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水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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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水蚺
第四十八章
緬甸的山和福建的不一樣，不是以陡坡的姿態蜿蜒直上，該算是密林吧。這是給我的第一感覺，窒息的壓抑！原始粗壯的樹木高達二十幾米，繁茂的樹冠遮天蔽日，凌亂地纏繞著爬蟲似的藤蔓。厚厚的積葉下不知名的動物偶爾穿過，帶起一片聲響，倒把我們這些不速之客給嚇了幾回。
我們不能像老一輩人一樣看日頭而知時辰，大概估計時間是在近晚上七點的樣子。密林裡的光線更是暗如黑夜，只有月光忽隱忽現地從葉縫裡透射下來。林子裡瀰漫著那種最淳樸的泥土芬芳，帶著新鮮菌類的味道，在摔下爛樹洞的時候聞得特別清楚。
四周寂靜得有些嚇人，我在山裡養過一段時間的傷，還能夠適應這種環境。昊子剛開始還表現的自然，但我能感到他慢慢加重的緊張感，終於在一聲突然的怪鳥叫聲後，昊子承受不住，“啊！”地叫出聲，拿著槍朝四周亂瞄起來。
藍西裝便停住腳步回頭說道：“先休息一下好了，晚上就在這紮營吧！反正一兩天也是走不出去了！”他把砍刀紮在樹上，又自言自語道：“我去弄點吃的吧！”也不拿刀，把西裝往腰上一系，就往林子深處走去！
他也不怕找不回來？黑燈瞎火的怎麼找吃的，被吃還差不多！我發誓我絕對只是心裡這麼想的，可是藍西裝就像猜到了一樣，回身對我說道：“你放心好了！”然後又是笑了笑，消失在黑暗的樹影裡。
梁翰動手在地上清開一片空地，找了些幹樹枝回來鋪在上面。我不好意思看著，只好和昊子一起幫忙在地上挖了個火塘。梁翰從口袋裡拿出那顆啞彈，反插進槍管了掰下彈頭。他小心的把裡面的彈硝倒在一塊石頭上，然後用柔細的乾草將它團住，這才舉起塊石頭砸在彈硝上!
彈硝像煙花一樣燃燒起來，梁翰慢慢將乾草添上去，不一會火苗竟然就已經燒得很旺了。我幫著他把石頭帶火種搬到火塘裡，接著向裡面加著細碎的柴禾。走了這麼久，人確實有些受不了，又累又餓的盯著火堆，我忍不住開始打盹起來。
朦朧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我面前晃著，我使勁眨了眨眼睛，仔細一看，竟是一條手腕粗細的花白的蛇肚！我霎時愣住了，完全搞不清狀況，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它看。
那蛇細長的尾巴剛好落在火塘裡，條件反射地扭動起來，一把抽到我臉上！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後躲，不成想後面剛好有塊石頭，這一屁股坐上去，疼的我齜牙咧嘴！
背後傳來嘿嘿的笑聲，我仰頭向上看，藍西裝那張討厭的臉笑得正燦爛！他不知從哪裡弄了條蛇來，胳膊般粗細，看那花紋竟是一條野生的黑尾蟒！蛇身長長的繞在他手臂脖子上，無力的聳搭著，似乎已經死透了。
藍西裝捏著它細長的尾巴無聊的在我面前搖著，見我很不耐煩的樣子，討了個沒趣，故意哎了聲拎著蛇走到樹前。從口袋裡抽出根細繩熟練的打了個活套，勒著蛇頭把它吊在樹上，動手開始剝皮。
我偷偷轉過身去看，藍西裝動作老道的料理著那條龐然大物，四五米長的黑尾蟒可以輕易勒死山羊大小的動物，真想不出他是怎麼捕到的。藍西裝一節一節地往下剝，小心的把蛇皮捲起來裝進口袋裡。當蛇身白花花的顯露出來後，他把過長的部分掛在脖子上，順著蛇頸用指甲剖開，一把扯下內臟，隨手甩到樹杈上！
不知他是故意的還是怎麼的，內臟在樹上溜達一會後，毫不猶豫的落了下來，正好落在昊子頭上！昊子頭上莫名其妙的被東西蒙著，被嚇了一跳，跳著腳拼命去扯，結果還沒扯乾淨自己一頭撞在樹上！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梁翰也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四個人圍著火堆坐了下來，梁翰幫著把蛇肉砍成一截截的，和藍西裝一樣用燈芯草通開蛇的骨髓。在福建吃蛇的時候，掌廚的人都會這麼做，主要是因為防止蛇髓有毒。我心裡一動，試探的問道：“那個什麼陸亭，你是雲南的吧？”
