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捧為名流

捧為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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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為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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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驚訝地踮起了腳。

——瑟夫·霍爾《諷刺詩集》

我是(也就是說我曾是)一個名人,但我並非《朱尼厄斯信札》的作者,不是那個戴假面具的人,因為我的名字叫托馬斯·史密斯,而且我出生在胡蒙胡欺城的某個角落。

我來到這世上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用我的雙手抓緊我的鼻子。我母親看見了這個動作,稱我是一個天才;我父親樂得淚下沾襟,並馬上給我大講了一通鼻腔學。於是,我在被穿上褲子之前,就已經精通了鼻腔學。

我現在開始探索我的科學之路,並很快就弄懂了一個道理:假設一個人有一個足以引人注目的鼻子,那他只消以此為業,便可以一舉成名。但我的注意力不僅僅侷限於理論。我每天早晨都要把我的大鼻子拉扯兩下,並喝下六口烈性酒。

我成年後的一天,父親問我是否願意隨他去他的書房。

“我的兒子,”我們坐定之後,他問,“你生活的主要目標是什麼?”

“我的父親,”我回答道,“我生活的主要目標是研究鼻腔學。”

“那麼,托馬斯,”他接著問,“何為鼻腔學?”

“先生,”我回答,“就是關於鼻子的科學。”

“那你能否告訴我,”他追問道,“鼻子的含義是什麼?”

“鼻子嗎?我的父親,”我非常婉轉地回答,“曾有數以千計的不同學者給它下過五花八門的不同定義。”(說到這兒,我掏出我的表)“現在是正午,到半夜之前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講完這些定義。那我們就開始。鼻子,按照巴託林教授的見解,就是凸出部,就是隆起部,就是肉瘤,就是——”

“答得好,托馬斯,”那位仁慈的老紳士搶過了話頭,“你的學識真讓我大吃一驚,我說的是真話,完全發自內心。”(說這句話時,他閉上眼睛並把手摁在胸前)“到這兒來!”(他說著話,拉起我的一條胳膊)“你的學業現在就算是完成了,眼下正是你出去闖一番的大好時機,你要做的事頂多不過就是經營你的鼻子,如此這般,如此這般,”(說到這兒,他一腳把我踢下樓梯,踢出了門外)“滾吧,我的兒子,願上帝保佑你!”

突然間,我心裡感到一種靈悟,我認為被趕出家門簡直是一種幸運。我決心採納父親的建議。我決定經營我的鼻子。於是,我當場把鼻子拉扯了兩下,並立即寫出了一本關於鼻腔學的小冊子。

