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96章

第96章


孤單對戒 愛的力量 異靈大鱷 須盡歡 神棍老婆:妖孽大少纏上身 在輻射 末世驅邪錄 xr組合:不要小看蘿莉 我家地窖通明朝 還珠同人天下也罷

第96章

第96章

“是的,部分電子遊戲也可以改善兒童的孤獨症。”

“是嗎?”

“電子遊戲就是靠獎勵機制來玩家沉浸其中,教育孤獨症兒童的關鍵也是激勵機制。”路一純說。

肖萌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上午時分,這些房間都很熱鬧,每個房間都有十名左右兒童,他們在年輕老師的帶領下組隊活動,有些小朋友在玩體感遊戲,有些小朋友聚在一起玩牌,還有些小朋友獨自一個人寫寫畫畫。

“還有兩層樓……一樓二樓是什麼?”肖萌問。

“是候診處。要不要去看看?”

“去。”

如果說三到五樓像個兒童樂園,一二層就完全是肖萌理解的醫院的樣子。白色的牆壁,消毒水的味道,醫生辦公室、藥房、測驗室、實驗室……各處都有長椅,大約有百來個家長帶著小朋友坐在長椅上等待叫號,這裡沒有孩子嘰嘰喳喳的說笑聲,有的只是偶爾的尖叫和哭鬧聲。肖萌循聲看過去,是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在哭,他一哭,旁邊的另外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尖叫起來,用手使勁的拍著塑膠凳,似乎要和前面的小男孩比賽誰聲音更大。一旁的護士走過來叫兩個小孩子的家長控制自己的孩子,家長們唯唯諾諾的對護士笑了笑,一低頭看著孩子的時候笑容全無,眼神裡都是無奈。

至於其他孩子,也好不到哪裡去,有些孩子咬著自己的指甲,有些孩子低聲嘀嘀咕咕,還有的忽然亂跑起來,共同特點是,都不怎麼看人,和周圍格格不入,簡直像是人群中的異類。

兩人穿過氣氛凝重的走廊,從這棟樓的正門離開,走到了室外——此時是六月底,因為前兩天下了雨的緣故,天氣非常舒適。

路一純帶著肖萌走到停車場後面的樹蔭下下的石頭桌椅上落座,才開了口。

“中國對孤獨症的認識很晚,”路一純說,“對孤獨症系統的研究差不多是九五年才開始的,這棟樓建起來也不過十來年。”

肖萌安靜的聽著路一純的敘述,她已經隱約察覺到這位阿姨帶她來這裡的原因。

“路之航剛剛出生的時候,中國還沒有這麼好的孤獨症治療中心,”路一純把手包擱在腿上,“在中國,孤獨症兒童基本完全是父母——或者說是母親的事情,因此,當孩子有了孤獨症後,輕易的讓一個家庭陷入絕望的邊緣。”

肖萌輕輕問:“是嗎?”

路一純回頭看了看小樓:“你猜猜看,這棟樓裡這些小朋友的父母,有多少是離異的?”

“……我不知道。”

“百分之三十。據我的統計,孩子患有孤獨症後,父母超過三分之一會離異,孩子基本都是媽媽帶。如果你能在這裡等到下午五點半放學,你就會發現來接孩子的大都是孩子的母親或外公外婆。”

觸目驚心的數字讓肖萌短暫失言,她一直在學校裡,感受最大的性別歧視就是人們總說“女生學不好數學”“學不好計算機”,對殘酷社會的認識遠遠不夠。

“這個社會對女性太不友好了。”肖萌由衷道,“路阿姨,這些年你真的很辛苦了。”

“相對而言,我算是比較幸運的那種,路之航的爸爸很負責,可能是我見過最負責的父親。你知道,直到現在,他依然堅持給我撫養費——”路一純說到這裡,搖頭笑了起來,“所以回國後看到這些有孤獨症孩子的家庭,心情很複雜。如果路之航在中國長大,我也不敢說他會不會成長為現在的樣子,但大概率不如現在。”

肖萌想了想:“會嗎?路阿姨,我覺得只要他有你這樣的媽媽,就一定會成長成現在這樣,和在哪個國家無關。”

這話讓路一純忍俊不禁:“你這是帶著濾鏡看他。完全不知道小時候的他是什麼樣子。”

“嗯?是什麼樣子的?”

路一純今天談性很好,再加上她身邊的肖萌又實在是個會說話的人,她去自動飲料機買了兩瓶水,給了肖萌一瓶。她扭開瓶子喝了一口,面帶微笑敘述起了往事。

“和你說說我的事情吧。九六年的時候,我大學本科畢業,去了德國讀經濟學碩士——九十年代那會,經濟學是個熱門專業。在德國的第二年,因為機緣巧合,我認識了路之航的爸爸,”路一純撥出一口氣,“他當時在慕尼黑工業大學念機械博士。他是那種比較典型的挪威男人,某種程度上說,和之航也有點像,學識淵博、不善言談、性格很內斂、沉穩。我們當時不在一座城市,可他每週都會乘坐五個小時的火車往返於柏林和慕尼黑之間,僅僅是為了和我吃一頓飯而已。”

肖萌問:“路阿姨,你被他感動了?”

