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鐵惡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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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地鐵惡魔（3）
汪熙偉換掉了老氣橫秋的衣服，對著鏡子照了照，他現在穿上了淺色T恤和休閒的牛仔褲以及一雙彩繪的帆布鞋。他的個子本來就高，這樣打扮起來顯得身材挺拔，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幾歲，再加上剛配好的黑框眼鏡，就像是一名剛剛升學的高中生。
他微微笑了笑，心裡承認在某些方面女性確實比男性多幾分細膩，其實他也不是不喜歡搭配衣服，但因為他是個重視實用的人，從個性上只會本能地根據季節變遷來購買衣物。所以在他的衣櫃裡夏天的衣服都是用遮陽好並排汗順暢的衣料製成的，冬天的則是注意保暖和結實，而春秋兩季倒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只要防風透氣就可以了。
夏雪舞一臉燦爛地站在汪熙偉的身後，邊看著他在鏡中的模樣邊不住點頭，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專業的服裝設計師在審視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一樣。她轉著圈地打量男孩，撫著下巴想了想，然後伸手摸向脖子，但卻什麼都沒抓著，這似乎讓她有些意外，連忙對著鏡子掃了一眼。
在看到自己光滑的脖項後，夏雪舞不悅地嘆了口氣，隨即開始在大挎包裡翻了起來，很快她找出一條十字項鍊。她拿著項鍊，走到汪熙偉的面前，將項鍊戴在了男孩的脖子上，這才滿意地笑了。
這時候，商場的售貨員走了過來，汪熙偉跟著她走向了收銀臺，夏雪舞也蹦蹦跳跳地跟了過去。售貨員對著汪熙偉打趣，說他有一個很可愛的女朋友，他紅著臉剛要辯解，身邊的女孩卻開懷地笑了起來，他覺得她就像是一抹春日的陽光，無論在哪裡都會給周圍帶來一片暖意。
從商場出來後，汪熙偉和夏雪舞來到了一家餐飲店，進到店裡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裡面的人不多，但都是年輕的情侶，這讓他覺得帶女孩來對了地方。
汪熙偉坐在椅子上，吹著冷氣，感覺因為暑氣而帶來的煩躁正一點一點地脫離他的身體，那感覺愜意極了。這時候服務員走了過來，他隨意地點了一杯冰鎮可樂。
夏雪舞拿著menu仔仔細細地看，許久之後才點了一杯加果凍的草莓奶昔，在這期間，汪熙偉只是耐心地坐著，新配好的近視鏡讓他的視線變得清晰，視野也更加開闊。他近距離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女孩，臉上有些發燙，不過他卻表現得很淡定，因為他知道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講，這種反應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汪熙偉，”飲料端上來後，夏雪舞吸了一口奶昔，先打破沉默，“說起來這渡城還真是小，連放假都能碰到你。”
“其實……我是知道你今天要去快餐店去打工……”汪熙偉尷尬地用手指撓撓額頭，避重就輕地繞過了話題，“呃……不過最後還是害你沒有去成，你要不要請個假？”
“哈，算了，反正也晚了，乾脆就這樣吧。”夏雪舞不以為然地淺笑一聲，她的回答讓汪熙偉微微蹙眉，她看在眼裡，卻只覺得男孩可愛，她接著說道，“那你是怎麼知道我打工的事？”
“我看到的，呃……我知道那是一家全天24小時營業的餐館，所以我這幾天早上都在餐館附近的車站等你，特意裝成巧遇的樣子，總算在地鐵站碰到了你……”說到這兒，汪熙偉連忙閉上了嘴，他覺得自己越說越像個跟蹤偷窺狂。
“唔，原來是地鐵啊……”不過夏雪舞卻並不在意，她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眨著大眼睛問道，“不過你說的‘特意’是什麼意思？找我有事？”
聽了這話，汪熙偉忍不住詫異地盯著女孩，懷疑她又開始戲弄他了。但看來看去，卻沒看出任何不妥的地方。
汪熙偉還記得行為學的老師曾講過，即使是再高明的演員說謊的時候也會露出破綻，但夏雪舞現在的表現完全就像是出了警局的
門才碰到他一般，他心裡不禁對女孩高超的演技佩服了起來。
