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大義當前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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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大義當前無反顧
第一四六章 大義當前無反顧,深情到此竟相逼
皇帝表情不變,一副意料中耳的樣子,道:“你反對?你何以反對?你覺得六皇子當不得太子之位,總得說出個理由。”
獨孤銑腦中一片混亂:“臣……”
“莫不是老六能力太低?”皇帝氣場全開,筆直看著他逼問。
憲侯勉力抵擋天子積威,艱難搖頭:“不……”
“那是他品行太差?”
“不……”
“能力不低,品行也不差,你給朕說說,六皇子如何便做不得太子?”
一滴冷汗流進眼眶,眼睛頓時澀痛。獨孤銑深吸一口氣,衝皇帝磕個頭:“陛下,臣無法贊同改立六皇子為太子,非關能力品行,而在性情意願。陛下想必清楚,六皇子……小隱他一定不會喜歡。臣……我已經逼迫他做了許多他不喜之事,若贊同陛下此議,等同將他為難到絕境。太子之位,不是非六皇子不可。事到如今……我惟願他……開心一點,舒坦一點,無憂無慮,無災無難……”
皇帝忽地冷笑:“潤澤,你這是在指責朕?”
獨孤銑俯首不動:“臣不敢。”
皇帝哼道:“你不敢?你有什麼不敢?”連朕的兒子都敢上。忿忿然片刻,想起今日意圖並不在此,放緩語氣:“你的意思,就因為知道他會不願意,所以你反對?”
“陛下如此解釋,亦無不可。”
“潤澤,你抬起頭,看著我。”
獨孤銑抬頭,看見皇帝正目光森然盯住自己。
“憲侯,你告訴朕,你不贊同改立六皇子為太子,那麼,新皇登基後,朕適才問你那三個問題,你可有解?”
——如果新皇派人成功暗殺六皇子,怎麼辦?
——如果新皇以獨孤府上下為質,逼憲侯回京,怎麼辦?
——如果新皇猜忌六皇子與憲侯裡通外族,叛國投敵,怎麼辦?
獨孤銑想說,未必就到那個地步。他還想說,我總有辦法,護他周全。然而經驗和理智都不允許他如此天真。
不待他開口,皇帝涼涼補一句:“當真到了那一天……你、憲侯獨孤銑,可會為了六皇子,不忠於新皇?”
獨孤銑大驚,霎時汗流浹背。他知道,必須馬上、立刻、毫不猶豫,給皇帝一個確切的否定答覆,然而喉嚨裡竟似堵了塊重鉛,發不了聲。脖頸也像卡住的門軸般,無法轉動搖頭。
皇帝就這麼靜靜看著他,等他平復緊張激動。
獨孤銑終於能夠說話,穩穩心緒,一字一頓:“陛下,一日為臣,則一日忠君。生為大夏子民,則死為大夏子民。假若……當真到了那一天……我會帶小隱離開。我會保護他——生死不渝。”
皇帝似在沉吟。片刻後,嘆息:“這麼說,你願意為了他,拋家舍業,隱姓埋名,從此江湖逃竄,天涯浪跡?”
獨孤銑沉默一陣,緩緩點頭:“是。”
皇帝一拍床沿,眉毛倒豎,臉色鐵青,怒斥:“放屁!你真有這份心,早幹什麼去了?!”
獨孤銑不做聲。皇帝無非遷怒發洩。許多事,不到迫不得已,根本不可能成為抉擇選項。
皇帝繼續發飆:“當真到了那一日,你以為你想走就能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走到哪裡去?時時提心吊膽,處處擔驚受怕,我只怕你自顧尚且不暇,更別提保護他!還扯什麼開心舒坦,無憂無慮,無災無難!獨孤銑,你看清楚,當初你無法為小隱做到的,如今照樣做不到,將來更加做不到!”
“陛下,我……”面對皇帝暴風驟雨般的質問,獨孤銑沮喪地發現,徹底無能自辯。
皇帝吼累了,口乾舌燥,轉頭沒找著人,衝地上跪著那個道:“給朕倒茶!”
