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98章 忽喜忽嗔皆愛子

第98章 忽喜忽嗔皆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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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忽喜忽嗔皆愛子

第〇九八章 忽喜忽嗔皆愛子,一顰一笑總娛親

皇帝病重,各種宮廷新春節慶活動自然搞不起來,是以宮中十分冷清。

太子注重禮儀形象,不論早晚,每日必定來探望一次。遇上皇帝沒精神沒心思接見,也要在寢宮外磕個頭請了安才走。

至於其他四位皇子,老二安王宋霂向來病懨懨的,說話又刻薄,皇帝看見他只覺添堵。發話給了恩典,叫他在自己府裡養著。

老四端王宋霏貪玩躲懶,能不來便不來,來了必定賣乖討賞,要錢索物。皇帝心情好的時候,覺得頗有幾分天倫之樂,趕上心情不好,看見他便氣不打一處來。

老五是個直性子,說白了還稍有點兒愣。年前幾兄弟一塊兒探病,皇帝發過脾氣,嫌人多吵鬧。他便當了真,果然不宣召就不進宮。若非後來太子特地去叫,指不定直到宣讀遺詔那天才會出現。

從前皇帝很喜歡五皇子這份簡單直率,時不常便召入宮中閒話一番。後來因為施貴妃和老三的緣故,一度曾懷疑老五大奸若拙,經仔細觀察,認定其實是情商不夠。父子感情深厚時缺點也是優點,一旦厭屋及烏,缺點原形畢露,自然不願繼續容忍。何況病中煩躁,難免指望來自身邊人的殷勤小意,貼心安慰,直來直去的容王宋雱當然不可能令皇帝滿意。最終皇帝得出一個結論:白疼了老五一場。

至於老六……不提也罷。

正當皇帝深深沉浸於孤家寡人悲情感慨中時,宋微自己跑回來了。

正月初三晌午,父子兩個單獨聊天。話沒說幾句,報太子前來請安。

宋微站起身,皇帝看他一眼,見情緒平和,沒什麼變化,問:“你大哥來了,你是這會兒見,還是先回避,過些日子再正式相見?”

宋微想了想,道:“我聽爹的。”

皇帝又看他一眼,滿臉懷疑:“你不是最有主意?但說無妨。我既問你怎麼想,自會考慮你的想法。”

宋微笑了:“我的主意就是,回來陪著爹。大哥什麼的,見不見,何時見,爹你覺得怎樣好,就怎樣好了。反正我也不認得他,早一日晚一日,沒啥差別。”

皇帝盯著他瞧了好一陣,實在看不出作偽的痕跡。權且相信浪子回頭幡然醒悟,頑劣不化的小混賬一夕蛻變,成為敬順不違的大孝子。

稍加思量,道:“既如此,你且迴避。”似乎怕他多想,趕忙補充,“過些時日,待入籍加封前,再安排你們兄弟見面相認。”

“成。”宋微笑笑,揮手示意沒關係,轉身躲進隔壁暖閣。

就在剛才,隨著那句“我聽爹的”出口,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掠過身心,令他瞬間思維通透,想清楚了一個重要問題。

過去不論哪一世,因為抵擋不住**、因為自以為是的輕率、因為不安、不甘、不服、不認命……總是刻意去爭取,屢敗屢爭,屢爭屢敗。而這一世,卻又因為曾經的陰影,因為同樣自以為是的輕率,因為自私、怯懦、以及宿命似的悲觀……始終刻意去逃避。

有如驚弓之鳥。

細想來,其實大可不必。

此刻,太子正在寢宮外,等候皇帝召見。沒暫且迴避的六皇子什麼事。

太平盛世,國泰民安。皇帝還活著,枕邊人乃大靠山。

宋微一身輕鬆往裡走,忽然覺得自己活過好幾世,簡直蠢斃了。此番重頭再來,居然從沒想過順其自然會怎樣。

彷彿剎那間找到人生真諦,他走出皇帝視線,歡欣鼓舞,眉開眼笑。從此專職逗便宜爹開心。

到得初九,皇帝好轉許多,已經可以吃比較正常的食物。父子兩個商量著,叫御膳房午飯做幾樣大菜。宋微眉飛色舞,跟皇帝講交趾國人如何吃鮮蝦。海蝦是發物,皇帝還不能吃,卻聽得津津有味。宮裡每年冬天都有北海進貢的冰蝦,遂臨時傳令,添一道紅炙大蝦。

