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黑白舊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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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黑白舊照
第四百九十二章 黑白舊照
晚七點多，炎炎烈日終於落下西山。
隨著時間的推移，本就採光不好的老舊瓦房內，光線漸漸暗淡了下來，林仲麗自她的小藥箱內，拿出了小手電。
明亮的光柱撐開了黑暗，一切都清晰了起來！
林仲軒踏入曾是父母的臥房後，看著那被放在木架**的老式簡易織布機，不禁回想起當年，母親就著昏黃的松油燈夜織的那一幕。
每年必有新棉衣穿的他們，都是母親在亞麻收穫，經過純手工七道工序，加工成亞麻布後，一針一線縫製的…
他還清楚的記得，在父親將亞麻割回來後，母親是如何將那一片片不起眼的植物，變成麻線織成布縫成衣的…
亞麻布的製作過程極為複雜與繁瑣，相當的費時費力。
第一步剝麻，首先得將麻桿上的麻皮用小刀一片一片撥下來。
第二步績紗，將那一根根麻纖維，接駁成細紗，並放在水中泡軟。
第三步捻麻，被泡軟的麻紗自水中撈出捻成小麻線後晾乾。
第四步繞麻，這個有講究，繞成的團的麻團為經線，繞城橢圓芋頭狀的“麻芋”為緯線。
第五步上漿，準備一些濃稠的米漿水，將麻線再次泡軟，此步驟可以使麻線柔軟堅韌順滑，製成的麻布棉衣也耐穿耐磨。
第六步穿筘，作為亞麻成布的最後步，需將那一根根麻線，穿過筘板。
第七步織布，先前的繁瑣就為這更繁瑣的最後一步。
大山裡，本就要比山下冷的多，那一年的冬天，似乎要比往年來的更早一些。
石崖村所在亂石崖，早早的飄起了雪花。
小孩子長個兒比較快，一年一個高度，去年的棉衣，已是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母親為了不讓他/她們兄妹挨凍，便加班加點的織布。
到了深夜，他/她們兄妹睡下時，母親的那臺老舊織布機仍然作響。
生下小妹的母親，因為當時艱苦的條件，而落下了病根，又加上為了讓一家人日子過的好一些…
日夜的操勞，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
哪一夜，大概是凌晨三點，睡了一覺的他，起**廁所…
驚訝的發現，母親的那臺織布機仍然還在作響。
透過門縫，昏黃的松油燈下，兩道身影還在忙碌…
母親雖然不斷地咳嗽，但似乎並未影響那一寸一毫的麻布不斷被織成，父親則是在其旁將那一根一根麻線，就著昏黃的油燈穿過筘板，那僅有針頭大小的筘內。
寒風呼嘯，油燈火苗搖曳，兩道埋頭忙碌的背影，在那一瞬間，是那麼的高大與偉大…
“爹、娘…你們怎麼還沒睡？”當時還小的他，推開門後疑惑的問道。
“你小子，這麼冷不去睡覺？起來幹嘛？快去睡！”父親顯示柔和一笑，隨即眉頭一皺，板著臉道。
“我只是去上廁所！”他滿臉委屈的說道，當時他並不知道，父愛是嚴厲的…
“咳咳…”母親咳嗽兩聲，暫且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責怪的看著父親，道：“那麼大聲幹嘛？也不怕嚇到孩子！”
隨後，母親面露柔和的笑容，看著他道：“快速睡吧！我跟你爹，忙完這一點，也就睡了！”
“走…娘送咱家的乖兒子去睡覺！”母親起身掌著油燈一邊向他走來，一邊微笑著道。
“天涼了！起**廁所，得穿衣服知道嗎？”母親拉著他的手送他回房，邊走邊道。
他躺下後，母親給他蓋好被子後，旋即又道：“還有！睡覺的時候，可不能再調皮了！著了涼啊…可就得喝那又苦又澀的草藥！”
“娘，我知道了！你跟爹也快去睡吧！”
“好…好…娘，這就去睡…”母親點了點頭，看著他緩緩閉上眼後，掌燈出了房門。
後來，他也不知道，父親與母親是何時睡的，但織布機的聲響與咳嗽聲，一直持續到他意識恍惚…
當晚…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們家有錢了，他們都穿的是好看的棉衣，住在有著明亮燭火的大房子裡…
一家人圍坐在一張光滑圓潤的大桌子上，桌上不再是野菜糊糊加窩頭，而是白麵饅頭與白菜燉豬肉…
母親也不再咳嗽，父親的腿也好了，不用再這麼晚織布，不用再整天為著生計而奔波操勞…
“哥…你看這是什麼？”林仲麗立身在梳妝檯前，伸手拿一起一個信封…
“噢？”林仲麗的詢問之聲，將林仲軒拉回現實。
“這…”林仲軒從林仲麗手中接過信封，看著那信封上的幾個大字，微微一愣。
“林仲軒、林仲麗親啟”
“哥…這是娘留給我們的嗎？”林仲麗一瞥信封后，當即問道。
林仲軒微微搖了搖頭，旋即不置可否的說道：“爹跟娘都是不識字的！”
“那…這是？”林仲麗頓時一頭霧水，誰會給他/她們留信？還是被放在過去這麼多年的老房子裡。
林仲軒再次搖頭，正準備開啟上著火漆的信封時，一旁的楊族長出聲道：“這是秀蘭丫頭，當年自知時日無多，到鎮上口述尋先生代筆給你們留的！期盼著你們有一天能夠回來！”
他頓了頓，旋即又道：“本來…她是交給我代為保管，但老朽前些年生了一場大病，恐活不到親手交給你們的那一天，所以便將這信吶！放在了這裡！”
林仲軒與林仲麗聞聲後，心中又是一陣絞痛，母親彌留之際，仍然掛念著他/她們，相信他/她們會有回來的那一天…
林仲軒微微點頭，向楊族長躬身一禮後，隨即刮掉火漆，打開了信封…
信封內，東西不多，有兩張佈滿字跡的信籤紙，與一張老舊泛黃的黑白照片…
當林仲軒與林仲麗看著那泛黃的黑白照片時，兩人頓時淚雨下…
這是，當年他們一家在鎮子上，花了一筆，對於他們家來說的鉅款，合照的…
照片上，父親與母親並肩而立，他拉著剛學會走路的小妹，站在他們的身前…
一家人是那麼的幸福，笑的是那麼的開心…
“啪…”
一滴晶瑩的淚水滴答在泛黃的老照片之上…
林仲軒的手指，趕忙將照片上的淚水抹去，輕撫著他/她們逝去的親切面龐…
“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