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九十章 過路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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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九十章 過路車
半杯豆漿,帶著一種特殊的神祕甘甜,讓我細細品味了二十分鐘之久,直到劉青不斷催促我快點準備行李出發,我才戀戀不捨把紙杯丟掉。
女人跟男人出遠門,思路是完全不同的,為了籌備這次出行就醫劉青專門回了次家,提著大包小包堆在我家門口像一座小山。
她看著我只有一個小挎包裡面塞幾件內衣褲,簡直就要跳起來:“你就帶著點東西?”
“廢話,這又不是去野外求生,你帶這麼多行李不怕路上辛苦?”我無奈的搖搖頭:“要知道這次可是去省城哦,哪裡專門店和大賣場比這裡多的多,什麼東西沒得賣?帶著錢和卡不就好了?”
還是這句話最終發揮了作用,劉青終於把兩個大旅行箱壓縮成一個,我們在下午一點半烈日正當頭的時候準時搭上東去的列車。
因為我們沒有以前訂票,所以臥鋪早就沒有了。有位超現實主義近代詩人曾經說過一句話:不上火車,你不會知道地球的負擔有多重。
上了過路車硬座車廂之後,我真想為這句話拍手叫絕。
車廂裡滿滿都是人,人挨人人擠人,並且整個過道都被人七七八八里出外拐的佔據著,剛坐穩我一不留神差點踩到人手,原來座位下面還躺著人!
我不知道這節車廂標準乘坐多少人,但就我肉眼所能看到的,至少有上百人。
我和劉青跋山涉水,翻山越嶺一般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位置,上面卻穩穩當當坐著一對中年夫婦。
這對夫婦長得面板黝黑穿著卻很燒包,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脖子上還帶著大金鍊子。
“抱歉,你坐了我們的位置了。”我亮了下票,心想過路車這種情況很正常,一般應該會起來。
但這對夫婦就像沒聽到一樣,男的甚至把頭扭過去抱起膀子,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喂,聽到沒有?我們花錢買的位子,你們憑什麼坐?”劉青可不是好脾氣,立刻嚷上了:“給我站起來!”
“嘿,你個小蹄子,敢對我吼?沒大沒小!你們說是你的位子,你叫她一聲它答應嗎?來來來,你叫它一聲!”男的擼起袖子做出要打人的架勢,滿嘴不乾不淨,女的也在一邊推波助瀾:“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讓我們起來?我們佔下的位置,憑什麼給你們?!”
我這次沒讓劉青先手,直接一把將其撥到身後橫在中間,男子一把揪住我的領子:“你小子再給我廢話一個?我幹啥滴你知道不?我們那嘎達誰敢惹我?傻狍子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沒等他話說完,我狠狠一推!男的沒防備瘦瘦的我居然有這麼大臂力,一下子往後倒過去,腦袋撞到車廂板衣服掛鉤上,血一下子就出來了。
“啊!殺人了!”胖大腦袋的中年男子一摸後腦勺看到血,立刻嚷嚷起來:“殺人了,快來人啊!”
我心裡莫名的竄出一股子煩躁,再次把他的腦袋揪起,狠狠一巴掌:“叫你m!你死了嗎?挺大個老爺們挨一拳就這慫樣,不嫌丟人?”
他媳婦本來在大叫大嚷,似乎是被我的舉動嚇到了,揮舞著的手臂突然放下來,悄悄拉拉自己老公:“算了,這人橫不好惹。”
胖胖的中年人很躲閃的看了我一眼,用包蓋住腫脹的左臉,跟自己媳婦灰溜溜閃人了。
我回頭看了看,原本被人群擠壓的快沒縫了的過道,瞬間敞亮許多。
“你……你最好收斂點脾氣……”一貫殘暴的劉青都有點發怵:“過了啊有點,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萬一再被強行送到醫院……我們可救不了你了!
”
這句話,讓我滿腔熱血涼了半截:身份,是啊,我現在是什麼身份?
半精神病人,單位能這樣仗義還為我著想已經很不錯了,不能再給大傢伙添亂了。
想到這裡我坐下來,深吸幾口氣。
“這裡怎麼回事剛才?”就在看熱鬧的人群都散去之時,突然擠過來幾個乘警,一個小眼睛的警察詫異的看看我:“聽著動靜,這裡有旅客發生糾紛?是你們嗎?”