整個胡蒙胡欺城沸騰了。

“了不起的天才!”《醫學季刊》說。

“頂呱呱的生理學家!”《威斯敏斯特月刊》說。

“聰明的傢伙!”《國外通訊》週刊說。

“傑出的作家!”《愛丁堡日報》說。

“深刻的思想家!”《都柏林評論》說。

“偉大的人物!”本特利說。

“神聖的靈魂!”弗雷澤說。

“我們中的一員!”布萊克伍德說。

“他能是誰呢?”巴斯?布勒夫人說。

“他能是啥呢?”巴斯?布勒大小姐說。

“他能在哪兒呢?”巴斯?布勒二小姐說。但我一點兒也沒理會這些人的評價,就徑自進了一位藝術家的工作室。

佑吾靈公爵夫人正坐在那兒讓藝術家畫像,如此這般侯爵正抱著公爵夫人的獅子狗,非此即彼伯爵正在與公爵夫人調情,而別碰我王子則靠在公爵夫人的椅背上。

我走到藝術家跟前,亮出我的鼻子。

“哇,真美!”公爵夫人讚歎道。

“哇,天哪!”侯爵口齒有點兒不清。

“哇,討厭!”伯爵

呻吟道。

“哇,噁心!”王子咆哮道。

“畫一畫你的鼻子得多少錢?”藝術家問。

“畫他的鼻子!”公爵夫人驚呼道。

“一千英鎊。”我說著,坐了下來。

“一千英鎊?”藝術家沉吟。

“一千英鎊。”我說。

“真美!”藝術家完全被吸引住了。

“一千英鎊。”我說。

“你能保證它沒問題?”藝術家邊問邊把我的鼻子轉向亮處。

“我保證。”說著,我噴了個響鼻。

“你能保證它不是冒牌貨?”藝術家邊問邊恭敬地摸了摸我的鼻子。

“哼!”我把鼻子扭向一邊。

“它從來沒被臨摹過?”藝術家邊問邊用一臺顯微鏡對我的鼻子進行鑑定。

“沒有。”我說著,將鼻子翹起。

“真妙!”藝術家驚呼,我鼻子的動作之美使他徹底放心了。

“一千英鎊。”我說。

“一千英鎊?”他問。

“確實如此。”我說。

“真要一千?”他問。

“正是這樣。”我說。

“你將得到一千,”他說,“多美的一件藝術品!”於是,他當場開給我一張支票,併為我的鼻子畫了張肖像,我到傑爾明大街訂了旅館房間,給女王陛下寄去了我的第九十九版《鼻腔學》,並附去了我鼻子的一張肖像。接著,那個可憐的浪蕩子威爾士親王請我赴宴。

參加宴會的全都是名流精英。

首先是一位新柏拉圖主義者。他開口閉口都是波菲利、揚布里柯、普羅提諾、普羅克洛、希洛克勒斯、馬克西姆斯、泰路斯和塞裡安魯斯。

其次是一位完善人類理性者。他掛在嘴邊的是杜爾哥、普賴斯、普利斯特列、孔多塞、斯塔爾夫人和那個“健康欠佳但野心勃勃的大學生”。

然後是絕對似非而是先生。他認識到所有的白痴都是哲學家,而所有的哲學家都是白痴。

接下來是伊斯提庫斯·愛提各事先生。他提起火、同質和原子,提起一分為二和靈魂先存,提起相吸與相斥,提起原始智慧和同素體。

接著是塞耳邏輯斯·塞耳樂極神學家。他論及攸西比厄斯和阿里烏,論及異教和尼西亞宗教會議,論及牛津運動和三位一體教義,論及聖父對聖子同一說和聖父聖子相似說。

接著是來自落舌德牡蠣市的弗里加塞先生。他談到了紅舌米里冬和醬汁花椰菜,談到了聖梅勒沃爾特小牛肉,談到了聖佛羅倫丁的醃泡汁,還談到了拼盤橙橘果子凍。

接著是來自碰杯之鄉的品杯了事先生。他浮光掠影地介紹了拉圖爾酒和馬克布魯寧酒、莫索爾酒和香柏爾坦酒、裡奇堡酒和聖喬治酒、霍布倫酒、萊昂維勒酒和梅多克酒、巴拉克酒和柏涅克酒、格拉夫酒和索泰爾納酒、拉菲特酒和聖珀雷酒。他不喜歡沃日爾的紅葡萄酒,並且閉著眼睛就能分辨出西班牙的雪利酒和蒙特亞白葡萄酒。

接著是來自佛羅倫薩的丁託丁丁羅先生。他談論起契馬布埃、阿爾皮諾、卡爾巴喬和阿爾哥斯提諾,他還談論起卡拉瓦喬的朦朧、阿爾巴諾的明快、提香的色彩、魯本斯的女人以及揚·斯泰恩的詼諧。

接著是胡蒙胡欺大學的校長。他持這樣的見解:月亮在色雷斯被叫作本狄斯,在埃及被叫作布巴斯提斯,在羅馬被叫作狄安娜,在希臘被叫作阿耳忒彌斯。

接著是一位從伊斯坦布林來的土耳其人。他老是沒法不認為天使都是些公馬、公雞和公牛;他認為第六重天上的某人有七萬顆腦袋,並認為大地由一頭長著數不清的綠角的天藍色的母牛支撐

