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奧依塔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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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奧依塔克（七）
我發現豆子話裡的漏洞，豆子不得已才把實情說出來，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從對面的冰壁上看見的，我徵求老爹和嚮導的意見，嚮導出言諷刺，豆子氣不過和他爭吵起來。我因為被嚮導洞悉了複製的祕密，對他有所防備便出言相激，頭領為了維護向導，居然提出和我們分道揚鑣。關鍵時候嚮導突然服軟，我們只好按照老爹的提議，等第二天早上天亮後見機行事。
這種跳法等於自殺，就算下面有老鷹相救，這樣跳下來也沒辦法避開峭壁上凸出來的岩石。很快野鹿就落到我們頭上的巨型岩石上，我以為下一秒野鹿就會撞得腦漿迸裂，沒想到這隻鹿的後蹄一縮，前蹄一揚，居然藉助岩石再次彈了起來，這一彈立刻減緩了它下落的速度，身體的姿勢也隨著發生改變，我們剛看清楚，野鹿就從我們眼前倏地一下掉下去直接扎進了瀑布裡。接下來的情況我們都是從冰壁上看見的。相對於昨天豆子倒掛在樹上來說，現在我們看得更加清楚，老鷹是野鹿落到鷹巢下方突然從巢穴裡飛出來的，正因為那塊巨巖的彈力，野鹿才沒有落進鷹巢裡，野鹿下墜的速度很快，但老鷹的速度比它還要驚人，像子彈一樣直接俯衝下去，距離地面十幾米時老鷹才抓住野鹿的身體把它提起來，漸漸飛到地面，鬆開野鹿後老鷹長鳴一聲飛回巢穴，野鹿甩開蹄子繼續蹦跑逃竄。
所有的過程都和豆子描述得一模一樣，豆子得意地說：“現在沒啥懷疑的了吧？”
我點頭說：“這的確是下去的唯一辦法，不過有一個問題，野鹿跳下去的時候有意避開老鷹的巢穴不會沒有道理，所以我們也得想辦法避開老鷹的巢穴，萬一我們跳下去的時候不小心把鷹巢砸毀了，別說救我們，估計老鷹會把我們碎屍萬段。”
豆子攤開手說：“我說你們把那棵松樹砍掉太著急了吧？不然藉助伸出去的樹枝，我們可以蕩遠點再跳，那樣就不會砸到鷹巢了。”
石頭笑道：“這倒是個好辦法，我們現在也可以想辦法放下繩子，儘可能把繩子放長一點，下去的人用腳蹬住山壁盪出去，差不多夠遠再鬆手往下跳，這樣的把握大很多。”
這件事情做起來有點難度，不過大夥兒性命危在旦夕，再說我們都是經歷過無數險況的人，最不缺乏的就是膽量。豆子第一個下去，看見他成功地獲救，頭領才放心讓大夥兒一個個下去。
最後洞裡只剩下我和頭領兩個人，我覺得現在是最好的說話時機，剛想張嘴，頭領突然問我：“你剛才為什麼要譏諷嚮導？”
我看著他說：“如果我說他可能就是蒙面人你會不會相信？”
頭領刷地一下從腰間拔出牛角刀怒道：“你胡說，他是我們義軍的一員，怎麼可能是蒙面人？”
我繼續逼視著頭領說：“那麼你告訴我，現在我們八個人裡面誰是蒙面人？”
頭領
愣了很久才把牛角刀收回去，說：“你有什麼證據？”
我搖搖頭，說：“我現在沒有證據，不過我能感覺到老爹害怕他，所以以後你不要把我們的祕密告訴他，他既然敢公然說出蒙面人，說明他沒有顧慮。”
“嚮導知道蒙面人？”頭領吃了一驚，問：“誰告訴你的？”
我也吃了一驚，說：“嚮導親口對我說的，他不但知道蒙面人，還知道其他祕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想讓頭領對嚮導有足夠的戒心，我就必須告訴他其他事情，我把和豆子三人在復活臺上看見另一個石頭的事情告訴了頭領，但沒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更沒有提冒牌貨。
頭領吃驚地看著我，問道：“你是說嚮導親口對你說現在的石頭可能是假的？”
我點頭把之前和嚮導的對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頭領，沒想到頭領聽完之後突然說：“你有沒有想過，也許現在的石頭真的是假的。”
我一下子跳起來，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頭領示意我不要激動，說：“我的意思是說，有沒有可能這個石頭才是真正的蒙面人？”
這話把我搞蒙了，我沒考慮過這種可能，頭領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蒙面人既然能假裝石頭第一次，就能假裝第二次，我突然意識到前面自己覺得嚮導假裝成石頭個頭是問題，其實根本不是問題。如果蒙面人那樣的彪形大漢都能裝扮成石頭，那麼嚮導裝扮成石頭又有什麼不可能？
