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屍(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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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屍(十一)
老頭兒嘿嘿一笑,摸著下巴回答:“窯子!”
一股怒火從耿盡華的胸中燃起,這個答案讓他有想揍人的衝動,雙拳緊握,若不是顧及妻子,他真想一拳把這老無賴打翻在地,耿盡華忍了忍,冷聲問:“哪家窯子?”
“這個我不知道,嘿嘿,沒錢,沒去過。(免費小說)”老頭兒猥瑣的笑著。
這時,青風再也忍不住憤怒,衝上前去,啪的一耳光扇在老頭兒臉上,怒罵道:“你還是人嗎?!”
“你反了,飛上高枝兒了,盡敢打老子。”老頭兒捂著臉,呲牙裂嘴的看著青風,抬起手欲打,耿盡華怕老頭傷著青風,忙出手握住了老頭兒的拳頭。
“不管你是誰,別在這裡撒潑!”
“哼!”老頭兒不是傻的,放下了手,怏怏道:“也行,給我些銀子,我便走。”
“你來就是為了要銀子?”青風的心涼了下來,十年未蒙面的爹任自己在耿家受盡欺負,現在一聽到自己嫁了耿家少爺便前來糾纏,令她失望
。
老頭兒坐在椅子上嘿嘿一笑,答道:“要是你們想請我喝頓喜酒,也成。”
“無賴。”青風罵道。
老頭兒臉一拉,哼哼著說:“無賴怎麼了?再無賴我也是你爹。”
“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的爹!”青風被氣得哭了出來。
耿盡華看到現在這種場面,替青風難過,從櫃子裡拿出了幾錢銀子,扔到桌子上。“拿去,別讓我再見到你。”
“嘖嘖嘖,堂堂耿家,就出這些銀子便算是聘禮?”老頭兒發出不屑的聲音,嫌少,不敢拿。
青風索性把銀子收回,大聲說:“你不要就走,別髒了我的屋子。”
“別…”老頭兒從青風手裡搶過銀子,放進懷中。“這銀子我收下了,等我用完了再來。”
“還來?”
“你是我女兒,難道忍心見我老無所依?”老頭兒的意思怕是把青風當成了搖錢樹,取之不盡,然而他卻不知道青風現在的狀況,雖說有三姨太接濟,但日子並不是太寬裕,只能說是吃穿用度還算湊合。
青風心已死,只願沒這種爹,於是警告道:“收了這銀子,我便沒你這樣的爹,有多遠走多遠。”
“沒聽到青風說的話嗎?”耿盡華見老頭兒不走,臉色不好看了。
老頭兒瞄了青風一眼,哼哼著離開了…..
青風看著那個背影,流下了眼淚,耿盡華知道妻子難受,勸慰道:“別難過了,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以後不理他便是。”
“…嗯..”青風撲進了耿盡華的懷裡,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爹。
這以後,那老頭兒確有一段日子沒有再來,然而青風的心卻沒有一天輕鬆過,提心掉膽的,就怕那無恥的爹又上門來訛詐,另一方面,她也越發的想自己的娘了,不知孃的日子過得如何
。耿盡華把妻子的情緒都看在眼裡,放在心中,怕妻子失望,他便暗中去尋妻子的娘,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個月後,終於有了訊息。但這個訊息不是一個好訊息,耿盡華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青風,想了很久,怕青風此生遺憾,還是說了。
青風一聽說自己的娘已經危在旦夕,便與耿盡華僱了快馬,來到了城中的窯子,這個妓窯不比那些有樓面兒的地兒,可不出什麼花魅之類的,是青樓三六九等中最下層的妓院,開在不當街的地方,十來間屋子,狹小,漆黑,一進去便能聞見一股夾雜了汗水,腥味兒的惡臭。在最裡面的房間裡,青風看到了自己的娘,一個躺在小**,身上長瘡,面板潰爛的不成樣子的女人,儘管這樣,青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娘手上戴的那隻手鐲,於是撲上前去,哭喊道:“娘….”
邊上站著窯子的管事的,嫌惡的不敢靠近,耿盡華怕這事傳出去,拿了些銀子出來,給了那管事的。“你出去吧,這裡沒你什麼事兒了。”
“行。”管事的見到銀子兩眼放光,笑著又補了句:“要是你們想把這死人接走就快點兒,不然還得我們哥兒幾個抬出去埋…”
“….”耿盡華不想跟這樣的人計較,又給了管事的些許銀子。
管事的是個聰明人,拿了錢就消失了,小屋裡只留下了耿盡華和妻子青風,青風看著**的女人哭,那女人不知被折磨了多少日子,頭髮凌亂,全身也沒有人清理,彷彿只剩最後一口氣,就在青風又一次呼喚她的時候,女人睜開了眼。
“….青風…”手如枯骨,只掛了一張皮,女人伸手摸到了青風的頭,眼睛中含著淚,十年未見,她已經不敢肯定面前的大姑娘是自己的女兒。“你是我女兒…青風?”
