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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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內情
“楚大師，我是個粗人，我不知道該謝謝你才好。”朱巨集跪在地上，低著頭邊說話邊發出了巨大的喘息聲，胸腔在喘息聲中一起一伏。
眼前這叫什麼事？在看到朱巨集的一剎那，我眉頭一跳，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我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也沒意識到自己是否要伸手去拉他一把。
徐浩被朱巨集的說話聲驚醒，他也揉著眼睛下了床走到了門前。一看到朱巨集，徐浩一步跳開大吼道：“我操，發生了什麼事，大清早的怎麼就給跪上了。”
被徐浩這麼一說，我打了個激靈，倒吸了一口涼氣，一種震驚、不解、不可思議的表情瞬間浮上了臉孔。我轉頭看了看徐浩，擺了擺手搖了搖腦袋
。
這時，跪在門前的朱巨集緩緩的抬起頭來說：“楚大師，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你救了我們村子，贖了我犯的罪。”
“哦，你來就是給我說這事啊，這不就小事一樁嘛，快快快起來。”我走上前去扶住了朱巨集的手臂，一把將他拉了起來，說：“我當什麼事呢，這至於下跪麼？”
“不，楚大師。”朱巨集掙開了自己的手臂，還沒等我將他拉起來，他雙手一縮逃脫了我的控制，說：“你如果不接受我的感謝，我就絕不起來。”
“好好好，我接受，你說什麼我都接受，趕緊給老子起來。”我有些無奈，也有些惱怒。我以前就痛恨看到男人下跪，要知道，男人膝蓋下面的不止是尊嚴。更有著男人的根，一個個男人遇到點難事，就隨隨便便的放下尊嚴下跪，與女人又有什麼區別？
朱巨集見我語氣突然變得粗暴，似乎也意識到了我心中不快。聽我這麼一說，他趕緊站起來說：“謝謝楚大師的理解，但是你並不知道實情，如果知道實情，就一定能理解我。”
“什麼實情。”我有些反感的說：“不就是我幫你們修了一堵石牆，改了改你們這的風水，消除了鬼魂再現的環境條件嗎？”
徐浩在一旁插不上話來，聽我這麼一說趕緊附和道：“對呀對呀，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和格子兩個人這些天來做了很多的事，你們村裡的這事，真的只能算毛毛雨。”
“不。”朱巨集舉起了自己的手掌說：“對你們而言，的確只是毛毛雨而已，可對我而言，他就是我的性命，他甚至超過了我的性命。”
“好吧，我也不囉嗦。”我轉身走進屋子裡面，拉了一根椅子坐下說：“今早上天氣好，不妨你也進來坐坐，詳細的說說看，我倒要看看他為什麼是你的性命。”
朱巨集聞言，終於站了起來，幾步走進屋子，坐到椅子上說：“謝謝楚大師理解，在說之前，我想請你答應個事，就是等會無論我說到什麼，你們也不要打斷我。”
“好。”我雙手抱在胸前，示意他開始。徐浩此時依舊站在門口，見到我和朱巨集直接把他給忽略了，有些不快的走到我們旁邊來，故意將椅子重重放下，發出聲響來吸引我們。
我和朱巨集聽他故意這麼摔椅子，也是勉強回頭看了他一眼，也就沒在理會
。在沉靜中，朱巨集慢慢的說了起來。朱巨集說：“對於這個村子來說，我就是個死刑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說了這句話，朱巨集抬頭看了我一眼，見我沒什麼反應，繼續說：“村子裡面現在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不好意思，壕溝石牆的事，我對你們說了慌。”
聽朱巨集說到這，我喉嚨一下子發了癢，真想開口問個清楚。但礙於話前和他有過約定，只好忍住不說話。朱巨集估計也沒注意我當時的表情，他像是有些見不得光一樣，低下頭才敢往後說。
朱巨集說，小時候老一輩人恐嚇他們說後山有狼的事，確實是真的。朱巨集小時候膽子也並不大，但好奇心卻特別的重。大人們越說不能去的地方，他就越想去。
其實，曾在朱巨集很小的時候，他便帶著村裡其餘的小夥伴去過了後山的壕溝裡面。再後來，朱巨集父母相繼去世，他在村子裡面也成了個小霸王，簡直無法無天。
村子裡面的人，幾乎見他就怕，不論大人小孩，遇到他的時候不是躲，就是逃。這樣子，也讓朱巨集更加的得意，那些年間朱巨集更加的肆意妄為，膽大包天。
但有一條他比較不錯，那就是重來不幹壞事，除了為人有些專橫以外，就是脾氣稍微暴躁一些。他卻從來不傷害村裡的人，也不幹偷摸那等見不得人的事。
在那些年間，朱巨集發現了一個祕密。後山壕溝裡面，埋藏著寶藏。朱巨集說，其實他並不是受害者，他之前告訴我們的，有人給他下迷藥的事，也純屬扯談，壓根沒這事。
其實，他們是從很多年前，就已經在後山壕溝裡面去淘金的了。在鬧鬼的事發生以前，朱巨集和村上另外幾年輕人，的確淘到了不少金，並因此而發家致富。
但這世上哪有什麼不透風的牆，他們的行徑終於被村裡其他的人發現，老人們便開始上來勸阻，說壕溝裡面的一切都是祖宗們留下的，動不得，一動村子就會遭受大災難。
朱巨集哪裡管這些，老人們又哪勸的住他這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為了這事，老人們苦苦勸告無效，最終打算走法律路線。朱巨集一聽急了，也幹了件壞事