頭領猜出我的心思，說：“古西域有種縮骨術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我點點頭，我聽說過縮骨術，這種技術不是什麼邪術，完全屬於柔術的一種，是從古代印度流傳過來的，透過縮骨術，五尺高的壯漢可以偽裝成小孩子。
頭領又說：“縮骨術只是一種稱呼，其實縮骨術不但能讓人從大變小，我這種體型可以鑽進奶壺裡，還能讓身材矮小的人骨骼暴長，一下子變成巨人。”
“巨人？”我驚呼道：“你是說蒙面人如果會使用縮骨術就可能偽裝成駝隊中的任何一個人？”
頭領點點頭，又看了我一眼，說：“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你這個人最大的優點是思維敏捷、冷靜。但致命的弱點是太多疑了。你不用懷疑我，我會先下去。”
我有點尷尬，在我意識到蒙面人有可能偽裝成任何一個人的時候，我腦子裡出現的第一反應的確是頭領會不會是蒙面人假裝的。如果他真的是蒙面人，那他一定會在我下到一半還沒有起跳的時候把繩子割斷。現在看起來使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頭領已經用繩子在腰上打了個活釦，正準備下去，我突然對他說：“頭領，我可以保證在到石頭城之前絕對不傷害嚮導，你能不能保證不洩露我們剛才的談話？”
頭領抬頭看了我一眼，面無
表情地說：“可以。”說完就下去了。
說實話我後悔了，我為自己沉不住氣吐露了石頭的祕密後悔，我本來想利用這場談話讓頭領提高對嚮導的戒備，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這場談話不但沒有意義，反而變成了一場告密，只要是有腦子的人都會想到，石頭都能被複制，羊頭為什麼不能？好在頭領是個信守諾言的漢子，我完全可以相信他，就衝著他敢把我留在最後放心地下去，就說明他的胸懷是坦蕩的。
但我很快意識到我被一個假象矇蔽了，我對頭領的信任建立在以往的經歷上，在意識到蒙面人有可能偽裝成駝隊任何一員時，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頭領，但是頭領用他先下去證明這個懷疑毫無根據，我也輕易地相信了。可是我現在發現，他是不是最後一個下去都證明不了任何問題。即便頭領真的是蒙面人假裝的，他也不可能在我下去的時候割斷繩子，因為他自己也要下去。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被我忽視的同時反而成了頭領做好的證明，我更加後悔自己嘴賤，在沒有搞清楚事實真相之前就把祕密吐露出來。
其實當時我只要再往深裡想一點點就不會被這個問題困擾，因為現在的石頭不可能是假的，如果她是假的，蒙面人還有什麼必要跟著我們？不過人在那種時候會把簡單的問題想複雜，反而把複雜的事情想簡單，我就是這樣。所以一直下到地面我還在為這個問題困擾。在我眼睛裡，現在任何人都有嫌疑，不止是嚮導和頭領，就算是石頭、豆子和小西安也一樣。我知道自己陷入思維的死衚衕裡了，但是越是急於擺脫出來，越是要往極端猜想。
我下去的時候，石頭和小西安已經在松林裡打了幾隻野兔烤熟了，我們就著瀑布水飽餐一頓，舒舒服服地在大石頭上睡了一覺才繼續趕路。現在我們已經踏上了頭領預定的路線，接下來該怎麼走我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能聽他的。
豆子的腳傷不太嚴重，老爹配置的外傷藥非常好，我們進入原始森林的第二天，豆子就能追蹤野味兒打獵了。
我心裡有很多疑惑，所以路上話很少，也沒怎麼留意周圍的環境，直到小西安扯住我的袖子，我才發現我們完全進入原始森林了。
奧依塔克三面環山，只有一面是茫茫林海，根據方位，我們要到石頭城應該翻越公格爾九別峰進入慕士塔格峰才對，為什麼要進入原始森林？這麼走只會偏離方向，離石頭城越來越遠。
頭領卻並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帶著大家往前走，我突然想，萬一這個頭領是蒙面人假扮的，他現在想把我們帶到哪裡去？我在山洞裡已經暴露了這種想法，所以不能輕易被他察覺，乘大夥兒不注意，我悄悄地把這種想法告訴了小西安和豆子。小西安話不多，能夠快速領悟我的意思，豆子雖然嘴巴上不把門，但在關鍵時候能起到扭轉大局的作用，瞞著他反而容易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