口諭剛傳下去,報太子與五皇子求見。

宋微不待皇帝表示,也不等宮女伺候,飛快地收拾了自己的杯子點心,端在手裡往隔壁去。走到中途,回頭衝皇帝期期艾艾:“爹,那個……紅炙蝦……”

皇帝大笑:“放心,不留他們吃飯。”

果然,皇帝把另兩個兒子草草打發走,一道紅炙大蝦剛剛烤得外酥裡嫩,呈上來恰到好處。即便不能吃,皇帝那樂呵勁兒一點也不比小兒子少。父子兩個如同合夥做了什麼惡作劇,面對滿桌美食,相顧嬉笑。

玄青的面子比太子和五皇子大得多,聽說是她,皇帝連忙放下筷子,命內侍領人進來。宋微覺得在老朋友兼新堂姐面前不必偽飾,端著那盤大蝦便沒鬆手。

三個人一頓飯吃得和睦開心,偶爾回顧往事,點到即止,略微惆悵,不見悲哀。

玄青臨走,皇帝道:“朕病中無聊,有小隱作伴,老懷大慰。難為他肯圈在宮裡陪我這孤老頭子。”

皇帝說得可憐,玄青只得出言安慰。心裡明白,皇叔這是叮囑自己保密,好叫六殿下在宮中多留一段時日。

側頭往宋微看去,見他站在皇帝身後,笑容溫順乖巧,人畜無害,暗忖也不知這淘氣鬼能忍到幾時。又想宋微脾性有的是,然而他若起心討好誰,只怕所向披靡。當年紇奚昭儀若有他一半本事,何至於早早香消玉殞。六皇子歸來一事內情甚多,皇帝這裡不方便問,回頭定要找個機會,仔細盤問盤問憲侯。

皇帝又道:“六皇子認祖歸宗,還須勞煩上人算個良辰吉日。宗廟祭祀之時,若得上人主持,幸何如之。”

玄青容色端斂:“謹遵聖諭。陛下與六殿下骨肉團聚,實乃皇家之福,社稷之福。”

又多了一座實打實的大靠山。宋微咧著嘴與玄青告別,心想皇帝老爹對自己真算不錯。哪怕他把自己圈得再久些,忍忍便過去了,沒什麼可抱怨的。

住進來的第三天,他就試著往門外溜過。在寢宮裡頭,去哪兒都沒人攔,唯獨邁向大門口,被侍衛們彬彬有禮擋住。宋微探頭向外瞅幾眼,掉頭回轉。心想:如此看來,皇帝對於自己寢宮的安全,還是很有信心的。

景平十九年宮變,令皇帝對宮廷內部人員做了一次全面整頓。太子近來雖然囂張,但鑑於父子之間達成了某種心照不宣的協定,因此並沒有急切地重新將手伸進宮裡來。

在宋微看來,論絕對規模,鹹錫皇宮並非最巨集偉。不過大概當初遷都時規劃得好,又巧妙借用苑城多山多水的地形,各個宮室錯落起伏,重疊蔓延,遠處飛簷高聳,近處曲欄迴環,顯得格外深邃多姿而富於氣勢。寢宮面積不小,多奇花異草,盆景怪石,即便在這大冬天裡,也有些看頭。皇帝打盹兒的時候,宋微得空,便自己到處溜溜。

他盤算著,等新年過完,朝廷開工,皇帝身體好轉,自然沒有躲懶的道理。這般拉著自己從早到晚作陪,也陪不了多久。

無論如何,這把年紀的人了,身體並不健康,哪怕天天陪,又能陪多久?

