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章節_第三十四章：越獄（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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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章節_第三十四章：越獄（04）
我沒想到監倉裡夜裡是不可以完全關燈的，始終有一盞燈亮著，根本無法休息，我就靠在床頭想著心思，一直沒有叫醒鄭魏起來替我。總算還好，那個膘肥體壯的漢子，很早就睡著了，呼嚕聲比雷聲還大，始終沒有醒來。他旁邊的幾個手下，興許是習慣了那麼大聲的呼嚕，一個個睡得香甜，沒有看出會有什麼對我們不利的動作。
夜裡沒有睡覺的不止我一人，另外還有兩個人沒睡，我搞不清楚他們在幹嗎，等過了一個半小時之後，他們兩個悄悄地叫醒另外兩個人起來值班我才明白，原來這裡不是全部的人都可以同時睡的，必須要有兩個人值夜，以防出現萬一。
我觀察了一下，大概每隔一個半小時就會輪一個班，可能是事先排好了班，我和鄭魏剛來，一直沒有叫我們倆值班。一夜輪了四個班，到第五個班還沒有結束的時候，關閉著的另一盞日光燈打開了，漸漸地有了說話的聲音，許多人起床洗臉刷牙，鄭魏也醒了，迷迷糊糊地問我：“幾點了，怎麼這麼早都起床了？”
我也不清楚他們為什麼這麼早起，便說：“天還沒亮呢，都起來這麼早幹嗎？”
旁邊一個人聽見了，說：“快六點了，一會兒來送飯的，吃完飯馬上就得幹活了。”
果然，到了六點二十的樣子，外面傳來了一陣吆喝聲，一個小青年拿著兩隻塑膠盆，飛快地跑到門口，放在了門下面的一個好像是專門送飯進來的小視窗，一會兒來了一位五十多歲的男的，推著一輛輪椅改裝的車，車上一隻破舊的白鐵皮桶，裡面裝著稀飯，他拿著一隻塑膠水瓢，給一隻塑膠盆裡舀了大半盆稀飯，然後在另一隻盆裡丟下一盆饅頭，推了車子繼續向下一個監倉門口走去。
小青年再把門口的塑膠盆端進來，號頭坐在鋪位前，用一個茶缸，給每一個伸過來的塑膠碗裡都舀了一些稀飯，然後每個人再從盆裡拿了一隻饅頭，紛紛退下，蹲到一邊吃去了。
我和鄭魏瞧了瞧就像餵豬食的稀飯盆，和那些看起來就倒胃口的饅頭，一點食慾都沒有。旁邊一箇中年人提醒著說：“多少還是吃一點吧，到中午還早呢，剛來時吃不慣，慢慢就習慣了。”
我對他笑了笑，搖了搖頭，他也不再說什麼，埋著頭有滋有味地吃起了饅頭。號頭見我們倆不吃，也不客氣，對旁邊眼巴巴地望著多餘出來饅頭的兩個小子使了個眼色，兩小子立馬上前，一人拿走一隻饅頭，三下兩下就嚥了下去。看來，這裡吃飯也是一個問題，不像我看電視中報道說的第一看守所那樣，吃得飽，還能吃的好。
我有些困了，眯著眼睛休息，鄭魏說：“你怎麼半夜不叫我起來？”
我說：“夜裡開著燈還不適應，我也睡不著，看你睡得很香，就沒有叫醒你。”
我打算稍微眯瞪一會兒，忽然有人說：“都起來吧，把被子疊好，收拾收拾準備幹活了！”
這還不到七點，要幹什麼活？我睜開眼睛左右瞧瞧，不知道剛才是誰說的。
旁邊那位中年人對我說：“這裡規矩就這樣，這個時間不能再睡了，把被子疊起來貼牆放著，等會兒床鋪上得放東西幹活。”
我再次對他友好地笑笑，說了聲謝謝。我起床，把被子照著其他人的樣子疊好，放在牆邊。這時候我不想因為一些小事，搞得大家都不痛快。夜裡我想好了，我得適當地收斂一些，不能引起人們的注意，只有這樣，我才能悄悄地行動，爭取早些達到我想要的目的。
大家吃好了早飯，趁著還沒有幹活的功夫，圍著電視機的周圍看著早間新聞，我想和鄭魏聊些事情，見其他幾個人有意無意地蹭在我們身旁，想聽我們談話，便打消了念頭，乾脆閉目養起了神。鄭魏見我困了，也沒有打擾我，和身邊的那位中年人聊起了天。