“是啊,很難不被他感動吧?尤其是他還長了一張特別、特別帥氣的臉。”路一純對她眨眨眼,笑起來。

肖萌看過路之航的照片,照片裡也有路之航的爸爸——那是個金髮碧眼的高個男人,外表好看得可以去好萊塢做電影明星。

“我們同一年畢業,畢業後我不顧家裡人的反對,跟他結婚,又和他一起回了挪威。路之航第二年就出生了。”

肖萌點了點頭,聽著她說下去。

“我算是有語言天賦的那種人,生下路之航時,我的挪威語水平已經很好了,此時我又找到了一份在銀行的工作。北歐可能是全世界男女最平等的地方,對帶小嬰兒的女性也很友好,公司裡還有一個專門的托兒中心。我就這麼一邊上班一邊帶孩子,直到我發現,我的兒子和別的孩子好像有點不一樣。”

“怎麼?”

路一純說:“他平時不愛說話,不說挪威語,也不說漢語,也不聽我們說話,不看我們,也不看我們指給他的東西。他的性格總是處於平靜和暴躁兩個階段,沒有過度,除了吃和睡以外他幾乎不理任何人。如果你不打擾他,一切倒還不錯,我們還看到過他看著玩具的說明書看;但如果你要打擾他,就很可怕了。他最大的愛好是玩數字,我們給他買了一套蒙氏數學教具,他一天到晚的擺弄那些圖形和數字,拿著小粉筆在屋子的各個角落寫數字,他做這種事情是非常有行動力的,可以忙上五六個小時,如果累了,就躺在地上睡一覺,然後起來再畫。如果有人不小心踩到了那些數字,他就會發狂,尖叫,一直到累到睡著都不肯停下來。

“他還無法融入人群。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他完全是異類。他要麼坐在角落裡擺弄數字,要麼去搞破壞,破壞人家的玩具是他的老本行。當你試圖和他溝通時,他要麼扭曲著視線大叫,要麼不理你。我和他爸爸每天都要和他說至少五六個小時的話,他幾乎沒有迴應,自顧自的坐在那裡玩,和家長完全沒有情感交流,那種孤僻和冷漠能把你逼瘋……這就是我的兒子。”

第72章

路一純講述往事的語氣平和,但肖萌聽出了驚濤駭浪。

“我當時覺得不對勁,就帶著他去看了心理醫生,醫生檢查後認為,我的兒子有孤獨症傾向,因為他年齡還小,想要準確診斷比較難。我真的很挫敗。我是這麼一個開朗的,喜歡熱鬧的人,為什麼會生的兒子會有孤獨症?在此之前,我完全不知道‘孤獨症’是什麼東西!

“我迷茫、憤怒、又不得不接受現實。既然已經生病了,那就治療吧,還能怎麼辦?於是,我們請了一個專門研究孤獨症兒童的醫生來教他,每週五次。醫生很專業,為他制定了詳細的學習手冊,比如解讀其他人的面部表情,如何進行目光接觸,如何和別人打招呼,讓他想象其他人在類似情況下有何感受等等。”

肖萌輕輕“啊”了一聲。這些關於如何治療的細節都是她從不知道,也從未想過的。

“這是很專業的治療方式,但進展十分緩慢,這些規則轉換成文字輸入他的大腦也是很費力的過程。路之航完全不願意聽也不願意學,對這些強制性的規定非常憤怒,十分抗拒,他會在屋子裡躲起來,實在躲不掉就能拿起的任何東西當武器攻擊醫生。他憤怒時很有破壞慾,他把家裡的玩具全都拆或者砸了,小汽車、小火車、小機器人,甚至他奶奶的鋼琴都沒逃過他的毒手,如果試圖阻止他,他就非常暴躁,撒潑打滾,然後大喊大叫,直到嗓子撒呀了都不停下來。他是一個特別特別頑固的人——你現在或許也能從他身上發現這一點。”

肖萌想了想他堅持勸說自己去挪威的樣子,的確深有同感。

“……是,比較頑固。”

路一純無奈的一笑:“醫生跟我說,路之航是他見過最頑固的小朋友。其他小朋友,哪怕是低功能的,完全不會負隅頑抗成這樣。說來也有趣,在他和醫生鬥爭時,他居然顯示出了語言能力,詞彙量不低,語法也很複雜,是挪威語和漢語雜糅在一起的獨特語言——我們都很吃驚。醫生由此判斷他是阿斯伯格,因為高功能孤獨症和阿斯伯格的主要區別就是語言能力。他不怎麼說話只是因為其他事情的樂趣遠遠超過了和別人交流的樂趣。不論如何,能說話就是好事,這對我們父母來說,是個很大的安慰,醫生建議父母也全身心的參與到治療中,於是,我辭了職,開始學習孤獨症常識,配合醫生專門照顧他。”

肖萌由衷的說:“路阿姨,你真的很偉大。”

“和偉大無關,基於現實的考慮。撫養一個孤獨症孩子要花很多錢,在中國,這個數字超過了50萬,在美國,這個數字大約是10-25萬。在挪威的話,好一些,但全職醫生的開銷也不低,養一個孤獨症孩子也要花不少錢,他爸爸的收入比我高得多,我放棄工作是最合適的選擇。

“孤獨症譜系很複雜,直到現在都沒有明確的標準,每個孤獨症兒童都各有各的不同,路之航呢是比較‘例外’的那種,和大部分孤獨症譜系的小朋友不太一樣,他早年表現得很像高功能孤獨症,有了語言能力後又更像阿斯伯格。總的來說,他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裡。醫生的很多經驗都不好用了,我開始想辦法,希望找到最適合糾正他的糾正辦法。”

“你找到了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