陸亭笑著搖了搖頭，卻什麼也沒說。他這個人有點怪，即使現在已經是黑夜了，他依然帶著那副墨鏡，不肯摘下來。我沒見過這麼喜歡裝酷的傢伙，乾脆也懶得理他。
昊子看氣氛有點尷尬，故意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去打點水來”見我們都沒搭腔，走了兩步回頭對我說道：“左狼，你去不去？”
我搖了搖頭，扔給他一個塑膠瓶，在山下撿來的時候已經被火燒變形的，但裝水應該沒問題。昊子彎腰撿起來，大搖大擺的朝水塘走去，一邊哼著不知哪裡學來的破情歌。
我有些犯困了，便抱著雙肩繼續打盹，身後卻傳來陣陣水聲。我扭過頭看去，昊子趴在潭邊，一手抓著樹，一邊搖著屁股，搞得水花四濺。我不由皺了眉：“多大的人了？還玩水？”梁翰卻突然臉色一變，急急地站起來朝昊子衝了過去！
我也連忙跟過去，就看見昊子把頭埋在水裡，雙腳在地上胡亂蹬著。我弄不懂是怎麼回事，想把昊子拉起來，水裡一陣攪動，一條東西恰是時候地攀上昊子的肩膀！
我倒吸一口涼氣，那竟然是一條水蚺！水蚺就是蟒蛇的一種，身體可以長到很大，據說有汽油桶粗細，能夠吞下一整隻水牛！我看不清昊子身上這隻有多大，單單繞在他肩膀上這一段，也已經有碗口大小了。這種大小的力量要是用來勒斷昊子脖子的話，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藍西裝拿著砍刀剛跑過來，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皺起眉毛。我看了眼梁翰，開口罵道：“他媽的上啊！難道還等收屍啊？！”三個人趕緊拉住昊子的腳，不讓他被拖到水下。藍西裝想跳下去，估計知道這裡水底比較複雜，把刀換了個手，伸手去抓那條水蚺！
結果纏的太緊，蛇身又大，緊繃繃的一下子沒抓起來！藍西裝一擼袖子：“按住他！”就要拿刀去剁！我應了聲好，和梁翰摁住昊子防止他亂動被砍到。藍西裝快速把刀插進蛇肚子下，刀鋒朝上立了起來，猛地一刀抽出來！
那水蚺柔軟的地方挨這一割，身子一下收緊，過了幾秒開始鬆開了。我和梁翰對視一眼，一起發力把昊子拖了上來!那長蟲似乎不甘，還纏在昊子頭上不肯下來，被一起拖出水面！
我這才看到是怎麼樣的東西，露出來的部分都有腳盆那麼大，水裡有多少還不知道！黑灰色的肚皮好像很久都沒吃過東西一樣，有些鬆弛的聳搭著，昊子被它纏的像個“千絲萬縷蝦”，看不見昊子的頭，也找不到那東西的腦袋！
蛇的骨頭本就輕，別看這玩意個頭唬人，估計也就一百多斤重。藍西裝見那水蚺還沒有離開的意思，上前在蛇身上摸了摸，找得個地方用力掐下去！那蛇終於吃不住痛，劇烈地扭著身子，掙扎了兩下彈開纏繞的姿勢。
我看到昊子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罵了句操你媽奪過藍西裝的刀就要砍死它！梁翰急忙攔住：“算了算了，都不容易，還是看下他怎麼樣吧！”
我接著朝水蚺來不及收回水裡的尾巴踢了兩腳，回過身來看昊子的傷勢。昊子還沒有昏過去，趴在地上哼哼著。我想把他反過來，藍西裝和梁翰同時攔住我：“先別動，萬一骨折了就很麻煩！”我急得直搓手，叫了昊子兩聲，昊子隔了好一會才嗯著回答，看樣子氣都還沒喘過來。
我的急脾氣上來，看昊子半死不活的乾脆捏了他兩把。昊子低低的罵了句粗話，吃力的翻了個身：“你他媽的就不能讓我休息一下，老子差點死了你還落井下石？！”我試著問他：“你有沒有覺得手腳肩背什麼地方不對勁？”
昊子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試著扭了扭身子：“你巴不得我死啊？老子哪裡都好，就是這腦子感覺漲的慌！”我這才放心地舒了口氣，招呼梁翰把昊子抬到火塘那邊過去。
昊子呼吸還不是很順暢，臉色都有些發黑，我看到他鼻血都流了出來，想來當時受的擠壓應該不小。但在水蚺嘴下能得到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