獨孤銑一愣,忙咕嚕爬起來倒茶,小心翼翼送到皇帝面前。也不好再跪回去,垂手低頭站著。
皇帝喝一口茶,靠著枕頭喘氣。自肺腑而出的呼吸,渾濁沉重,仿似老舊的風箱。
獨孤銑猶豫一陣,單膝跪地,伸出手替皇帝順氣:“陛下……請保重。”
皇帝歇了半天,低聲喊他的名字:“潤澤。”
“臣在。”
“你是憲侯。憲侯乃五侯之首。當年高祖開國,將憲侯爵位賜予獨孤氏。朕且問你,那封爵的金印上,是哪四個字?”
皇帝提及的這枚金印,正是昔日小侯爺把身世未明的六皇子,愣是汙成竊賊,硬綁在身邊的贓物。
“回陛下,是高祖親筆‘惟聖時憲’四個字。”
“你給朕說說,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憲侯爵號來歷,是獨孤氏歷代繼承人自懂事起上的第一課,答案脫口即出。然而獨孤銑卻沒法馬上回答。他知道皇帝為何偏在此刻提出這個問題。事實上,說出高祖御筆印文那一瞬,他就感到了深深的恐懼。這恐懼源自即將到來的,最無能為力的,對自身的失望。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堅持到底,毫不動搖,心中卻早已預知,自己一定會動搖。
面前長者,是受命於天的一國之君,算無遺策。
獨孤銑覺得自己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插在心上。
“這四個字,出自《書經》。《書》曰:‘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惟臣欽若,惟民從乂’。意思是:上天明察萬物,掌握至理;聖主效法天道,統治天下;臣子敬順君主,承接大化;民眾追隨君臣,太平安定。憲者,法也。高祖賜封憲侯,乃武臣之首,兵武法度之所在,亦是……”
獨孤銑喉頭哽住。
皇帝冷冷接下去:“亦是五侯之中,唯一與三公同責,督促天子行天子事者。必要的時候,可兵刀諫主,武道勤王!這些話,想必你父親在承爵大典之前,給你說得很清楚。朕以為,你多少明白幾分。隨著年事漸長,只會越來越明白。憲侯名副其實,指日可待。今日看來……你竟是……一分也不曾想明白。”
獨孤銑聽到最後一句,渾身僵硬,面色煞白,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皇帝停了一會兒,目光望向無限遠處,徐徐道:“潤澤,你是堂堂憲侯,鎮國將軍。上有君父,中有同袍,下有黎民。你生來才華卓著,肩負重任。開疆闢土,靖難平亂,保家衛國,這才是你憲侯獨孤銑該做的事。你要陪著老六江湖逃竄,天涯浪跡,別說你做不到,便是能做到,你以為,有朕在一日,可能容許你們如此荒唐?”
皇帝嗤笑一聲:“新皇登位,憲侯帶著六皇子滿天下逃亡——朕若是許了,何異於自毀社稷長城、江山基石?朕要拿什麼臉去見列祖列宗?”頓一頓,輕聲補充,“真有那一日,憲侯與休王,便成亂臣賊子。潤澤,你要叫小隱為此背下千古罪名麼?”
看著年輕的憲侯滿頭冷汗,臉皮打顫,卻說不出一句話,皇帝長嘆一聲,語調間滿是悲憫無奈:“小隱是皇子。上天註定,無可置疑。可惜他至今也不明白,或者……是他不願去明白,身為皇子,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潤澤,你年長小隱九歲。若朕今日這番話,你終究聽懂了,那麼,焉知小隱到你這個年紀,不會懂得他該懂的道理?”
獨孤銑呆若木雞。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從未如皇帝這般考慮過。不得已的時候,就逼迫他。不忍心的時候,則縱容他。從來沒有像皇帝這樣,深刻而長遠地考慮過。
“朕欲改立六皇子為太子,因為朕相信,小隱他一定不會是個糟糕的皇帝——哪怕他不高興、不願意。而你,憲侯獨孤銑,朕同樣相信,你定會全心全意,盡職盡責,輔佐他,保護他,鼓勵他,鞭策他;不僅如此,你還會陪伴他,安慰他,愛惜他,心疼他……潤澤,你比朕這個父親,識他更早,知他更深。朕尚且時常因他而驚喜,莫非你就不願試一試,看一看,他……究竟可以……走到多高多遠的地方?”
