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死無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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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死無對證
這小子現在倒又笨起來，肯定是清華與黃媽告訴她的唄，畢竟她們被羈絆在謫仙幫手中已有不少時日，肯定與幫中人有過接觸。碧雲的回答證實了我的猜想，這些事是她先前提到過的水香主告訴她們一家三口的。
玉蘭死後，水香主也少不得受到牽連。好在，玉蘭一死，任何事都死無對證，不管用什麼方法折磨，她都來個死不認帳。她原本曾經陪著玉蘭在北京分舵呆過，總舵主想從她身上開啟缺口，所以後來也就不得已地安撫起她來。水香主這時便打馬虎眼，不說知道，也不說不知道。逼得急了，就揀些不緊要的說了一點，比如佛座巷的暗道，要緊的卻偏偏一個也不說，只推記不得，讓大家乾著急。但對財寶與祕道的數量，水香主不僅沒有隱瞞，反而進行了添油加醋的描述，令謫仙幫中的人們更加欲罷不能。為了去留的問題，幫中吵得一塌糊塗，兩派之間差點動手，總舵主煩得頭都大了，幾天都下不了決定，最後還是貪念佔了上風。
水香主表示，自己只有拿到地道圖才能按圖索驥，否則沒有辦法，因為玉蘭是不可能將所有祕密都告訴她的。這句話讓總舵主相信了，玉蘭是她一手養大的，自然瞭解她的性格，既使是自己最親近的人，玉蘭也沒有將整個事情和盤托出的習慣，掌握全盤的從來只有她一個人。
這種情況下，為了取得祕道圖和所有財寶，總舵主才想出要誘捕十三阿哥。其實如果一切都按照玉蘭的安排，總舵主的計策根本不可能成功，偏偏出了個痴情的十三爺痴迷不悟，差點讓一切付之東流。
到了現在，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了。我們齊齊地看著老四，誰也不說話。老四也看著我們，不發一語。除了老馬菸斗上的煙氣，一切都像靜止了。
老馬一袋煙抽完，拿煙鍋往樹上一磕，看了看太陽：“不早啦，早點上路吧！”說完帶頭往前走。
大家這才醒悟過來。我走到車邊，卻沒看見碧雲跟過來，回過頭，老四正與她在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談些什麼。我一抬腿，上了車，吩咐趕車的把式：“咱們先走吧。”
把式道：“那碧雲姑娘？”
我笑笑：“四爺不會丟下她的。”
因為成果卓著，我和老四兄弟兩個都受到皇阿瑪的嘉獎，加封進爵不算，年內還能拿個雙俸。當然這點錢不算什麼，重要的是榮耀。
這件事情上有人受獎，就有人受罰。同在京中、卻一直沒有關心過此事的太子被皇上當著群臣的面罵了個狗血噴頭。我覺得太子也太無辜了，沒有關心此事的又不僅是太子一個人，皇上為何就捉住他不放？不過，皇帝盛怒，誰也不敢為太子講情，或者說沒人願意替太子講情，雖然皇帝尚未褫奪太子封號，但總給人一種大勢將去之感。從來只有錦上添花，沒有雪中送炭的。
我是有意為太子說兩句公道話，可剛一開口，便被皇阿瑪駁了回來，弄得個灰頭土臉。若不是看我有功在前，責罰一頓是少不了的。
相對於太子，老馬就幸運多了。他的女兒是始作俑者，皇上卻很大度的沒說一句責備的話，反而誇他忠義肝膽，不僅沒有降職，還賞賜了件黃馬褂，老馬在殿上顫顫微微地磕了幾個頭，龍鍾之態畢顯。上午面聖完畢，下午老馬便上書請求告老還鄉。皇上召見挽留了幾句，也就答應了他的請求。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老頭子感激涕零，據養心殿的小太監說，出來時頭上一道紅印子，肯定是磕頭磕的。
老十三也意氣奮發。我們苦口婆心的勸說不敵皇阿瑪的一紙聖旨，清華被皇上召見，這小子自告奮勇作了護花使喚者，親看到尚書府去接她。不過，依我看他們倆的婚事八成是沒戲了，因為我聽到傳言，說皇上有意讓德妃娘娘收清華作義女。路上遇見老十三，我本想將這個訊息告訴他，想想又算了，實在不忍心再讓他傷心，且由他高興兩天吧。
老十四一天到晚往我家跑，不為別的，就為聽碧雲講述過去的往事。與他一樣深感興趣的還有我家裡的那幾位，將碧雲當成了神一樣膜拜，每天纏著她不放，連碧雲要回尚書府陪清華都不允許，就怕她一去不回頭。直到後來碧雲保證，只要她還在京中，每日下午必來府中陪福晉們說話解悶，大家才肯放她回去。這丫頭倒也沒食言，當真每日都來。
這一次我算是真正見識了什麼叫口才好了，什麼鳳可、菊香、小菊，與碧雲相比，統統都是浮雲，不值一提。雖說解救老十三和清華的活動我全程都參加了，可一聽起碧雲講起來也是津津有味，欲罷不能，每日飯後便伸長了脖子在等。