著。

接著是德爾菲魯斯·坡利格洛特先生。他給我們講到了埃斯庫羅斯失傳的那八十三幕悲劇的下落,講到了伊索烏斯的五十四份演講稿,講到了呂西阿斯的三百九十一篇演說文,講到了忒奧佛拉斯圖斯的八十篇論文,講到了阿波羅尼《圓錐曲線論》的第八卷,講到了品達的頌歌及合唱琴歌,講到了小荷馬的四十五幕悲劇。

接著是弗迪南德·菲茨?福謝烏斯·費爾特斯帕爾先生。他給我們講地內火和第三紀地質構造,講氣化狀態、液化狀態和固化狀態,講石英石和泥灰岩,講結晶片岩和黑色氣石,講石膏和暗色巖,講滑石和鈣質,講閃鋅礦和角閃石,講雲母板岩和圓礫石,講藍晶石和鋰雲母,講赤鐵礦和透閃石,講銻和玉髓,講錳和任何你覺得有趣的東西。

最後便是我本人。我講我自己;講我自己,講我自己,講我自己;講我的《鼻腔學》,講我的小冊子,講我自己。我翹起我的鼻子,我講我自己。

“令人難以置信的聰明人!”親王說。

“真棒!”他的客人們說。第二天上午,佑吾靈公爵夫人拜訪了我。

“你願意去阿爾馬克交際俱樂部嗎,漂亮的傢伙?”她一邊問,一邊拍了拍我的下巴。

“一定去。”我說。

“連鼻子也帶上?”她問。

“那是當然。”我回答。

“這是入場劵,我的寶貝兒。我能告訴他們,說你一定會去嗎?”

“親愛的公爵夫人,我用我的整顆心保證。”

“啐!那你的整個鼻子呢?”

“我用我的整個鼻子保證,親愛的。”我說。然後我把鼻子擰了兩下,於是我發現自己已到了阿爾馬克俱樂部。

屋裡擁擠得令人窒息。

“他過來了!”站在樓梯口的一個人說。

“他過來了!”站在更上面的一個人說。

“他過來了!”站在上面一點兒的一個人說。

“他來了!”公爵夫人歡呼,“他來了,那個小可愛!”她緊緊地抓住我的雙手,在我的鼻子上吻了三下。

一個驚人的事件隨之而發生。

“我的天!”卡普里科魯蒂伯爵驚呼道。

“真該死!”唐·施蒂爾託先生嘟囔道。

“天殺的!”格勒諾耶親王怒吼道。

“活見鬼!”布蘭登魯夫選帝侯咆哮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當即勃然大怒,猛地轉身朝著布蘭登魯夫。

“喂,老兄!”我對他說,“你是隻狒狒。”

“先生,”他略一躊躇後說,“我要與你決鬥!”

這正是我所希望的。我們相互交換了名片。第二天上午在白堊農場,我一槍打掉了他的鼻子,然後我就去拜訪朋友。

“傻瓜!”第一個朋友說。

“笨蛋!”第二個朋友說。

“白痴!”第三個朋友說。

“蠢驢!”第四個朋友說。

“草包!”第五個朋友說。

“飯桶!”第六個朋友說。

“滾蛋!”第七個朋友說。

我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便回家請教我的父親。

“父親,”我問,“我生活的主要目標是什麼?”

“我的兒子,”父親回答,“仍然是研究鼻腔學,不過你打掉那位選帝侯的鼻子做得太過分了。不錯,你有個了不起的鼻子,現在布蘭登魯夫卻完全沒有鼻子。你因此被責罵,而他成了當今之英雄。我承認,在咱們胡蒙胡欺市,一個名人的知名度與他的鼻子的大小成正比。但是,天哪!你沒法與一位壓根兒就沒有鼻子的名人競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