？”
“咳，我說我們是不是該討論一些更重要的事情？”雷子實在看不下去，他們現在雖無生命之憂，但再過幾小時就很難說了，沒有食物對他們來說將會是越來越殘酷的現實。
小顧腦中一閃，無力地蹲下來，單手輕輕撫摸著眼前的石塊，她需要時間根據星辰的方位推算古國可能存在的地點，可她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不，要找到古國！”小六興奮地望著幾人，眼神中是從未有過的光芒。
小顧一下子站起來，又看向四周。
三十六、縛婁古國雷子還想說什麼，方偉已經拉住他，雷子回頭看到方偉眼中同樣的光芒後，突然明白過來，“你是說這個古國可能就是出口？”
“對，他們不可能長年生活在地下，他們也需要食物，所以這裡如果是他們的祭祀場地，那一定有條通往地面的通道。”小六的理由很簡單也很淺顯，只是眾人在飢餓與恐慌中一時沒有想通。小六學的是古代社會學，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古人的衣食住行，當他想到縛婁古國時，就在疑惑古人在地下靠什麼生存，雖說他還不知此處離地面有多遠，但有一點是能肯定的，就是地下不可能產出供眾多工匠生存的食物，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們有捷徑往來於地面與地底之間。
四人想通這點後，很快開始分工。小顧再次爬到代表北斗星的石塊上仔細觀察。雷子和方偉也加入到尋找線索的工作中，這裡有上百塊的石頭，在他們眼中都是一堆無規律的天然物，就算小顧說得再清楚也沒法讓他們想象成天上的星辰，但這已經沒有關係，他們只需找出石塊上的文字標記。很快他們就有了發現，三處不同位置的石塊頂端都有文字，而且還是相同的龍字甲骨文。
在接下來的大概一小時裡，四人再沒發現，也就是說只有四處作出標記，而縛婁古國就潛藏在這四處標記暗指的所在。小六拿出筆記本，將星宿畫成草圖，又分別註明四處龍文，然後試著將四點用虛線連線，只得出一個不等邊方框，沒有任何意義。
小顧惶惶然不知下一步該做何處理，父親當年顯然是有心想找到地下古國的，而且還為此有所準備，只是突如其來的病讓父親再沒下過床。也許她能從父親生前的行為找出線索，當年那人應該對地下星圖比他們知道得多。小顧想到這裡，開始一點一滴將她最想忘卻的記憶重新拾起。
“在想什麼？”小六看到她發呆的樣子，擔心她壓力太大，畢竟是幾千年前的古蹟，就算是考古專家也得參照大量古籍才能分析出模糊的猜想。
“我父親生前應該一直在準備尋找這裡，可惜病來得太快……”小顧眼眶紅紅的，在微光下不是很明顯。
小六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也想起教授來，如果教授還在……但世間沒有如果。小六低下頭來，再次將星圖重畫一遍。他不是在父母呵護下成長起來的溫室花朵，教授不在了，這裡就數他最為專業，理所應當肩負起職責。
四處標有龍字的石塊間肯定有某種關聯，只是一時之間他還沒找到規律。教授以前曾說過，考古人員也應該有半個古人心思，現在小六就把自己當成幾千年前的古人，兩千多年前，顓頊為了更好統治，開始驅、禁巫術，但是此處有著明顯的巫術祭祀痕跡，由此可以猜想百越族與傳說中的九黎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戰敗後的九黎族人來到此處後形成獨有的文化，當縛婁國人遷徙至此建國時，他們吸收了九黎人的巫文化，並企圖在地下進行某種被禁絕的巫祭。不管他們的目的何在，肯定是失敗了，卻也為後人留下了珍貴的文化遺存。古縛婁國既然名為國，所擁有的子民絕不會少，而且還要在深入地下的洞穴中建起如此數量的星圖，可以想見當年此處的勞作是何等的繁忙。
建立基礎觀點後，小六又進而推想，他和小顧是從發光土堆方向過來，而雷子和方偉則是從迷宮般的洞穴這邊過來，現在從星圖石區看向四周，還有五處可能通往地下古國的洞穴，小六將這五處也在筆記本上標出，然後在腦中虛擬出各種變化。
“我好像想到點什麼。”小顧也在旁邊看著小六畫的草稿，她想到這裡肯定有中原文化的痕跡，而她所看過的古星圖上，眼前的這片星域正是中官所在，也符合為其耗費精力修建實物景觀的價值。只是中官又代表著什麼？小顧沒有看到過後來哈勃望遠鏡拍回的遙遠古星系照片，不然她一定會發現站在某個洞穴的洞口，看向這片區域包括後面發出微光的土堆，就像是站在靜寂的宇宙之巔，然後她會驚歎兩者何其相似。
當然她是不可能有如此想象的，只不過她還是看出了門道。小顧搶過小六的筆記本，直接在本子上畫出交叉的虛線，或許描繪得不夠準確，但小六還是能看出在虛線交叉的節點上，有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塊，或者說是星辰。
“這裡沒有，我能肯定，這是後來加上的。”小顧有點小興奮，父親讓她強記的古星圖終於起了作用，當然這也要得益於小六不斷的推測。上百顆代表星辰的石塊，她就算是天資聰穎也不可能在昏暗的光線下找出來。
