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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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碎語
左良聽著有些明白，但卻更加糊塗起來：如果在湖底存在多處水源，環繞著湖心的石山，那麼水的走向必然不是迴圈不息的。因為水的力量相抵互衝，理論上水面該呈現翻滾的形態。若是隻有一處水源，那水源又必然在湖底的中心，這樣力量才能均衡。但山有根，難道水源在山底？那必然有一穴，可這穴究竟是如何的，才能讓水流向四周的速度力量大致相同？
當然，還有一種幾乎不可能的假設，就是整個湖本身就一直在動，原地畫著圈的搖晃，才能使湖水變得如碗水一般。
左良搖了搖頭，沒見著實地，再怎麼猜測也終究是空想。看來，一切也只能等天亮後再作定奪。一切又歸於寂靜，每個人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等待著未知的、屬於別人主宰著的明天。
左良也是心煩意亂，勉強閉上眼睛試著養神，卻突然感覺衣角一動！他瞬間驚起，卻看到陳契愁眉緊鎖的臉。
“良子！我和你說個事！”陳契刻意壓低著聲音，似乎不願被其他人聽到：“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脫身，但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左良細一思索，立馬就搖了頭。他實在不相信在這種地方還可以有讓他脫身的辦法。如果有，那麼陳契為什麼不留給自己呢？
陳契卻以為左良不願意苟且偷生，居然有點激動起來：“你知道我陳某在這世上也沒什麼親人，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在我眼裡，你就是我的親兄弟。說句實話，明天就是死了，我也沒什麼好怕的！就是怕苦了你嫂子一個人，將來孤苦伶仃被人欺侮！我想送你出去，就算你不願意替陳某照顧她，也幫我託些話去。這樣，我死了也能閉眼！”
左良心裡一動，他和陳契相識多年，深知陳契的為人。別看他似乎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但放在心上的事情也絕不含糊！既然陳契能這麼說，說不準真能有一線生機！想到這，左良才點了頭：“契哥！你千萬別說這喪氣話！嫂子那邊還等著你回去過好日子吶！有什麼話留著你自己和她慢慢說。兄弟一路陪著你，一起活著回家！退一萬步說，如果哪天兄弟苟活於世，就是上大街要飯，也絕餓不著嫂子一餐！”
一番話，直說的陳契心裡一暖，差點老淚橫流。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左良漫天海吹的本事，即使到了這般情深義重的時候，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陳契當真了，一番長吁短嘆後，搖了搖頭：“我是沒指望回去了，在其位必某其事，這堂主就是先死的角兒！不過我和那老黑皮有一約，我死後，留一人替我善後。有屍收屍，無屍衣冠還魂。我打算留你，可不許聲張！讓其他人知道了，這事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左良點了點頭，慶幸之餘才想起安慰陳契，便道：“契哥也不必如此沮喪！說起來，你也是大風大浪多少年過來的。下過的鬥不計其數，凶險的大墓也是數不勝數，何以這次就不能全身而退？指不定到時富貴壓身，認不得小弟了也未必！”
左良是在說笑，陳契聽的卻是一陣苦笑：“全身而退？富貴壓身？能死一個痛快的，我就祖上積德了！就怕到時將死不死，人鬼不分，投胎都沒地方去！”
“契哥的意思是，那湖有妖？要殺人作倀的？”
“妖不妖不知道，但我看那地方可能連個鬥都不是！如果是，那埋的肯定也不是人！”
“何出此言？！”左良驚道。
陳契偷偷看了四周一眼，又將聲音壓低了幾分，幾近耳語道：“我看了老黑皮的那副圖，湖心的石頭山好像是的大肚婆的樣子！老黑皮怕我看不清楚，還特意找了幾張洋相【照片】給我看，說是實地啪的，真他孃的和女人一模一樣！眉眼頭髮腰身奶【河蟹】子什麼的都看的清楚，非常妖異！”
“但看那山上，風蝕水化的痕跡又有，肯定有很多年歲了。如果說是人雕的東西，除了上古的時候，我真找不出第二個年份！”
左良咂了咂嘴，心說怎麼可能是人雕的？那可是一座山的大小，上古的時候哪來那本事做這玩意？！
陳契說：“我以前倒是聽人說起，怎麼說來著的？哦！”陳契想著一拍腦袋：“是童謠，叫“石頭人一動，大水裝滿甕，死人不往義莊送！石頭人一哭，九女侍一夫，荒山白骨鋪成路！石頭人一跑，四季不見了，白晝黑夜瞎顛倒…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
左良笑了笑：“那肯定是那個迷信老道搬弄是非，教小鬼頭說的些瞎話！”
“可不是，我也這麼說，也一直當個笑話和人叨叨。但你知道府主怎麼說的嗎？他覺得這是一道天機，一首童謠說的如此狠毒，就像是要告訴誰，當出現這些異象的時候會發生什麼。我也就是聽聽，異象沒見到，現在這石頭人倒是先爬出來了！你說是個什麼理？”
“府主有沒有再說過什麼？”
“他說…”陳契使勁眨巴著眼睛想了想，一拍腦門記起來了：“他說這石頭人聽起來倒像是一個什麼局，好像叫‘毓’！搞不懂是什麼玉，可能有點值錢的吧？”
“局？什麼是局？老晃兒（騙子）的活計？”左良嘿嘿一笑，問道：“契哥，你說府主說的這什麼玉的，是不是說這大肚石頭婆要下一堆石頭小崽子壓死人的意思？”
“下崽？”陳契故作一臉驚奇，咦道：“下崽怎麼能和玉扯上關係？哪能叫下崽呢？得說有喜，比方說你娘昨天又有喜了，你要當哥了什麼的，聽著多斯文！”
兩人都是哈哈大笑，但笑過後，終究還是回到了無法逃避的現狀。陳契咬了咬嘴脣，下定決心般對左良道：“良子，要是以後見著你嫂子，就和她說，我老陳這輩子有她，足夠了！”頓了頓，聲音陡然間有了絲沙啞：“再和她講，要是一個人過的清苦，找個人家安頓好！就當是我老陳休了她的！”
左良心裡終於有了一絲陪同的傷感，他使勁摁了摁陳契的肩膀：“有機會，我一定把話帶到！”
“這次只怕有來無回了，你到時和賬房先生說，十二翎的幫志上，寫我陳契的時候，就說羽化成仙了！被人逼死在鬥裡太丟臉，他要是不幹，回頭做鬼我都掐死他！哈哈！”說著，陳契又是大笑，死亡對他而言，真的什麼也不是。對於一個灑脫的人而言，不在乎的東西，永遠也不會給他帶去煩惱。
左良知道陳契說的其實都是實話，前批先鋒中，倒鬥老手也不在少數。這次卻一個未見，也沒聽到老黑皮提過半句，十之七八是凶多吉少！這次，只怕真是有來無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