但很快汪熙偉就明白了女孩的意圖，他覺得這也許就是女孩子的天性，她們總是在無意識地考驗人生以及出現在生命中的過客。汪熙偉在心裡輕輕一笑，決定坦然接受夏雪舞的考驗，配合她演下去。於是他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個已經揉皺了的信封，邊微笑地看著夏雪舞邊把東西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給我的？”夏雪舞狐疑地開啟信封，本來滿是期待的目光在看到演唱會的門票後竟一下子冷了下來。她將票放到一邊，然後動作輕柔地展開信紙，認真地看了起來。
汪熙偉用攪拌棒隨意地攪動杯裡的飲料，他看著晃動的冰塊，心裡有些忐忑。從夏雪舞臉上的表情看，這禮物似乎不太對她的心思，可他明明是打聽清楚了才去買的票，難道是他事前的調查並不準確，還是善變的女孩已經又喜歡其他的歌手了？這麼想著，汪熙偉抬起頭，偷偷觀察夏雪舞的反應，內心開始不安起來。
夏雪舞捏著那封信，看得很慢，兩道細長的秀眉漸漸地擰到了一起。汪熙偉見狀，覺得有點不對勁，又將那封早已記熟的信在心裡默唸了一遍，並沒有察覺任何會惹惱女孩的句子。
他估計夏雪舞差不多看完的時候，鼓起勇氣開口道：“我知道這也許有點唐突，但離演唱會還有一段時間，你可以考慮一下。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請和我一起去看演唱會吧。其實從第一天在階梯教室裡看到你，我就……”他的話剛講到一半，女孩突然不耐煩地把信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拍，於是他連忙問道，“夏雪舞，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你這票不是給我的，而且你也根本就不是想約我……”夏雪舞煩躁地擺擺手，瞪著眼睛，撅起了嘴。
汪熙偉微微皺眉，困惑地看著女孩，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發火，“我是想請你去看演唱會啊，這票當然就是給你的啦，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不明白就算了，我懶得和你說！”夏雪舞似乎想要解釋，但又覺得面前的男孩太笨，對他說了也沒有用，於是索性閉上了嘴。但她仍舊在生氣，粗魯地抓起杯子，對著奶昔猛吸了一通，臉上因此而一片通紅。
汪熙偉看著夏雪舞看了看她抓著杯子的手，又看了看她因為喝奶昔而一鼓一鼓的臉頰，心裡覺得這女孩比他想象得有趣多了。他舒展開眉毛，試探地問道，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委屈，“夏雪舞，你不想去嗎？”
“哼……”夏雪舞抬起頭，眼神哀怨地盯著汪熙偉看了半天，然後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我不喜歡這麼吵鬧的音樂，你聽好了，相比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更喜歡浪漫溫柔的情歌。是情歌！你最好記住了！”
“嗯嗯嗯……”汪熙偉連連點頭，心裡直埋怨那個給他錯誤情報的人。
但說完那句話之後，夏雪舞竟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汪熙偉托腮坐著，面對女孩的任性的行為無聲地笑了，他盯著夏雪舞的臉仔細地看，發現她的睫毛又長又軟，鼻子又高又挺，嘴脣的弧形很好看，就連嘴角上沾著一大塊奶昔泡沫也和她的膚色很相稱。
汪熙偉看著看著，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俯身悄悄湊過去，抓起手邊的紙巾伸向女孩的臉頰。然而這時，夏雪舞倏地又睜開了眼睛，嚇得他一驚，向後退去，險些坐到地上。
“你想幹什麼？”夏雪舞冷冷地問道。
“我……我只是想……”汪熙偉向女孩示意，指了指自己的脣邊，雖然女孩的五官沒有變化，但她表情轉變得太快，讓他一時緩不過神來。
不過夏雪舞並沒有理他，只是用手背蹭了蹭嘴角。她看
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掏出手機開始撥號，“喂，金經理嗎？我是夏雪舞，不好意思我今天有點事，請一天假。嗯……這樣也好，那我晚點過去，再見。”
待她結束通話電話後，汪熙偉咳嗽了一聲，有點怯懦地說：“看你之前的口氣，我還以為你真打算曠工呢。”
