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77 不要浪費時間去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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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177 不要浪費時間去悲傷

琥珀大小姐跪倒在母親的身旁，顫抖的撫摸著母親的臉，發現尚有餘溫。她的衣裙上滿是血汙，胸前的傷口還在不停的向外淌血。

“媽媽！”

琥珀大小姐泣不成聲，她俯下身子，把耳朵貼上她的心口，欣慰的發現母親的心臟還在跳動。

很輕，很微弱，但這燃起了她的希望。“堅持住，我去喊人來幫忙！”

“不，”琥珀夫人微弱的說道：“留在我身邊。”

“可是——”琥珀大小姐淚流滿面，聽到母親的話，她反而更加的難過了。她將母親摟在懷裡，讓她的臉靠在自己的臂彎裡。

月光之下，琥珀夫人臉色蒼白，她顫抖的抬起手，擦拭掉女兒臉頰上的奔流的淚水，緩緩的說道：“殘影說的沒錯，你不像我。你比我年輕時候要漂亮的多。”

琥珀大小姐緊咬著牙齒，惡狠狠的說道：“我一定要殺了他！”

“不，”琥珀夫人喘息著，目光有些渙散，“不要仇恨他，更不要報復。這只是我命運的一部分——”

琥珀大小姐猛的一怔。無面者的畫面再次躍入她的腦海當中。她想起無面者的警告，想起他說什麼[扯動命運的絲線]，想起他那張沒有任何器官的臉。還想起他說：“告訴她，我來過，但命運始終就是命運。”

無面者口中的[她]，難道就是指的自己的母親嗎？琥珀大小姐覺得心臟一陣抽搐。“那個人——說過，他來過，但命運始終就是命運。”

琥珀夫人迷離的眼瞳中閃過一絲火花，隨即又黯淡下去。“他告訴你他是誰了嗎？”

“嗯，”琥珀大小姐不明白這個時候談論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但她還是點點頭，輕輕的說道：“無面者。”

“無面者，”琥珀夫人喃喃的說道：“他還活著。他、他是你的父親——”

“什麼？！”琥珀大小姐不敢相信母親的話，那個穿著一身寬大的斗篷，沒有臉的怪人怎麼會是自己的父親，她沒有父親！“你從來沒有說過我有父親！”

“那是為了保護你，”琥珀夫人溫柔的摸了摸女兒的臉，又摸了摸她額頭上的那塊琥珀墜飾。“保護這件魂器。你父親選擇了犧牲。他成了無面者。”

“可他為什麼明知會這樣，還不來幫幫我！”琥珀大小姐悲痛欲絕。

“他不能，”琥珀夫人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卻總是剛開口就喘不上氣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艱難的說道：“所有的無面者都必須拋棄容貌身份、妻子兒女。其實，你長的像他，鼻子、眼睛——”琥珀夫人幸福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琥珀大小姐痛苦的搖搖頭，“不要說了，我這就把你帶出去，你不會有事的，我會找最好的醫生——”她試著搬動自己的母親，但是一個微小的動作都會讓琥珀夫人的傷口更加疼痛。

琥珀夫人勉強的笑了出來，“不要折騰了。我知道我不行了。我殺了很多很多的壞人，現在是該自己償還了。”

“不！不！”琥珀大小姐拼命的搖頭。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不知道怎麼做才能保住母親的姓名，如果真有魔鬼，她寧願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給魔鬼，只為了讓自己的母親不要死去。

琥珀夫人看著一塌糊塗的月光，努力的思索著合適的用詞，來安慰自己年輕的女兒：“當我死後，不要浪費時間去悲傷，可以小哭一下，但不要太久，你會勇敢的，你會幸福的。”

“不，你不會死的！”琥珀大小姐嘶吼道：“你不能死！”

“傻瓜，人人都會死的。不是現在，就是將來。沒有逃避的可能。”琥珀夫人竭力把注意力集中起來，在生命即將終結之時，也努力注視著美好，不讓恐懼成為她最後的感受。“我很驕傲，有你這樣的女兒。記住——不要報仇、他、他——”琥珀夫人的身體愈加癱軟，一口長長的氣息從脣邊溜走。

琥珀夫人沒有能說完後面的話，就斷氣了。

琥珀大小姐起初不敢相信，等她發現母親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的時候，她只能撕心裂肺的哭喊著，搖晃著母親的身體。

但母親已經回不來了。沒有辦法再安慰她，鼓勵她，甚至責怪她了。

永遠。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良叔急匆匆的趕到安全屋的時候，琥珀大小姐的眼淚已經流乾了。她手上、臉上、衣服上滿是乾涸的鮮血。她呆呆的坐在地板上，懷裡還抱著琥珀夫人。

良叔被這一切嚇呆了。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忍不住雙膝跪倒在地，衝著琥珀夫人的屍體重重的磕頭，悔恨的喊道：“主人啊！”

“噓，”琥珀大小姐笑著說道：“別吵，媽媽只是睡著了。”

良叔驚駭的收住了眼淚，疑惑的望著琥珀大小姐，“大小姐，你、你這是——”

“我沒事，我很好。”琥珀大小姐撓了撓臉上的血跡，“是你老糊塗了。”

