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馬縣長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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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馬縣長到訪
第四十七章馬縣長到訪(1/3)
風水鎮離縣城並不算近，基本上屬於訊息閉塞的狀態，但全國解放的訊息不脛而走，很快從縣上傳到鎮上，鎮上傳到鄉里。
1950年初的某一日，一輛馬車停在院門口。一個戴著墨鏡，頭頂禮帽，穿一席青衫的中年人走進了院子。
那人一進帽子，就摘下禮帽，恭恭敬敬地問：“請問聞老爺子在嗎？”
母親聽到聲音，迎了出來。一見來人，急道：“在，在。什麼風兒把您吹來了？快請進。”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縣上的父母官馬縣長。爺爺當年為了保住被縣上抓去的幾名手下，曾經用重金託人賄賂過馬縣長。一開始縣長大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無論爺爺出多少黃魚大洋，死話就是不鬆口，並揚言要嚴懲這些個盜墓賊，以儆效尤。
後來，爺爺打聽到馬縣長偏好古畫。他的書房裡就掛著一幅明代錢穀的《山野微雨圖》和一幅清代傅山的小楷《江上游》。基本上茶餘飯後，他總要在書房轉悠幾圈，回味數遍，象是隻有這樣才算是心滿意足，方可以靜心辦公。
得知了縣長大人的喜好，爺爺連夜就託人送去一幅明代仇英的長幅真跡《百仕嬉戲圖》。爺爺並不是大文豪，最多算是半個秀才，對書畫本來就是一知半解，更談不上什麼好惡。他哪裡知道，如果這幅圖今天擺在世界十大拍賣行中，比如蘇富比或者佳士得，拍出任何價格都是正常的。絕對的無價之寶呀！現在能拍幾個億，十幾個億的畫作，在這幅長卷面前怕是根本不值一提。那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當馬縣長展開畫軸，看到這幅驚世之作時，眼珠子差點就掉落在畫卷上。憑著浸**古書畫多年的經驗，他第一時間就敢斷言這是幅真品。真正的明仇英的畫作。看其功法取材，著筆之考究，定是進獻帝王的力作，尋常百姓別說是擁有這麼一幅畫作，怕是一輩子連看上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一貫以廉潔著稱的馬縣長，就象著了魔一樣愛
上了這幅畫，如何能讓它再離開自己半步。雖然當下沒有答應立刻放了爺爺的手下，不過，一個月後，風聲一過，幾條漢子完好無損，不傷毫髮地回了風水鎮。
之後，經何鎮長牽線，馬縣長和爺爺見了好幾面。雖然爺爺對書畫這類風雅之事不甚在行，卻奈何馬縣長有意結交。
這一來一往，爺爺發現馬縣長的確不是那種慾壑難填的貪圖之徒。爺爺拿出來的幾幅古畫，縣長一見腿就挪不開了，但始終沒有開口索要或者重金求之。只是偶而裝作路過，貪圖小鎮的風景駐留幾日，等對那些古畫賞心悅目之後，便辭別而去。
有幾次，爺爺執意要送他幾幅古畫，卻被他婉言拒絕，直說能得仇英的那幅畫作已然是心存愧疚，並不敢再有其它奢求。他哪裡知道爺爺當時只是嫌那幾幅古畫拿進拿出的麻煩，看縣長大人如此惜畫，不如交由他保管。豈知縣長的文者氣節一上來，差點和爺爺翻了臉。爺爺這才只好做罷。
近幾年，時局混亂，縣長大人公事比以前繁重了許多，便很少再尋得閒時前來賞畫。
就在馬縣長到訪的當天晚上，爺爺把父親、四叔和族中幾個長輩全都叫到正屋議事。我心下好奇，也偷偷地湊到屋門附近，想尋個機會聽聽究竟他們在議些什麼事兒。我心裡感覺，一定是大事。平時很少讓族中的幾個長輩前來議事的。
我正豎著耳朵，貼著門往裡觀瞧。突然，爺爺大聲地說：“小明他媽，天不早了，早點讓孩子睡覺了。”
母親聽到，碎步跑到我跟前，一手提了我的耳朵就拉著我回了屋。
母親並沒有責怪我，只是低聲對我說：“你爺爺耳朵好著呢。你每次偷聽，你爺爺都知道，只是你個傻小子不知道罷了。”
馬縣長拜訪一週之後，緊接著，四叔在春雨樓又召集了各堂口的管事議事。
原本我以為，經過上次下地後，我也算是本堂的正式成員了。哪裡知道，幾次議事，
根本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我只好正視自己只是個14歲的孩子的事實。
於是，開始成天和瘦圈、胖墩他們一起打鬧。現在，在他倆的眼裡，我儼然已經是一名真正的土夫子。
我們雖然沒有真正地跑到哪個墳堆前亂挖亂刨，但那陣子，狡兔三窟顯然已經不夠安全。我帶著好友幾乎把附近山坡上的野兔窩都掏了個遍。現在想起來，那是我小時候最有意思的一段時光了。
午後的日頭很暖和，幾個小夥伴淘累了，齊齊地躺在山坡上晒太陽。
瘦圈說：“我大伯說，過一陣子，我們好象要搬家，搬到很遠的一個城裡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那樣，我們幾個就不可能再在一起玩了。”
胖墩笑笑，說：“搬哪門子家喲。風水鎮，多好多美的地方呀。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裡。”
我也伸了伸懶腰：“唉，家裡好多事兒我也不清楚。不過，最近是有點不太對勁。以前白叔一兩天肯定跑過來一趟，這都好幾天了，連他的人影都沒有見上。”
“是有點怪，鎮上好多鋪子都關門了。不是說打完仗了嗎？街面上應該更熱鬧才對呀。”胖墩顯然對最近鎮上的變化有點不理解。
“聽說解放軍對老百姓可好了，不象以前的那些當兵的，從不搶老百姓的東西，吃個饅頭都給錢呢。”
“聽說，解放軍就是來解放那些受苦受難的老百姓的。不過，我們風水鎮上的人哪有受苦受難的呀？家家都有餘糧閒錢，安逸得很呀。”
“那只是咱們風水鎮，很多的鎮子鄉上聽說都有很窮的人家，別說交不起租子，過年過節都吃不上一頓好的。哪象我們鎮子，吃肉吃白麵都是常事兒。”瘦圈衝我一笑，“嘻嘻，你們聞家是最有錢的了，賙濟一下唄。”
當時，我根本不知道，鎮上原先屬於聞家的房產和經營的店鋪早就被白叔他們變著法的倒騰出去了。屬於聞家的，也就只剩下現在的大宅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