“哼，我可不是那個愛惹麻煩又不負責任的人。”女孩的話裡充滿怒氣，語氣中又帶點莫名其妙的輕蔑。
汪熙偉摸摸頭，不知道她在說誰，但又不敢貿然去問。
隨後夏雪舞注意到桌上的東西，她拿起門票微微一笑，“你終於肯拿出來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我喜歡聽這個的？”
汪熙偉看著夏雪舞陰晴不定的臉，不明所以地道：“我是聽你們系的同學告訴我的，而且你的MP3開那麼大聲我聽也聽到了。你在課間的時候從不說話，所以我也就只知道這個，只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喜歡這種重金屬搖滾……”說到最後，汪熙偉的聲音明顯低了下去，臉上微微染了一層紅暈。
不過夏雪舞卻把男孩的表現會錯了意，她冷冷一笑，“我為什麼不能喜歡？我明白你的意思，難道只有去看歌劇或是聽演奏會才算是高雅的愛好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告訴你，我就是喜歡搖滾。”
等夏雪舞說完後，汪熙偉咧開嘴傻傻地笑了，他明白女孩的意思了。原來她是怕別人誤會才說自己喜歡情歌的，現在又對自己講了實情，是不是就代表她已經接受自己了呢？這麼想著，汪熙偉心裡一陣竊喜。
其實對於夏雪舞剛剛的那番話，他是贊同多過喜悅。其實他也一直覺得人生的束縛太多，如果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的話，即使被當作叛逆的另類，那也是一種勇敢，也許女孩恰恰做到了這點。想到這，他由衷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隨波逐流不是生活的風向標，自己喜歡又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
聽了汪熙偉的話，夏雪舞的眼中冒出了驚異的神采，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可惜有時候生活並不值得爭取，就是我也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樣……”不過她的這種負面情緒一閃就過去了，在看到對方探尋的目光後，連忙轉換了話題，“我說，你不會就是為了請我看演唱會，才專門跑到地鐵站的吧？”
女孩所說的話語似乎總是驢脣不對馬嘴，就像是精神不集中一般，對於她這種毫無條理的狀態，汪熙偉終於察覺到了有些不妥，他微微皺眉，隱隱想到了什麼。
不過最終他還是決定先打消念頭，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那封信，把剛才的話用委婉的方式又重複了一遍，“你在課堂上與老師討論案例時據理力爭的樣子很有感染力，很多同學都想和你成為朋友，我有時也在想……要是有機會能夠和你一起學習的話該有多好啊，如果……”
“哦，那好啊，眼下不就有一件嘛，你先說說你的看法吧。”汪熙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夏雪舞打斷了。
於是他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問道：“眼下……有什麼事啊？”
“地鐵謀殺案啊，你剛不是還在地鐵站被誤會為嫌犯了嗎，這麼快就忘了？”
“忘是沒忘，”一提起剛才的事，汪熙偉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沒了精神，“只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不是要探討功課嗎？與其照本宣科，不如活學活用。”夏雪舞學著老師的樣子，搖頭晃腦地答道。
汪熙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夏雪舞，並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促狹，心裡暗暗笑了笑，明白了她在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好吧，她喜歡玩也可以，不過在那之前……他伸出右手，給女孩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後者會意地點了點頭，側過身向服務生招了招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