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裡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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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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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我找了張位置坐了下來，店裡似乎空無一人。
“燴麵一份，打包不帶走！”我敲了敲桌子，心想服務員會從哪裡冒出來。
“加雞蛋嗎？”一個幽幽地聲音，從冰櫃後飄了出來，我這才注意到那露出了一雙磨破的老北京布鞋。
“加三個雞蛋，要雙黃的！”我有些興奮，把凳子挪了過去。
冰櫃後面是一老頭，花白的短髮，一身北方人粗獷的線條。
老頭似睡非睡，微微努了努嘴，示意著鍋爐房的位置：“後面說話！”
我忙不迭跟了進去，老頭站起身，從我手上拿過“暫停營業”的紙牌，晃悠悠地走到店門口掛上，才折了回來。
“你是哪裡人”老頭重重地坐在藤椅上，漫不經心地問道。
“福建！”我嚥了口唾沫，強打起十二分精神。朗聲答道：“11年畢業於刑事警察學院，同年參加工作，立三等功一次…”
“福建人？”老頭擺了擺手，打斷了我。他抬起疲倦的眼皮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垂下：“年輕人，你沒被錄用！”
“嗯？”我感覺不可思議。“為什麼？”
“為什麼？“老頭點了點頭，隨即伸手一指大堂的選單欄，一種優越的神情悄然爬上他滿是刻紋的臉龐：“我這是什麼地方？”
“河南燴麵！”難道我走錯門了？
“不錯！”老頭目**光，彷彿瞬間被點燃了一般：“我這隻找河南人！”
“可是，我是黃局介紹來的！”
“誰介紹來的都沒用！”老頭的音調頓時提高了兩度，幾乎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會河南話嗎？”
“不會…”
“麵食為主嗎？”
“我是南方人，米飯比較…”我瞬間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鋪面而來。
“知道俄滴個乖乖嘞是什麼意思嗎？”
“感嘆詞吧…”我囁嚅著！
“放屁！”老頭的唾沫星子跟隨著鋁鍋的蒸汽一起甩在了我的臉上：“那是暗號！”
“暗號？”
“當然，是國安部第九局的通用暗號！用於同志間的聯絡及區分敵我，以防止國外間諜勢力滲透進組織。”老頭說話間不覺雙目大放異彩，連河南話都飈出來了！
“可是，河南人好像都說這話的啊？”我咂了咂舌，腦子裡把所遇到過的河南人都篩選了一遍，仍然不解：“你的意思是說，所有的河南人都屬於第九局？九千四百多萬人為國安部工作？”
“那當然不可能！只是幾十萬人而已！”老頭想了想，繼續道：“第九局只佔了這其中的一部分，其他人還有第五局、第七局、第十二局等等安插在第一線的。各局之間的聯絡暗號也都不一樣！”
“比如…”老頭說著指向門外，一箇中年人開著三輪車正慢悠悠地從門前晃過，車上滿當當的東西。
“你仔細看他，在幹什麼？”
“收廢品的！是人都看的出來！”我不假思索，這問題太小兒科了。“喏！那人一路叫著：“收廢品，有廢品賣。回收舊家電，舊傢俱、舊空調舊彩電…”
“嘭！”一個兩塊可樂玻璃瓶砸在桌上，把我幾乎嚇跳起來！
老頭怒目圓睜，幾乎有些失控，站起來就罵：“你是在瞧不起我們的工作？你覺得你的革命光榮性比我們要高？”
我不敢吱聲，只在心裡犯著嘀咕，難道我的覺悟太低？
老頭重重地嘆了口氣，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你注意他的喊話沒？也是河南話對吧？我學給你看——收廢品，這句完後停頓兩秒，接著又是——有廢品賣，停頓三秒。而後的所有話是不帶任何停頓的，是不是？”
