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明算機關修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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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明算機關修棧道
第〇七九章 明算機關修棧道,暗傳計策度陳倉
李易給宋微呈上當日藥丸,備好溫水零食,看他跟吃糖豆似的,捏起一顆往空中輕輕一拋,然後仰頭張嘴接住。喝口水嚥下去,轉眼便去扒拉零食盤子,翻出片果乾塞嘴裡。這麼一邊吃一邊玩,半天也沒下去多少。
如此拖拖拉拉的吃法,到飯點自然沒胃口。待憲侯大人問起食量,免不得又要哀嘆一回。
六皇子殿下,簡直比三歲孩子還難哄。
眼不見為淨,往常宋微如此這般吃個三五顆,李御醫就受不了主動退下,今日卻遲遲沒走。猶豫再三,沉痛道:“殿下,陛下龍體欠安,時日已久。自那日從憲侯府回宮,即感不適,漸趨沉重。昨日宮中傳來訊息,已然臥床不起。就連寓居青霞觀的寶應真人也被召入宮中了。”
宋微一顆藥丸扔到半空忘了去接,落在几案上滴溜溜滾個不停,最後滾落地面,不知所終。
沉默許久,才垂著眼睛道:“多謝李大人告知。大人辛苦了。”
李易等來等去也不見他抬頭看自己,只好心頭暗歎,行個禮出去。
中午,宋微由獨孤蒞及兩個侍衛陪同,慢慢踱到西偏院馬廄去看他的驢跟馬。嗯昂老遠就開始嘶吼蹦跳,比小別勝新婚還要熱情百倍。倒是得噠傲嬌脾氣發作,獨孤蒞手裡的草料吃得歡,偏偏不理宋微。宋微忍不住扯起嘴角笑,靠著驢子跟馬說話。等得噠終於肯打著響鼻蹭他的手,獨孤蒞差點趕不及下午的功課。
進入二月,天氣暖和起來。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絲毫不覺寒意。宋微叫人把長榻搬到院中,懶洋洋坐著看鴿子。
拉嘰跟溜丟恢復健康作息,一天比一天精神。隨著氣候轉暖,那嘰嘰咕咕的啼鳴聲裡似乎帶上了某種難以言說的纏綿意味。
宋微瞅著它倆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的恩愛模樣,心不在焉地想:這回只怕是真的準備孵小鴿子了……
他身上裹著狐裘,沒精打采斜倚在長榻靠背上,兩隻眼睛木然仰視,周身都籠罩著蕭索寂寥之意,與鴿子們形成鮮明對比。
借獨孤蒞之手遞給獨孤縈的訊息,至今沒有迴音。也許……該想想別的辦法了。
濃重的宿命感迎面撲來,壓得人呼吸不暢。他聽見有個聲音在腦中對自己說:沒用的,放棄吧。白費勁不可怕,越費勁混得越慘,才真正可怕。乖乖任老天折騰,等它折騰夠了,也就消停了。
然而來自靈魂深處的厭倦與不甘卻一波波翻湧擴散,於身體內部醞釀出驚濤駭浪電閃雷鳴。
憑什麼呢?
憑什麼不可以?
貪心與奢望都已摒棄,只求過一點自己做主的小日子,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
無數次嘗試掌控,毫無例外全部失敗。或者,這一次嘗試逃離,沒準能夠奏效?
吃了多少教訓才明白,消受不起的東西到手就是禍害。那麼,這一次,我拒絕。我堅定。我抵得住**。
宋微捏緊拳頭。嗯,再試一次。
皇帝沒那麼容易死,他有的是兒子承歡膝下。憲侯也沒那麼容易傷心,他有的是大事充實人生。
就算失敗,失敗又怎麼樣?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死豬不怕開水燙。
宋微望著兩隻鴿子耍雜技似的上下相疊,如今是見慣不怪,當初第一次發現,可新奇得不行。
也說不定老天爺就是想叫自己多積累點生活經驗而已。學無止境啊……
獨孤銑跨進院子,入眼就是這副詭異場面:宋微姿態慵懶散漫,一臉無動於衷,正目不轉睛地看鴿子交/配。他聽了李易彙報,六殿下得知陛下臥床不起之後,神情有些觸動,忍不住打破這些天的慣例,過來看看。
走近了,才發覺宋微雙眼其實根本沒有焦點。
輕輕喚道:“小隱。”
宋微轉頭看向他,跟不認識似的盯一陣,最後點點頭:“來了?”