“我是,我是啊,娘,我是青風。”青風拉著女人的手,眼淚沒命的往下掉。
忽然,女人手一甩,大吼道:“走,你走!”
“為什麼?娘,難道你不想看到我嗎?”青風搖頭,她好不容易才見到自己的娘,怎麼可能就這麼離去。
女人含淚回答:“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別讓那老鬼找到你,你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這時,耿盡華走了上前,輕聲說道:“娘,我們這次就是來接你走的
。”
“你…是…”**的女人眯著雙眼,看著耿盡華。
青風拉著女人的手,笑著流淚,答道:“娘,女兒已經嫁人了,這是盡華,是我丈夫。”
“嫁人了?”女人眼中淚花閃爍,雙脣顫抖。“我女兒嫁人了…好…嫁了人好。”
耿盡華看得心酸,有些受不了,吸了一口氣說:“娘,別說那麼多,我們先接你離開這裡,我們回家去。”
“不….”女人搖頭,輕聲說:“我已經是不行的人了,我不去,不能髒了你們的屋子…”
“你在說什麼啊?娘!”青風大哭了起來。
耿盡華知道勸是沒有用的,走到床前,直接把女人拉到了自己的背上,對哭泣的妻子說:“青風,在這兒待著對孃的身體不好,我們先把娘接回去再說。”
“嗯,嗯。”青風點頭,忙擦眼淚,在耿盡華把女人背起以後,走在前面,替耿盡華撩起了門簾。
離開窯子時,沒有任何人來阻攔,一來,管事的收了耿盡華的銀子,二來,青風的娘已經是快死的人,接不了客了,放在窯子裡也是佔地方,最後還要浪費他們的力氣抬去埋,所以,他們巴不得耿盡華帶著青風的娘離開。
就這樣,耿盡華揹著女人上了馬車,把女人放好後,耿盡華和妻子一起守著女人,吩咐了馬車車伕趕慢兒,生怕路上太顛簸,會讓青風的娘難受。
回到小樓以後,耿盡華請來了大夫,大夫一看,直搖頭,躲得三丈遠,悄聲對耿盡華說:“耿少爺,還是準備後事吧。”
“大夫,我娘得的是什麼病?”
大夫欲言又止,想了想之後小聲回答:“花柳。”說完,背起藥箱,出診錢都不要,就走了。
耿盡華看了一眼妻子,青風正在為她娘擦拭手上的傷,並未聽到大夫說的話,怕妻子難受,打算隱瞞,當青風問時,便回答:“住那小屋太久,得了風寒
。”青風信了,對娘無微不至的照顧,耿盡華明知花柳病的危險也不願說破。
然而,這事不知為何,卻傳了出去,鬧得滿城風雨,都說耿家少爺從窯子裡接來一個女人,認作是娘,自然的,也傳到了耿老爺的耳朵裡,氣得大怒:“這逆子,還要做出什麼醜事!”
“老爺息怒,盡華怕是被蒙在了骨裡。”三姨太在一旁勸解,但她的心也在砰砰的跳個不停,雖然也氣,但在不知道原因以前,她不想讓耿老爺對兒子再有什麼誤會。
耿老爺看了一眼三姨太,氣惱的說:“都是你,慣出的好兒子!”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明兒個我去趟小樓,去問問不就知道了。”三姨太依順的回答。
耿老爺閉上眼睛,嘴硬的說:“你去便去,不用告訴我,那逆子不關我的事。”
三姨太知道耿老爺這是氣話,哪有不關心自己的兒子的,也是因為關心所以才會生氣,畢竟耿家是大戶,這樣的傳聞流傳於市井,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再說,把一個得了花柳病的女人放在小樓裡,三姨太也怕自己的兒子有個三長兩短。
第二天一早,三姨太獨自一人來了小樓,青風見到三姨太來,高興的喊:“盡華,娘來了。”
耿盡華一聽,放下給青風的孃的洗腳水,走了出來,看到三姨太,一臉笑容。“娘,你怎麼來了?”
“我要不來,你還指不定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三姨太拿著手絹捂住鼻子,這小樓建在湖面上,本來挺通風,但因為青風的娘得了花柳病,那股惡氣始終散之不去。
青風想說什麼,但說不出口,笑著對耿盡華說:“盡華,你陪娘說會兒話,我去給煮茶。”
“嗯。”耿盡華笑著點了點頭,把三姨太拉到椅子上坐了下來,關心的問:“娘,這段時間你還好嗎?”
“娘還好。”
“那爹呢?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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