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幽期不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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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幽期不負言
天峰嶺之側,巨大的山瀑從中奔騰而下,峽幽谷深,石夾青天,形成扼關帶水的絕塞天險,遙望青峰之外,斷崖綠帶,彷彿一幅雄偉壯觀的水墨畫卷。
李尋歡站在崖頂絕巔,腦海中又憶起昔日的畫面,握著酒囊的手不由輕輕顫抖起來。連城璧觀察了四周的峭壁,安慰道:“峰下應是恆水支脈,墜崖未必不能倖存。”
白飛飛接道:“或者可以去崖底一窺究竟,只是下去的路卻不好找……”她轉身俯瞰山崖底部,目光掃過立在一邊的一塊青巖,不由一頓,她走上前去,伸手掃落前面的草木,竟然發現岩石上被人刻了字。
她回首招呼連城璧和李尋歡,三人上前,便見到岩石上刻了一首詩:
天長地久時有盡,雲破月來花弄影。山迴路轉不見君,莊外青山分外幽。
李尋歡見到這刻痕,當場愣住,旋即欣喜若狂:“是詩音,這是詩音的筆跡……”
“就這痕跡看來,似乎所刻時間並不久,所以詩音應當還活著,並且回到過這裡。”白飛飛也為自己做出的判斷感到高興。“可是,這首詩又是什麼意思,看來似乎是集句聯,但意思又不大像?”
連城璧微微一笑,以劍為指,在每句詩的第一個字分別點了一點,白飛飛跟著念出:“天雲山莊?詩音在天雲山莊!”
連城璧點頭,“由此看來,她應該是想以這樣的方式告訴我們她現在的下落型月的七曜魔法使全文閱讀。”
“她若是安然無恙,何不派人來找我們,如果我們不來,或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痕跡,豈非永遠也無法知道她的下落了嗎?”李尋歡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卻不理解林詩音遲遲不來尋找自己的原因。
“她必然有她的原因,先找到她再問不遲。”
“是啊,她一定有她的理由。不知道她這十年過得好不好,墜崖之後有沒有受傷……”李尋歡心緒紛亂無比,幾乎開始語無倫次。
既然知道了林詩音的下落,三人即刻便趕赴洛陽,但他們心中都十分疑惑,為何林詩音會在天雲山莊呢?
白飛飛也感到奇怪,當初在他們離開這裡不久之後,王憐花竟然也離開了,而且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天雲山莊更是退隱江湖,隱匿地比無垢山莊更徹底,連城璧查遍了無垢山莊得來的情報,也沒有更多關於王憐花的訊息,只知道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東海之濱。
白飛飛也曾問過阿飛,但阿飛也不知道王憐花去了哪裡,他只聽王憐花說,他要為自己的一身絕學找一個傳人,他還笑言阿飛的資質雖好,卻不適合學習他的本事,否則也就不用發愁了。
雖然王憐花也失蹤了,但是他們都不擔心他的安全,以他的本事,天下間恐怕根本沒有人能傷得了他半分。
天雲山莊,早已不復當年的繁華,雖然莊前繁花似錦,灌木叢生,風光甚好,卻門庭冷落車馬稀。據說,這裡被設下了五行陣法,若是不通奇門遁甲卻要硬闖,絕對要命喪於此。昔年也曾有年少輕狂之輩闖入這裡,卻再也沒有出來,漸漸地,人們都遺忘了這個曾經被譽為天下四大名莊之一的地方。
許是因為“近鄉情更怯”,臨近山莊,李尋歡卻有些緊張無措。
白飛飛在馬上眺望著天雲山莊的景緻,瞥一眼李尋歡,問道:“你可會陣法?”李尋歡無奈搖頭。
“那怎麼辦?看來是進不去了。不然,你在這裡喊吧,說不定詩音聽見了就會出來找你呢。”李尋歡一愣,用有些呆滯的眼神看了白飛飛一眼,下馬站在莊前,猶豫著該不該喊。
連城璧看似有些不忍地閉上了眼睛,脣邊卻浮現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為何要這樣戲弄他?”昔日的幽靈宮外佈滿了陣法,皆是白飛飛所為,她又怎麼可能不懂陣法。
白飛飛冷哼一聲,“誰叫他整日裡一副憂鬱的樣子,讓人看了就不舒服。我李家男兒怎麼能這麼頹廢,過去是以為詩音真的遭遇不測才多番容忍,如今他要是再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看我怎麼治他!”
“夫人說得有道理。”連城璧眼中笑意更深,為什麼無論白飛飛做什麼,他都覺得有道理呢?可憐的景修,你自求多福吧!