獨孤銑心頭雀躍,情不自禁笑了笑,問:“冷麼?怎麼不叫人多鋪一層毯子?”說著便抬腿往屋裡去。
“獨孤銑。”宋微叫住他。
憲侯一個多月沒聽他叫過自己名字,這一聲便跟帶了電一般,擊得心臟發麻。他慢慢轉過身,目光筆直對上宋微的眼睛。
“獨孤銑,我累了。”宋微說罷,合上眼,用更慵懶更散漫的姿態歪在長榻上。
獨孤銑走過去,俯身將狐裘合攏些,低聲道:“累了就進去睡一會。”伸手把他抱起來。
或許是瘦得厲害,又或許不過是心理作用,獨孤銑總覺得宋微比從前輕了太多。人放到**,自己坐在床邊,一下一下摸他的頭髮和臉頰。想起李易告狀六殿下如何不好好吃藥吃飯,開口道:“小隱,李易說……”
宋微立刻扭臉衝著牆,讓他的下一次撫摸落了空。
獨孤銑住了嘴,眼底全是笑。心中彷彿有無限的柔情與耐心,縱容他的任性和恣意。
身體好得慢也無所謂,正好在憲侯府裡多住些日子。順手改摸後腦勺,對著宋微耳朵說話:“我上午才進宮見過陛下,有寶應真人在,無須太過擔憂。你不要多想,無論什麼事,都等身上的傷好利索再說。至於以後……”
獨孤銑的手停在宋微臉側,將他半邊輪廓籠在掌中。
“小隱,我對你說過的所有的話,絕無一字虛言。你若要怨我恨我厭棄我,隨你高興。有些事,上天註定,無可奈何是它,順水推舟也是它。若非流落民間的六皇子就是你,我還真想不出,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可以讓你永遠留在我觸目可及之處。我曾為難許久,現在卻覺得……沒什麼不好。”
宋微一動不動,只把個後腦勺衝著他。獨孤銑摸了一陣,道:“晚上等我吃飯。”走了。
次日,憲侯進宮向皇帝彙報。
皇帝幾次三番被宋微氣病,一次比一次嚴重。這回恰逢冬春易感時節,加上身體本來就有問題,結果集中爆發。獨孤銑進宮報喜,皇帝還下不了床。寶應真人早已在宮中住下,隨時為皇帝服務。
聽聞六皇子態度軟化,皇帝頓時有了精神:“朕想過了,沒有更合適的地方,且把隸王府修整修整,做六皇子府罷。這個馬上就可以叫太常寺著手動工。”
改造隸王府,並不需要公開六皇子的事,隨便尋個由頭做幌子即可。
獨孤銑告辭的時候,皇帝躺在**,忽然氣鼓鼓道:“這不孝的東西,害朕為他如此擔心憂慮!你回去告訴他,就說朕快要被他氣死了,看他上心不上心!”