鄭魏問他：“等會兒要幹什麼活？是出去勞動嗎？”
中年人說：“出去大強度體力勞動的都是勞動號裡的人去，我們流動號都是在屋子裡做一些手工活。”
“怎麼還有勞動號和流動號，它們有區別嗎？”鄭魏再問。
中年人說：“勞動號一般關著的是判刑之後的服刑人員，流動號一般是還沒有判決下來的，也有一些判了刑，但刑期較短的人。比如我就是因為上訪告村長他們貪汙村土地補償款，被以敲詐勒索罪判了一年半，在判決之前就已經關了大半年，後面的刑期不長了，就沒有安排去勞動號。”
我一聽他是這個罪被關起來的，感覺也很冤枉，不免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中年人彷彿感覺到了，也看向我這邊。我索性不睡了，說：“你也是被冤枉的吧？”
中年人嘆息了一聲，滿臉的鬱悶，說：“等我刑滿釋放之後出去了，我還是要告！我不僅要去縣裡告，市裡告，不行我就去省裡，去北京，我相信上面的政府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嚴懲這些貪官汙吏的！”
我挺震撼的，很佩服他的意志，我在想著自己的冤屈，是不是今後也會走上上訪的道路？我的這事，要證據沒證據，說出去也缺少了他那種敢於與腐敗分子抗爭的精神，恐怕引不起上級領導的重視吧？
唉，
上訪挺難的，還是另想其他辦法吧。我忽然想起一事，問他：“你剛才說勞動號才可以出去幹活，我們流動號的人不可以出去嗎？”
這是我所關心的，要是不允許出去，整天在這屋子裡待著，那還不給人憋死？在這一群人的眼皮底下，那還怎麼想辦法逃出去呢？
中年人正要回答我，號頭在那邊大聲地說：“都準備準備，開始幹活了！”
號頭把領來的色彩鮮豔的塑膠件一一分給我們，我一看是高檔動車模型散件，要我們按照圖紙組裝起來。很多人領取了散件，飛快地在組裝著，估計他們天天在裝，已經很熟練了，我和鄭魏也領了部分散件，學著他們的樣子組裝了起來。
大家都在埋著頭工作，好像是在趕任務，誰先完成誰就能休息。我看著號頭放在床鋪上的散件有好大一堆，就問身邊的中年人：“這些都是要一上午完成的嗎？”
中年人邊麻利地組裝著，邊回答我：“是的。要抓緊時間裝，稍微慢一些中午之前就幹不完，完不成任務是沒飯吃的。”
我不管那些，和鄭魏兩個人當成打發時間的玩具，看著他們怎麼裝，我們也照著葫蘆畫瓢，不急不慢地組裝著。漸漸地我看出了一些工序不合理的地方，難怪他們忙不完呢，許多時間都花在了等待工具的時間上。
這套動車模型，不僅要把一片一片的塑膠，按照預定好的位置裝好，有些地方再用膠水粘牢，車體裡面還有發光和音樂積體電路要裝，這就得先按照車體的長度，擷取適當長度的連線線，再把這些連線線焊接在電路板和電池接線柱上。要完成這些工序，首先得用剪刀，剪出適當長度的連線線，然後再用通電加熱的電烙鐵，給導電的連線線裡面的細銅絲鍍上焊錫，再分別焊接在相應的位置，最後還得用螺絲刀，把大塊的元件用螺絲固定在一起，這樣一個整天模型才算完工。
然而，剪刀、電烙鐵和螺絲刀，這些都屬於管制品，整個監倉裡這麼多人，就配備了一套剪刀、電烙鐵和螺絲刀，大多數的人在需要擷取導電連線線，或者需要焊接，或者需要固定螺絲的時候，正好別人在用著這些工具，那其他的人只有乾坐著等待了。
還有一些人根本使用不好電烙鐵，焊接了半天也焊接不成功，急得旁邊的人直催。但越是催，那個不會用的人越是急，越不容易焊接上。導致兩個人言語間就會有摩擦，坐在一旁負責發貨和驗收的號頭，就會發出嚴厲的警告，不是吹鬍子瞪眼，就是罵罵咧咧的一頓臭罵，搞得氣氛緊張不說，工作進度還給拖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