玄青走後,皇帝興致很高,硬要兒子陪著下棋。

上回被人邀請下棋,還是去麗情樓嫖妓。於宋微而言,這遊戲實在太過高深。奈何他會的、擅長的,皇帝都不會,或者不合適。只得硬起頭皮,捨命陪君子。

皇帝耐心不錯,手把手地教。宋微記住基本規則,什麼佈局算路皆不管,純憑感覺落子。皇帝看他全無章法,半途停下,一招一式講解。

宋微道:“爹,這個太難了,我記不住。”

皇帝道:“誰要你死記硬背?你只須縱觀全域性,分清虛實,算出後手……”

宋微聽得頭大,使出殺手鐗,撒嬌:“縱觀全域性,分清虛實,算出後手什麼的,有爹你來就可以了。爹你這麼厲害,兒子真是佩服死了!”

皇帝恨鐵不成鋼,忽然語氣一變:“你一點功夫都捨不得下,如何能贏?”

宋微奇怪地抬頭:“我陪你消遣而已,幹嘛非得贏?”心說你不是皇帝麼,誰跟皇帝下棋還敢老想著贏。

“你……”皇帝一時無言對答,略微停頓,道,“不單下棋,你這般毫無計算,不動心思,別的事上亦難免吃虧。”

宋微不由反駁:“吃什麼虧啊?我先是糊里糊塗認得了一個侯爺,如今又糊里糊塗多了個皇帝爹爹。就說玄青上人,當初碰見,也以為不過是個名氣大點的道姑,誰知道她是青霞觀的住持,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公主。爹你不是說請她來主持那個宗廟祭祀——怎麼看,也是我佔盡了便宜,上哪吃虧去?”

皇帝失笑,繼而無奈。搖搖頭,問:“你這樣憊懶的性子,當初怎的會冒險救了明華?這事我怎麼想,怎麼覺得沒法相信。”

宋微樂了:“別說你不相信,我自己現在想起來,都有點兒不敢相信。那時候湊巧跟上人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不豁出去,就是個死,我不想死,那便只能豁出去了。”宋微一臉無賴的笑,“爹你沒事提這個幹什麼。總不至於我棋下得臭,你為這個要砍我腦袋。哎,你要真為這個砍我腦袋,沒準你兒子三個月就拼成國手了。哈哈……”

皇帝看他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盯著瞧了一會兒,才問:“你既如此惜命,為何會拔劍自戕?”

“哈……”宋微如同被捏住脖子的鵝,笑聲戛然而止。這事若獨孤銑來提,儘可以無限冷高傲嬌糊弄過去。這會兒親爹提起,宋微只覺耳根麵皮一齊發燙,低頭不好意思半天,才哼哼唧唧道:“我……那個,氣昏了頭……”不由自主再次使出殺手鐗,委屈撇嘴,“我哪知道會那麼疼,簡直疼死了……”

皇帝道:“以後還幹不幹這種蠢事了?”

宋微立刻搖頭,斬釘截鐵:“不幹了。絕對不幹了。下次劍拔/出來肯定往別人身上捅,說什麼也不往自己身上捅了。”

皇帝頷首:“孺子可教。”

宋微看他心情好轉,腆著臉開口:“爹,我想……我想見我娘,”見皇帝臉色不對,馬上改口,“見宋曼姬一面。還有,那個,獨孤銑什麼時候會進宮來……”越說聲音越小,心虛不已。

皇帝一派沉靜。半晌,抬起眼睛看他:“你先把這局棋撐過一刻鐘再說。”

這是又不高興了。宋微只得打起精神認真胡下。

皇帝一心教訓兒子,欲圖三下五除二殺他個片甲不留。誰知宋微落子既無章法,好比講道理碰上人胡攪蠻纏,東拉西扯,一時半會居然死不透。最後皇帝雖然贏了,卻已超過一刻鐘,導致這盤棋贏得簡直就像吃了只蒼蠅。

宋微想笑又不敢笑,怯怯望著皇帝:“爹,君無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