獨孤銑完全被皇帝蠱惑了,瞪直眼睛,差點就點下頭去。
皇帝最後嘆著氣叮囑:“潤澤,朕請求你,不要縱容他。縱容……才是更深的辜負。”
獨孤銑呆呆在皇帝床前跪了許久,終於定定神,強行冷靜下來,腦筋迴歸邏輯,道:“陛下欲改立太子,事關國本,三公五侯之中,需兩位國公,三位軍侯贊同,方可推行。不知……”
皇帝面現嘉許之色,道:“你放心。襄國公處有所不便,然明國公與成國公均無異議。奕侯一早便欣賞老六。昭侯與威侯向來不肯輕易表態,朕也不勉強。多虧還剩下一個英侯。”
見獨孤銑不甚理解的樣子,皇帝笑笑:“英侯長子娶的是工部尚書歐陽敏忠獨女。當初定下這門親事,歐陽敏忠不過一個四品侍郎。徐世曉看重他人品清操,主動提出結為兒女親家。朕探過歐陽敏忠的口風,對六皇子可是讚賞得很。朕打算叫他給英侯寫封信,徐世曉看在親家面子上,大概不會拆朕的臺。所以,潤澤,此事成敗,只在你一句話。”
獨孤銑本以為皇帝第一個問的自己,孰料竟是不動聲色取得了兩公兩侯的支援。憲侯如何表態,成為最後的決定因素。
皇帝看他半天不說話,嘆道:“潤澤,朕的時間……不多了……朕只想,留一個最好的局面給子孫後代。倉促改立太子,本為國之大忌。然而,你想過沒有,為何明國公與成國公肯贊同朕?只因為他們與朕一般想法,希望看到的,是一個於將來、於長遠而言,最好的局面。即便於小隱自己,這也是……最好的……哪怕他眼下並不願意。”
皇帝定定望著獨孤銑,目光沉重鋒利,伴隨著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在他心上刀錯斧鑿:“憲侯,告訴朕,你會輔佐六皇子,助他繼承大統,位履至尊,成為一代明君。”
獨孤銑與皇帝默然對望。這是天下之主,帝國君王。如此蒼老,如此衰弱,又如此睿智,如此強大。那朝夕相爭為天下計長遠的胸襟智慧,足叫人捨生忘死,忠心追隨。
獨孤銑雙膝跪倒,挺直腰身,青霜寶劍橫置膝前,右手指天,左手觸地:“臣,憲侯獨孤銑,立誓輔佐六皇子,助他繼承大統,位履至尊,成為一代明君。謹諾。”
得了他這句話,皇帝頹然洩氣,軟倒在龍**。
獨孤銑驚慌中就要喊人,皇帝出聲制止:“不……不必,潤澤,朕無妨,無妨……你扶朕起來。”
皇帝藉著他的力量坐起,一口一口慢慢喝些茶水,道:“你左手,御案上方的小抽匣裡,有一盒子丸藥,替朕取來。”
獨孤銑忙遵旨取出藥盒。皇帝拈出一顆,就著水嚥下去。緩過一陣,精神好轉,道:“你坐下,朕還有件事,須當面與你說清楚。”
獨孤銑心頭一跳。他已經預感到皇帝要說什麼。木木坐在椅子上,那種發自骨髓深處的,針對自身的恐懼與失望,再次湧了出來。他知道,無論多麼義無反顧,無論多少豪情壯志,均無法彌補由此造成的空洞。
皇帝說:“小隱要做太子,第一樁,必得娶妻立妃。”
“臣……明白。”
“做太子也好,立妃也好,朕都會跟他提。但更要緊的,潤澤,是你必須說。當他的面,你親口說。”
獨孤銑猛抬頭,眼中滿是哀求:“陛下!”
皇帝充分表現出屬於帝王的強勢與殘酷:“潤澤,朕要他——對你徹底死心。”
獨孤銑心中一片悽惶。他聽見皇帝一字一句道:“他不對你死心,又怎麼肯做太子?怎麼肯……去成親娶妻?”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親愛的你堅持到現在還留在坑裡,那麼請接受作者深深的敬意和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