獨孤銑低著頭,哭笑不得。應了聲“臣遵旨”,心說父子天性,果然相似。
因為宋微轉變姿態,獨孤銑得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上,白天在家的時候又變少了,晚上才能回來陪他。宋微的狀態一直不好,始終病懨懨的。每次諮詢御醫,李易就往心病上推。獨孤銑知道宋微沒法真正開心,卻只能寄希望於時間,等他自己徹底想通。而獨孤蒞幾乎每天出入東院,跟宋哥哥倒是越混越熟。
轉眼到了二月底,院中早春開花的連翹與山桃枝頭掛滿花朵,鵝黃粉紅,嬌美可愛。
這一日中午,獨孤蒞跟宋微邊逗蝴蝶邊喂鴿子。
獨孤蒞噘嘴道:“上巳節快到了,表姐們捎信叫姐姐去水邊祓禊採蘭,姐姐又不帶我去,真沒意思。”
三月初三上巳節,是踏青遊春,濯水除穢的日子。鹹錫朝盛行未婚女子成群結伴,去河邊踏青賞花,順便洗洗手臉,去除汙穢,名曰祓禊採蘭。可以想見,未婚女子出行的活動場所,自然也是男人們趨之若騖的地方。貴族子弟尤其喜歡跑到河邊去圍觀勾搭,這一天成就私情的比例相當高。
獨孤蒞提到的表姐,即成國公宇文府的年輕小姐們。
宋微聽說獨孤縈要出門,心中沒來由一動。
笑道:“祓禊採蘭?聽著就很好玩吶。”
獨孤蒞有些沮喪:“是啊,我每年都求姐姐帶我去,到現在也沒去成。說我太小,非得再等幾年不可。”忽然又高興起來,“不過姐姐說今年會買些魚苗去放生,可以留幾條給我養著玩,嘿嘿。”
宋微看著他:“你姐姐說要買魚苗去放生?”
“是啊,說紅鯉魚最吉利,就像宋哥哥上次給我的那條,但是好像不好買呢。”
宋微的心一陣猛跳。壓住情緒道:“放生的話,什麼魚都行吧。買那麼貴的,多浪費。”
送走獨孤蒞,宋微把門關上,躺在被窩裡睡下午覺。這個時候,誰都不會來打攪。他閉著眼睛,放緩呼吸,感覺心在胸腔裡一蹦一蹦,也不知是因為興奮,抑或是因為緊張。
冰燈送出去之後,跟獨孤蒞旁敲側擊很多次,均無線索。宋微認為獨孤縈不敢冒險幫自己出逃,轉而尋找其他突破口。真沒想到,拖了這麼久,獨孤縈居然答應了。算算時機,三月三上巳節,真是個好機會。這位獨孤大小姐,確實沉得住氣。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做好準備,靜心等待了。
宋微爬起來,在房間裡轉圈,第一念頭是蒐羅點小巧值錢的東西帶出去。來時什麼也不用他管,兜裡除去幾個零錢,再無多餘現金。一旦離開憲侯府,西京回不得,穆家商行去不得,首要問題就是缺錢。
屋子裡不論大小,幾乎樣樣值錢。宋微轉了幾個圈之後,坐下了。不管帶什麼出去,都將給追蹤的人平添一條線索。既然要走,索性走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清清白白,什麼也沒必要帶。錢的問題,出去再說。
然後他開始想如果成功離開,會有什麼後果。
皇帝一定會去打攪宋曼姬和麥老闆。不過自從聽李易說了親媽跟養母兩個女人的剽悍往事,宋微由衷覺得,即使皇帝把宋曼姬弄到京城來,多半也莫可奈何。只是又要害孃親為自己擔心了。
獨孤蒞跟獨孤縈一定會被自家老爹收拾。一家子親骨肉,狠不到哪兒去。
至於獨孤銑,肯定要被皇帝收拾。會收拾到什麼地步呢?不好說。
宋微撐著下巴琢磨琢磨,鑽到床底下,把裝玉勢的小箱子拖出來。
箱子襯裡是輕軟細密的上等白綾,上回剪了一小片寫信,塞進赤露魚鰾傳給了獨孤縈。宋微把剩下的一大塊抽出來,寫了幾句留言。希望皇帝看了,別把憲侯收拾得太狠。
箱子重新塞回去,有點無所事事。京城的環境完全陌生,事先想太多,其實沒什麼用。
晚上獨孤銑回來,兩人一道吃飯。宋微埋頭不停往嘴裡扒拉,獨孤銑看著他,皺眉:“慢點。今日怎麼餓成這樣?”
宋微口裡嚼著菜,含混道:“中午睡覺,沒胃口,吃少了。”
獨孤銑不疑有他,拿帕子給他擦嘴角。宋微果然吃撐了,橫在榻上不動彈。獨孤銑低聲數落幾句,坐過去給他揉肚子。大手從衣襟伸進去,指腹的繭子與掌心的溫暖在腹部遊走,舒適愜意,靜謐安詳。
宋微胃裡沉甸甸的。然而他知道,再多食物,也填不滿空落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