菊香是最心急的，每天早早地就讓人為福晉們安排午餐。三福晉有一次拿起筷子時，順眼看了一下放在案几上的沙漏，忍不住笑了：“我說我不餓呢！”啪一聲將筷子扔在桌上。
鳳可見她這樣，也不禁看看沙漏，一樣的撐不住，笑罵道：“小菊，你乾的好事！乾脆福晉一起床就讓她吃午飯算了。”
菊香自己勉強忍著笑，低聲埋怨：“這該死的廚下，奴婢只說早一些，也沒叫他們這麼早呀！”終於還是笑了。
鳳可看著福晉：“飯菜怎麼辦呢？”
“怎麼辦？”福晉也看她，“吃了唄，還能怎麼辦！”又是一陣嘻嘻哈哈。
我只能搖頭，這群女人都能將房頂抬起來了，就連福晉都被她們帶壞了。
也許是我一直默然不語，福晉終於注意到了我：“王爺怎麼了？是嫌飯菜不可口麼？”
我掏出我的西洋表：“夫人，您瞧瞧這才幾點？”真心地講，我沒有責備菊香的意思，是真的不餓。
可是鳳可誤會了，含笑勸我：“管它幾點，吃完了早點聽碧雲講故事！”她倒直接。菊香也直附和著點頭，自然幫腔的也不了我的三福晉。
這話倒將我逗樂了：“你們以為人家碧雲也像咱們這麼早就將飯吃了？”
鳳可笑笑：“這可不管，反正我這裡已將接她的人派去了。”
我有些啼笑皆非：“人去了她就會來麼？”
“怎麼不來？”鳳可反問，“王府派人去，哪個敢不給面子啊！”菊香和秀兒連連應和。
這倒也是實話。想起這兩天的事兒，我不禁嘆了口氣：“只怕這故事呀，是聽不了幾天了。”
鳳可斜橫了我一眼：“幹嘛呢，潑我們的冷水。”
我一笑，站起身，拍了一下她的香肩：“我還真不是危言聳聽。今兒我上早朝去，聽老四講，馬大人家要舉家回鄉，碧雲已向老四辭了公職，要一起跟著去呢。大概日內就要起程了。”
“不會吧！”鳳可說道，眼睛不住地去看福晉，“我怎麼從來沒聽這丫頭說起過，姐姐聽說過嗎？”
福晉搖頭：“沒有。”神色一樣茫然。
“要想個法子留下碧雲姐姐就好了！”菊香插口道。
我哼了一聲：“留住她？她想走誰也留不住。”
鳳可撇嘴：“爺又什麼都知道，你怎麼知道就留不住她呢？”她眼珠子一轉，向福晉道，“我孃家三弟還沒娶親，要不我將碧雲介紹給他？”
這話聽得我頭疼，我呲了下牙：“這是什麼主意呀！”
“好主意！”鳳可不服氣地瞪了我一眼，“我弟弟不會嫌她是個丫頭的。”
我氣得都不想說話了，還說什麼她弟弟嫌人家，也不問問是否配得上人家碧雲。鳳可越想越高興，忽地站了起來，冷不防撞了我的胸口，疼得我直抽冷氣，她不僅不道歉，還振振有詞，“幹嘛不讓開點呀，爺，我的肩都疼了。”我都懶得理她了。她也沒空理我，一個勁兒地問福晉，“姐姐看這個主意怎樣？我這就回家與我爹孃說去。”
福晉看了一下我的臉色，笑笑：“算啦算啦，碧雲與令弟不合適。”
鳳可有些不高興：“怎麼不合適？我弟弟也是一表人才的……”
福晉拍拍她：“我知道，妹妹，就是因為咱們弟弟一表人才的才不合適呀。碧雲見慣刀光劍影，咱弟弟是個讀書人，哪兒管得了她呀？娶回去公公婆婆也做不得她的主吧？”
鳳可若有所悟：“這倒真是呢！”
這時，派去接碧雲的人沒回來，老十四倒帶了壞訊息來了。老十三觸怒天顏，被罰跪在養心殿門外，已經半天，正等我們兄弟去解救他。
我們來到養心殿外時，老四已到了半天，臉色發白，眼圈發黑，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沒精打采。我從來沒想過，他居然也會有如此頹喪的時候。
“怎麼回事？”我迫不及待地問，聲音壓得小小的。其實再小的聲音也沒用，我們三個阿哥集聚在門外交頭接耳，那邊還跪著一個，早已成為宮中的大新聞，用不著明天，所有人都會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事。
老四悶哼了一聲，嗡聲嗡氣地說：“別提了。”
原來我聽到的傳聞真的不是空穴來風，皇阿瑪召見清華的目的，名義上是嘉獎，實則是讓德妃娘娘認義女。其實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一方面能讓老十三放棄他的痴心妄想，另一方面也能讓清華住在皇城中，免去被追殺的煩惱，將來皇上還能給她找門好親事，也不會再有老十四所擔心的，清華一個人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孤火清燈地寂寞一生。
皇上的這個安排也算良苦用心了，不用說這一切為的都是老十三，好讓他心安理得的退掉這門婚事，重新尋找幸福。清華非常坦然地接受了這一切，她甚至表示自己可以放棄隨父回鄉的想法，聽從娘娘的安排留在永和宮中。
一旁的老十三不幹了，先是與德妃娘娘一頓胡攪蠻纏，又是軟聲肯求，又是發牛脾氣，軟硬兼施，各種手段皆用遍了。德妃雖然像以往一樣和聲細語，態度卻非常堅決，不為所動。老十三見事無果，便一口咬定是皇阿瑪與德妃逼迫清華的，清華才肯答應做義女的，還對清華說什麼要她放心，他是不會變心的，只要她和娘娘表明態度，他願做個平民百姓，與她共渡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