“對啊!我們兩口子吵架不行?”我剛才的火氣還沒散盡,居然對乘警吼起來。
“嘿,這不是你們家!在車上收斂點同志。”小眼睛乘警似乎被我嚇人的眼神震懾到,格外文明執法。
劉青趕緊亮出身份,儘管只是亮了一下但乘警也看到真切:“哦,自己人啊,夫妻?呵呵,吵架別上火,這麼多人看著呢。”
“是啊,他在氣頭上,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劉青還是會說幾句場面話的,而我也緩過勁來,勉強跟人家點頭笑笑算是道歉。
這是我幾年來第一次發脾氣,上次還是在三年前,那個時候徐強信誓旦旦要請客,誰知道到最後又是一頭栽倒裝醉。
當時我就跟他惱了——要知道那天剛剛發年終獎金啊!再者說來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這種戲碼,確實讓哥幾個都臉上掛不住。
我這個人其實絕大多數時間都是一潭死水甚至有點蔫吧,但一遇到這種頂肺的主兒絲毫不慣著。
乘警還是比較認真負責的,沒有被我們三言兩語給矇住,後來又走到前面似乎是去詢問那對夫婦。
劉青有點擔心:“叫你別太過分吧!這車上有監控的!你以為耍耍嘴皮子就能過去?”
乘警的嘴脣在煽動著,中年人捂著左臉似乎想說什麼,卻被自己身邊的女人拉扯一下,往這邊掃了眼。
他的眼神跟我剛剛接觸就立刻移向別處,對著乘警連連搖頭。
他,顯然是被嚇破膽了,乘警詢問幾句也沒什麼辦法,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繼續王前面的車廂走去。
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要是遇到個溫文爾雅好脾氣的君子,估計就給他鎮住了賺到了;遇到心急火燎滿肚子煩心事的我,算他倒黴。
雖然磕磕絆絆,我們總算在擁簇的列車上擁有兩個位置,看到那些沒有座位站在過道的倒黴蛋們,還是很慶幸的。
什麼是幸福?你過的比大部分人都舒坦,就算只有一塊烤白薯但別人只能眼巴巴看著,那你絕逼是最幸福的一個。
就算你珍饈美味天天吃,但別人比你吃的更好更奢華,你的幸福指數也不會高。
其實人本質上都是自私且罪惡的。這些買站票的大都是年輕人,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上歲數的中年人,這些人大都有了孩子和家庭,能省則省的觀念使得他們寧可站著幾個小時也不願意多花一點錢買個舒坦。
劉青或許昨天折騰的太累了,趴在座位前的小桌上就睡著了。
我卻怎麼都無法入睡,說實話坐火車尤其是硬座絕對是很難熬的一件事,即便是有座位但國內為了節省空間間距都達不到標準,你坐在那裡若是伸開腿很容易冒犯到對過坐著的乘客,而我對面正好坐著一位身穿素色長裙,面容姣好的女生。
她和身邊的女孩都一臉稚嫩,二十出頭的樣子,一看就是去外地上學的學生。
因為這幾天清明小長假,不少寄宿生選擇回家跟家人團聚,然而短暫的幾天之後還是要屁顛屁顛的回學校。
我面對這種小姑娘,有點本能的不自信和不自然。
因為迎上她們清亮單純的眼神,讓我不好意思用任何帶著邪意的目光去欣賞,尤其還是在劉青在場的情況下。
年輕的女孩,就是靚麗;她們熱情,單純身體散發著自然美和清香味道,就像樹上剛剛成熟略帶青澀的水果。
一路上只聽她們嘰嘰喳喳小聲談論著什麼女性話題,搞得我心裡就像鑽了只麻雀,沒多大功夫就借個話題摻和進去,跟她們套磁起來。
女大學生就是單純,雖然一開始對我有點小小的警惕感,但沒幾句話她們就開啟話匣子,一五一十把自己底兒全撂了。
原來她們是省城藝術學院的大一新生,其實也就剛剛離開家幾個月而已,但在那邊不大適應集體宿舍生活,這不趁著清明節小長假,她們一早就坐火車回了趟家,在家裡狠狠吃了幾頓爸媽做的可口飯菜,然後又戀戀不捨的原路返回。
“你們是一個地方的?”看到這兩女孩子如此單純,我不由得暗暗擔心:這種小姑娘出門在外,能不吃虧嗎?
大學是一個很奇妙的地方,實質上大部分知識重點都在高中,而大學的主題是戀愛,禁忌和人際交往。
很多女生從小學到初中都一頭紮在書堆裡面,兩耳不聞窗外事,但到了大學……
兩個女生跟我似乎很投緣對我印象很好的樣子,其中一個知道我警察的身份之後嘰嘰喳喳非要留我的手機號,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
這兩個女孩子讓我精神上輕鬆不少,一掃多日心頭陰霾;而好景不長,到了中間一站,上來個穿皮鞋襯衫留小鬍子的男人,拿著票往這邊來。
有些人,你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什麼德行,這孫子兩眼賊溜溜走路都一拽一拽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兩位美女,讓讓唄!我的座位在裡面!”小鬍子油腔滑調,說的是很濃重很難聽的方言,兩個女大學生皺皺眉頭,趕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