交叉點上這顆多出的石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在四人眼中它就是一塊能讓奇蹟發生的石頭。小六他們幾人圍著石頭轉了兩圈，還是沒發現，沒有字也沒有標誌。
雷子和方偉試著搖了搖，露出地面不到兩米高的石塊紋絲不動，要想挪動它，就憑他們幾人的力氣無異於妄想。
“得有上千斤吧？”雷子吃不準地說，唯一幸運的是石塊地基還是石頭，不然這些年下來就算當初安放時沒挖洞，也會自然沉降形成洞。
“能不能推倒？”方偉比雷子細心，他發現這裡大多數石塊都穩穩地立於地面之上，唯有這塊是松的。
“我們四個人怎麼推得倒這石頭啊？”雷子問道。
方偉細細看過這塊石頭，用槍托在石頭上敲起來。
砰砰！咚！方偉聽到這聲悶響後，心情稍微放鬆，他也是在試，沒想到石塊根部竟有處拳頭大小的凹槽，外面敷著泥沙類的物質，幾千年下來，外觀看上去和石塊沒兩樣，用匕首清理後，竟有一尺深。
“你們說這個洞有什麼用？”雷子還是想不明白，洞中也沒什麼稀罕物，唯一的可能就是鑿個洞便於搬運，可這又不合邏輯。
“這個洞的功能也許類似一把鎖頭，我們要找到開啟這個‘鎖’的‘鑰匙’。再找找，應該也在附近。”小六邊思索邊說道，他也不太確定，但眼下唯有一試了。
聽小六說得懸乎，雷子也有幾分相信，他眼神好，端著槍就四下找起來。很快，雷子就在星圖旁邊找到快要和岩石融為一體的石條，幸好這裡是地下，存放的位置也很乾燥，石條應與當初開鑿出來的模樣沒有太大改變。
小六看著這根近三米長，粗細大小剛好和石塊上的洞相一致的石條，喜不自勝。
石條也不知是什麼石料加工的，四人費了好大力氣才搬到石塊旁，一點一點地插入凹槽中，當然也不可能嚴絲合縫，只能算是大致差不多。
“會不會斷？”雷子知道石料越長越細就會越脆，擔心地說。
“不會，我們分開來站，你力氣大就站近點，小顧力氣小站在最後面，這樣均勻使力就沒事。”方偉很有經驗地說。
事實上石條很古怪，站在最後的小顧使勁抬起時，甚至感覺到了石條的彈性，不過這時她也沒時間去細細分析石條的質地，因為隨著四人的加力，石塊正慢慢傾斜起來。終於，在轟的一聲巨響後，石塊倒下了。小顧沒經驗，還差點被撬飛受傷。
“沒事吧？”小六一把拉住她，嚇得不輕，要知道這石塊倒下瞬間產生的力量可是非常恐怖的，小顧又是站在最後面，很容易被石條打到。
“沒事。”小顧不停地摸著胸口，石條掃過她胸前，擦著鼻尖而過時，嚇得她差點尖叫，真要被掃到估計臉就沒了，她哪會想到只抬起到肚臍高度石塊就會倒，還是夾著雷霆萬鈞之勢。
眾人暗自慶幸著，走上前去察看。石塊底部是半圓弧形，安放的位置上有處石槽，掀開後露出下面的全貌，並無任何特別之處。雷子不免有點失望，眾人費了如此大的力氣難道就白費了嗎？
小六拿著手電，仔細地清理去石槽內的碎屑，他發現石槽內確實有刻痕，但時間過去太久，而且壓在上面的石塊是能活動的，多少對石槽造成了磨損，使得刻痕已經非常模糊。
“能看出來嗎？”小顧緊張地問。她對修復文物並沒太多經驗，她父親也沒傳授過。
“試試看！”小六也沒把握，不過他見識過太多這類文物，幾千年的文物想要沒有一點損傷是不可能的，而考古人員要做的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修復，他們不是盜賊，看重的是文物本身對歷史的研究價值。
幾人分工後，由雷子和方偉接來了水，先清洗乾淨石槽內殘留的殘渣，再將一件乾淨的棉布衣服平鋪在石槽內，小六拿著半溼的布團在棉布衣服上輕輕拍打。這是拓印石碑的手法，只是沒有墨汁，也沒上好的宣紙，只能用水和衣服替代了，但手法細膩的話還是能勉強完成的。
漸漸地，一幅人面紋顯現出來，很古樸也很粗獷，帶有獨特的文化特徵。這幅圖只能持續幾分鐘，再過段時間就會模糊起來。
雷子和方偉因為不懂而只能看著小六，希望他能解答人面紋的含義。
小顧這時已經匆匆完成人面紋的素描，不過她的畫工很差，所幸她專注入微，在幾分鐘裡抓住了人面紋的特點。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人的表情很奇怪？”小顧一臉疑惑地看著手裡的草圖，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六心中原本是希望能找到一幅指明方向的地圖，哪怕是一段文字也行，可現在出現的人面紋實在詭異，看著漸漸模糊的棉布衣，他也陷入困惑中。
“讓我看看。”方偉曾在湘西大山中見過苗、土等少數民族特有的圖案，雖然眼前的人面紋和他見過的不同，但他還是想看看能不能聯想到什麼，幫上點忙。
“你們看這個人在微笑。你說他在看什麼？”方偉第一眼的感覺就是這個簡單的人面紋在笑，而且是看著什麼方向在笑。
“嗯，有嗎？”小顧擔心是自己沒畫好，趕緊又接過草圖。
其實這是每個人看圖畫時的不同感悟，就如同看凡·高的《向日葵》，產生出的意境也是會因人而異的。小顧畫的草圖並不百分百準確，但她抓住了人面紋的特點，只是她和小六一樣眼巴巴地希望能看到地圖或文字，反而忽略了圖畫最淺顯的表達。
“出路，在看著出路！”小六此時也想明白了，大聲喊道。
“不，不一定代表出路，而是這個地下王國。”小顧糾正著，同時嗓音中因興奮而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