或許是上天垂憐,不忍見這樣一位大俠英明盡喪,正當李尋歡氣沉丹田,準備喊出聲來的時候,莊門忽然大開,走出兩位白衣美婢。
“貴客遠來,鄙莊莊主有請。”少女清脆的聲音聽在白飛飛等人的耳中分外疑惑,難道王憐花回來了嗎?
天雲山莊中的一應陳設一如當初,並沒有什麼改變。
婢女帶著三人來到花廳之中,便退了出去。連城璧坐下,為白飛飛和李尋歡分別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還是多年前的味道。李尋歡卻有些坐立不安,白飛飛遞給他一杯茶,“茶可靜心。”
李尋歡接過來,正要一飲而盡,便聽到了輕柔的腳步聲傳來,他向門口看去,見到一個身形婀娜的白衫女子,緩步走來,她的臉上蒙了塊白綢,瞧不見她的面容,但是那雙明亮的眸子卻是李尋歡此生也無法忘記的美麗……透過她臉上所蒙的白綢,隱隱約約可見到那熟悉的輪廓,正是日夜入他夢中的女子異界之時光流轉最新章節。
“詩音……是你嗎?”李尋歡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
“表哥。”這是林詩音的聲音。莫蘭與她長得再相似,也終究不是她,龍嘯雲或許可以接受,但李尋歡絕對不能。李尋歡和林詩音之間,是高雅的相知、純淨的牽掛、刻骨的喜歡和痴迷的眷戀,她和他青梅竹馬,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彼此早已成為對方無可取代的唯一。
看到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相擁而泣,白飛飛和連城璧對視一眼,含笑退出了花廳。
李尋歡伸手想要取下林詩音的面紗,手卻被她按住,他聽說林仙兒曾對她下毒,不由擔心地詢問:“詩音,你的臉怎麼了?你是因為這個才不來找我的嗎?”
林詩音淚眼迷濛地望著李尋歡:“表哥,如果我已經容顏盡毀,你還要我嗎?”
李尋歡心疼地拂過她的青絲:“我說過,除非你不願嫁我,我此生,非卿不娶。”林詩音含淚點頭,解下了覆面的白綢,白綢下的容顏光潔如玉,美麗動人。
李尋歡驚喜萬分:“你沒事?太好了。”林詩音點頭,“多虧了師傅,否則我便見不到表哥了。”
“師傅?”
“不錯。”
原來當日林詩音墜落懸崖,筋脈盡斷,奄奄一息,但蒼天憐憫,竟然讓她遇見了王憐花。
王憐花遊歷天下,本意是為了尋找一個傳人,機緣巧合之下救起了林詩音,但此時林詩音不僅身中奇毒而且身受重傷,危在旦夕,根本不能移動,王憐花花了一年多的時間,耗費了巨大的心力才救回了她的性命,續接好了她的經脈,但是她所中的毒卻沒有解開。
王憐花想要通知李尋歡,但是林詩音擔心自己所中之毒無法解除,命不久矣,不想讓李尋歡再受打擊,所以懇請王憐花不要洩露她的行蹤。
王憐花答應了她的請求,帶著她遠赴海外尋藥救命。這一走,就是五年。五年間,王憐花終於配出瞭解藥,完全解了林詩音所中之毒,並且收林詩音為弟子,傳授給她記錄自己畢生所學的憐花寶鑑。然後,便離開了,林詩音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
林詩音回到中原,卻得知李尋歡遠赴關外,便回到了天雲山莊,憑著王憐花所傳的令箭,成為天雲山莊的主人,一直在這裡等李尋歡回來,她特意上了一趟天嶺峰,留下了那些訊息。
當初,林詩音為林仙兒和龍嘯雲所害,她便知道此二人是敵非友,所以這些年,她動用王憐花留下的勢力,一直在調查他們,因而查出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辛祕。她羅列了諸多證據,休書一封,匿名向少林心眉大師告發了龍嘯雲的罪狀。
李尋歡靜靜聽著林詩音訴說分別的日子裡發生的事情,深知她必然受了許多苦,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詩音,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林詩音搖頭:“表哥,詩音不怪你。”她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笑了起來:“表哥,你知道嗎?師傅教導我易容術時,讓我再見到你時一定要易容成滿臉疤痕的樣子,如果你不要我了,就再也不理你了。”
林尋歡摟著她寵溺地問道:“那你為何不照他說的做呢?”
“因為,我怕表哥傷心啊。而且,我相信表哥,絕不會因此而厭棄詩音的。”李尋歡聽了分外感動,緊緊擁住林詩音:“詩音,雖然有些遲了,可是……嫁給我吧!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林詩音含淚點頭:“表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
“我知道,因為,我也找了你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