我把那吆喝在心裡重複了一遍，心裡恍然大悟，這果然有規律！
“你學過數秒？”
“在警校裡有這項課程！”我點了點頭。
“他們也都學過，所以只要是同局同志，聽到對方喊話三遍內，就一定能分出是自己人還是收廢品的！這就是聯絡！”
“那他要表達的是什麼？”我追問道。
“這我不能告訴你！而且，不同單位間的暗語是不同的，知道也沒用！”
“那如果真有收廢品的和他們叫法一樣呢？豈不是會混亂了？”
老頭輕蔑的笑了一下，用近乎看白痴的眼神掃了我一眼：“你不知道我們有個兄弟單位叫城管嗎？”
我頓時大悟，原來如此！
“所以，觸類旁通！比如第九局的暗號是俄滴個乖乖嘞，這比一般河南方言多了一個‘嘞’字，如同志間怕還有誤會，就會用到第二暗號。”老頭眼神深邃，猶如浩瀚的宇宙般無法捉摸。
“第二暗號是？”我挖空腦子回憶著我遇見的所有河南人，突然覺得有點明瞭：“難道是強調第一暗號？”
老頭終於欣慰地點了點頭，讚許道：“沒錯！就是‘俄滴個乖乖嘞，俄滴個乖乖俄滴個乖！’每一次減一字！”
“可是，這麼多人，經費從哪裡來？”
“你知道每年都有打黑吧？”老頭一臉神祕。
“知道！”
“打黑所得去哪了？那可是百億資金…你想想！”
“你是說，這錢沒被高層貪了，而是用作維穩經費？”我試探著問道。
“當然！你以為中國有貪官？”
“難道沒有？”我愕然，難道新聞報道的全都不實？
“小夥子！”老頭坐直了身子，擺出長者的姿態：“我告訴你，不要相信媒體上說的，他們整天說某某高官下馬，某某資金虧空什麼的，那都是煙霧彈！是中央直接下達的指令，要求他們放出訊息迷惑國際敵對勢力的！中國號稱三千萬公務員，你見過幾個？”
我搖了搖頭，不明白他要說什麼。
“中國需要那麼多官員嗎？有那麼多閒置崗位嗎？”老頭越說越興奮起來：“假象！真實的官員不過百來萬，而且沒有一個是貪官！那多出來的幹什麼呢？這些虛無的‘官‘，就負責頂著罵名，讓國際上以為中國目前貪汙腐敗無可救藥，由此在經濟、貿易、軍事上放鬆對我們的警惕！這樣，我們便能真正穩定快速發展為強國！你懂嗎？”
我聽的目瞪口呆，幾乎都有點口吃了：“你是說，說國家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不僅如此，你想想，中國十幾億的大國，難道軍隊只有百萬？”
“你是說？”我腦子已經轉不過彎了，只覺得自己在無限接近一個事實，一個萬分鼓舞人心的真相。
“不錯！河南這四十多萬只是情報人員，你還要加上城管、環衛和擺攤小販，這不包括其他行業內的工作者。可以說，中國現在其實是全民皆兵！你認為中國真的無法自己造出航母？錯！早在04年的時候，中國的航母數量已經超出十艘！你以為航母還不能起落艦載機？笑話！”
老頭顯得很激動，他抽出餐桌玻璃下的選單，翻了過來，赫然是一種微縮的中國地圖！
“這裡！”老頭用牙籤指向新鄭機場：“航母所在！”
“這是國際機場，又是內陸，怎麼能存在航母？”我覺得不可思議，搖著頭表示無法理解！
“地下長城古而有之，地下工廠又為何不可？”老頭笑的相當深沉：“只要國家需要，兩日內，所有的航母均可下海作戰！”
“只可惜，祖國現在還不夠強大！我們都在等它羽翼豐滿的那天，革命尚未結束，任重而道遠啊！”老頭不由得有些感慨，我隱約看見從他的眼角流出一片晶瑩的淚花，悄悄湮沒在案板上潔白的麵粉裡，縮成小小的麵疙瘩，如同老頭的心結。
我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對眼前這已顯老態的北方漢子肅然起敬！
“小夥子！”老頭終於有了些許疲憊，卻笑得欣慰起來：“國家需要你們這些新鮮血液，去吧！記得注意蘭州拉麵、肯德基麥當勞和日本料理！永遠要警惕，不要讓外國勢力滲透進來！戰鬥吧！”
“如果有一天，我戰死前線。親愛的戰友啊，請不要悲傷留戀。踏過我的屍體，繼續拋灑熱血吧！記得來年春天，給我留一隻淡香的野百合，插在我的墳前…”老頭輕輕的哼唱著，靜靜地蜷縮在躺椅裡，又回到了我剛進店前的狀態。
我站起了身，向著老頭敬了一禮，心裡輕輕說道：“俄滴個乖乖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