。
二麻子他老爹，其實就是這夥勸阻朱巨集的老人中的一個，他其實是被朱巨集給硬生生逼死的。朱巨集說到這，說自己也後悔啊，但事情已經發生，他也被金錢薰花了雙眼。
於是，他也不太把這事放在心上。去年的時候，後山壕溝裡面的金子差不多已經被朱巨集等人淘光。整個壕溝，只留下了一座石牆和兩個血紅色的寶塔。
這時，他們在後山裡面的所作所為在村子裡，簡直是人盡皆知。他們的行為，簡直引起了整個村子的憤慨。去年的某天晚上，村裡人突然全部集結起來，一個個怒氣衝衝的來了朱巨集家。
這一次，整個村子的人近乎全部出動，不分男女老幼，都來朱巨集家討伐朱巨集。村裡人說，朱巨集動了壕溝裡面的東西，會給整個村子帶來災難，一定要讓他償還血債。
當晚，朱巨集和村裡其餘的人大打出手，但畢竟朱巨集勢單力孤，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他被制服了，但他很不服氣，更是在心裡默默的種下了無數顆怨毒的種子。
那天一過，朱巨集就開始報復，逐一的報復村裡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部遭殃。今年八月的時候，朱巨集差不多已經完整的實施了自己的報復計劃，就剩最後一步。
村裡人越說壕溝裡的東西不能動，他就偏要動。幾年八月多一點，朱巨集帶上了炸藥一個人潛入了壕溝裡面，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響聲，他將壕溝裡最後的東西，那面石牆炸了個粉碎。
從此，他心中的怒火終於得以消除。村裡人知道這事之後，真的是敢怒不敢言啊。但當時石牆也已經毀了，村裡人也沒什麼辦法，一個個只得壓制住自己的怒火。
朱巨集說，當時他也只是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他認為村裡人說什麼壕溝一旦出問題，村裡將會遭受大災難的事完全不放在心上，他一直認為這是在扯談。
可是現在，朱巨集無比的懊悔。朱巨集說：“如果，如果我知道炸燬了那面石牆，真的會給村子帶來災難，就是打死我也不會去那麼做的啊。”
朱巨集現在非常的痛心，他說這個村子也是他自己的根，一個人就算再壞，但也絕不能忘記了自己的根啊。他說他當時沒想過炸燬了石牆，真的會讓村子遭受了大災難。
炸燬石牆後，朱巨集壓根就沒想過村子會遭受災難這樣的事情
。可是，某天晚上，他卻被徹底的顛覆了這樣的想法，並且感到恐慌，意識到了自己犯了巨大的錯誤。
朱巨集說，就在他炸燬石牆不久後的一天晚上，他路過二麻子家的時候，見著了二麻子已經死去的老爹。那事，其實是在村中古樹被砍到之前的事了。
當時朱巨集又驚又怕。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犯了多麼巨大的錯誤。為了掩蓋自己的錯誤，那會又碰到村裡面修路要砍樹，他索性砍了樹，事後就說村裡面鬧鬼的事是因砍樹引起。
朱巨集說，村裡人不知道實情，也就相信了他。但他自己卻深刻的知道，村裡面鬧鬼究竟因何事而起。他遭受了巨大的良心譴責，感覺自己就是他們村子滔天的罪人。
再沒有一種罪，比毀壞自己的家園，斷了自己的根更加的罪孽深重了。他生長在這，身上的一切都來自於這裡，現在竟變成儈子手，將自己的家園給毀滅。
朱巨集說到這，抬頭盯著我說：“楚大師，我當時帶著村裡的人去找你的時候，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是，當你一口說出，問題可能出在後山的時候，我當時就知道我找對人了。”
朱巨集有些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說：“你知道嗎？那種喜悅之情是多麼的強烈。我朱巨集也不是隨意給人下跪的人，可是楚大師，你救了我們村，更等於解救了我的靈魂，這一跪值。”
說到這，朱巨集站起身來，再一次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並且連磕了三個響頭，再輕聲說：“楚大師在上，您的救命之恩，朱巨集永記在心，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如果我拒絕，就遭天打五雷轟。”
聽朱巨集說到這，又磕頭之後，我仍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原地。的確，這傢伙過去的所作所為不能讓任何人產生好感。可是，這傢伙現在知錯就改，如此誠懇，我要不要接受他的謝意？
“朱巨集。”我伸出了手，端起了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才說：“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錯誤，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了，以後不要再犯就好。”
“還有。”我又說：“後山的石牆尚未修理完善，改天你再帶人去修理一下。你放心，裡面基本上沒什麼危險，我已經分析出了那天天黑的原因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