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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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低落
第二百零三章低落
溫柔的大手託舉著來到雲端之上，接受著萬眾寵愛，欣欣向榮，沐浴在明亮的輝光之中忘卻了自我，洗盡了滿身的烏黑淤泥，剝下了自己尖銳的鎧甲防護，而這時候，如果再讓自己重新回到黑暗之中……
楚夏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完全不能接受，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如果故事情節真的進展到了那樣的地步，又是自己不能接受就能夠拒絕的事情嗎？不知道何時起，她已經變成了一個極端的悲觀主義者，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是如何從高處墜落而下然後深深跌進泥濘之中，從雲端的天堂再到土地以下的九層地獄，僅僅只是想一想……
雖然知道，這些可能性很小。
雖然明白，這些大部分只是自己的杞人憂天。
可是無法停止思考，更無法停止悲觀的思緒。楚夏甚至覺得自己在一瞬間失去了食慾，他有些索然無味的用叉子輕輕戳刺著面前可口的小籠包，卻只覺得胃部隱隱翻湧起來，那種歡欣鼓舞的興趣在一瞬間從楚夏身上消失了，她覺得自己像是個神經病，情緒來得突然，又走的有些突然，他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此刻這多變的情緒，一切都好像有些不對勁，冥冥之中他似乎明白自己哪裡出了問題，然而一瞬之間，這又彷彿僅僅只是自己短暫的錯覺，她看著面前的紫羅蘭花朵，突然站起身來——
宛如魔怔了般，她向著花叢之中慢慢的深入著，淡紫色的花瓣飄舞著充滿了楚夏的視線，她能感受著自己的雙腳踩在有些並不舒服凹凸的鵝卵石小徑上，能感受到自己的腳面似乎在不知不覺之中碾平了縫隙之中頑強生長還沒有來得及修剪的花朵，直到自己的手掌觸碰到滾燙的玻璃，那基金要將人燙傷的溫度緊緊貼著楚夏的手掌心散發著，她咬緊了嘴脣，一時之間有些魂不守舍，尖銳的痛感從太陽穴一陣一陣的傳遞出來，沒錯，現在的自己，就是這樣的感覺——
她隱約感覺自己沐浴在柔軟的溫暖之中，然而更多時候，不安感深深地挾裹著她，要帶著她往更深處墜落而去，她感覺自己宛如一個走鋼絲的人，一雙腳一步步走在懸空的鋼絲上，小心翼翼，步步驚心，每一步都繃緊了自己的神經與腳尖，因為萬丈深淵就在鋼絲下靜靜凝視著她，譏笑著她，等待著墜落，等待著吞噬，等待著故事並不完美的結束，那是無疾而終，是一無所有，它要恥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看她要麼在太陽光之下灼燒成灰燼，要麼就掉落進自己的懷抱，溺死在無邊的淤泥……
是這樣嗎？只能這樣嗎？可是我真的……我真的不甘心啊！楚夏這時候還並不知道，她情緒的瘋狂轉變並不是正常現象，而是嚴重的心理問題，她貼著玻璃的手掌已經通紅，而就在她要將臉頰也貼在燒得滾燙的玻璃上的時候，男人熟悉響徹在耳邊，隨後她感覺自己被人有些粗暴的拉開了，看著葉慕遲充滿了恐懼與擔憂的雙眸，楚夏感覺如夢初醒，像是一個懵懂而無措的孩子般望著面前的葉慕遲，彷彿是在詢問著對方：“怎麼了？為什麼擺出這麼恐怖的表情來？”
葉慕遲的手指勒緊了楚夏的肩膀，他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是對於楚夏的動作有些不可置信：“你在幹什麼！？楚夏！你瘋了？不燙嗎？！變色龍玻璃本來就是透過吸收陽光來作為能源的，吸光能力本來就強，何況現在是正午，你知道你就這麼把臉貼上去的話，會燙傷嗎？！”
而緊接著，他就發現了但與此時此刻已經通紅的一雙手，纖細白皙的手指微微腫起，他的態度變得更為尖銳，更為憤怒，看著面前表情一片茫然的姑娘，他幾乎無法控制住自己暴怒的情緒，難得的對著楚夏拉下臉來，那是楚夏極為熟悉的冰冷神色，一雙漆黑的眼眸之中不包含任何情緒，只是靜靜的望著自己，彷彿是一種審判，又彷彿是一種拷問：
“我只要一離開……你就出現問題，就真的不能讓我省點心嗎？”
楚夏的瞳孔微微縮緊，她看著葉慕遲逐漸變得沉寂下來的臉色，似乎有些無措，似乎有些恐懼，她感覺自己腦海之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似乎隱約成真了，望著面前的葉慕遲，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喉嚨口卻像是被一團浸溼後肆意泡發的棉花堵住了一般。
她覺得自己似乎成為了一個啞巴，那些解釋的話語與道歉的話語全數淤積在自己心中，發酵，腐爛，纏繞，於是所有的情緒都變得黏糊糊，溼答答。
她看著葉慕遲，只能發出無謂的感嘆詞而已：“……啊。”
葉慕遲卻彷彿被她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激怒了，他看著楚夏這個樣子，又心疼又難過，氣不打一處來，怒極反笑，脣角扯出一個極盡危險的弧度來：“啊什麼啊？問你了，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身體是你自己的，就算你不考慮我的情緒，難道你自己就不難受嗎？你的手就不疼嗎？”
楚夏卻仍舊恍恍惚惚，彷彿一時之間不能明白他話語中的意味，即便如此，卻能夠明白他此時此刻處在極度憤怒之中，她嬌小瘦弱的身軀在燦爛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淡薄，雪白的面孔更是幾近透明，可以看到柔軟肌膚下脈絡縱橫的青色血管，彷彿下一秒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而此刻，那雙漆黑的眼眸之中，正不知不覺流淌下兩行淚水來，她感覺自己似乎終於能夠找回自己的聲音了，她看著葉慕遲，走鋼絲的人靜靜凝視著彼端的獎品，正如深淵之中的怪物凝望著陽光，或者是乞求者看著高高在上的神明，她的聲音也細細的，輕靈到如果不側耳去聽，甚至難以分辨清楚的細弱蚊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