良叔悲傷的看著琥珀大小姐。不知道該如何來勸慰這個幾乎喪失心智的少主人。畢竟，他也是需要安慰的人。

“好了，去準備一下。”琥珀大小姐像對待熟睡的嬰兒一樣，把母親輕輕的放下，然後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

“準備？準備什麼？”良叔無法理解琥珀大小姐現在的命令。

“我要殺一個人。”琥珀大小姐甜甜的一笑，“等我殺了這個人，母親就會醒過來的。”

良叔此刻老淚縱橫，他已經不在乎要殺多少人，哪怕要殺掉自己，他也會毫不猶豫，只希望少主人能夠恢復神智。他咬著牙說道：“殺誰？我立刻就去把他的人頭帶來。”

“不不不，”琥珀大小姐還是保持著微笑，“我要親自砍下他的腦袋。必須這樣。嗯，親自砍下來。”她顛三倒四地的說著。

“是，我明白了。”良叔知道，琥珀大小姐口中所指的這個人，一定就是殺害琥珀人凶手。想到這裡，他悲憤的說道：“這個人是誰？”

“身上穿一件骯髒的斗篷，手裡拿著一把怪異的匕首，走起路來悄無聲息，說起話來低沉沙啞，臉上還有一道刺青——”琥珀大小姐一本正經的描述道。

“這不是——殘影嗎！”良叔驚愕的說道。琥珀大小姐所說的每一個特點都是殘影獨有的。他早就應該想到那個混蛋別有企圖！

良叔的骨骼咯咯作響，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找到殘影，跟他絕命。但當他看到精神恍惚的琥珀大小姐之後，他就告訴自己，必須冷靜下來。這件事，要從長計議。

“噓！”琥珀大小姐聽到了[殘影]兩個字，眉頭立刻扭成了一團，“不要在我面前提這個名字！”

“我明白了，大小姐。”良叔看了看還躺在冰冷地板上的琥珀夫人，悲傷的說道：“我們、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別，別打擾夫人休息吧。”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先順著琥珀大小姐的情緒。

“啊，你說的對。”琥珀大小姐笑得很開心，她重新俯下身子，給母親整理了一下衣服，“媽媽，你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女兒我來處理吧。”她在母親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一樣，一蹦一跳的走出了安全屋。

“大小姐——”良叔緊緊的跟在琥珀大小姐的身後，心都快碎了。

“還有什麼事？”琥珀大小姐回頭說道：“哎呀良叔，你怎麼老是哭喪著臉呢？我媽媽看到會很不高興的。”

良叔趕忙佯裝微笑的說道：“大小姐，你該先去洗個澡，不然被夫人看到你這個樣子，會不高興的。再說，我也要吩咐下去，準備準備。”

琥珀大小姐像個三歲的孩子一樣，歪著頭想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好吧。”

良叔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接下來的事情卻並不輕鬆，趁著琥珀大小姐洗澡的時候，他迅速的召集了其他四位保鏢，把主人被謀害的訊息告訴了他們。整個琥珀莊園立刻被愁雲淚霧所籠罩。

良叔還緊急找來了一位醫術高超的醫生，希望醫生能讓琥珀大小姐清醒過來。

金俊也被莊園裡的混亂吵醒，他本來不想在莊園裡過夜，這裡什麼都沒有，他巴不得回自己的安樂窩搞幾個女人，但是昨晚上琥珀夫人執意挽留，他不好拒絕。早上，他喊僕人的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搭理他。這讓他很生氣，也找到了離開的藉口，但等他聽到琥珀夫人去世的訊息，他粉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喜的笑意。他改變主意，決定留下來看個究竟。

當琥珀大小姐洗漱完畢，來到莊園的大廳的時候，大廳裡已經擠滿了人，到處都是低聲的哭泣。

“你們這是怎麼了？”琥珀大小姐奇怪的問道：“一大早，怎麼聚這麼多人？”

“大小姐，”良叔清了清嗓子，他的眼眶紅腫，顯然是跟其他四位兄弟抱頭痛哭過。“這位是家庭醫生，來給你做次例行的檢查。”

“哦？”琥珀大小姐困惑的看著醫生。

家庭醫生掏出一個手持掃描器，朝琥珀大小姐的腦門掃了一下，然後緊張的看著上面的神經讀數。

“怎麼樣？”琥珀大小姐好奇的問道。

“啊，”家庭醫生緊張的開口說道：“沒什麼事，大小姐很健康，休息幾天就行了。”說完，他衝良叔使了個眼色。

良叔心領神會，對大廳裡的人說道：“都聽到了嗎，大小姐沒事，都去幹活吧！”說完，就跟著醫生走進了內室。

“大小姐的情況很不樂觀，”醫生開門見山的說道：“根據神經讀數，上峰值達到了395.31，下峰值達到381.27。正常人峰值差距會多於一百以上。”

“我聽不懂你的術語分析，”良叔皺著眉頭說道：“你就告訴我，大小姐怎麼了？”

家庭醫生又看了看掃描器上的資料，嘆了口氣，“根據我的診斷，大小姐是精神崩潰了。”

“精神崩潰？”良叔難以置信。

家庭醫生以為他還沒有聽懂，又補充道：“就是瘋了。”

良叔的拳頭攥的咯咯作響，“有什麼辦法能治？”

家庭醫生嚥了口口水，“不好說，精神方面的創傷，很難用藥物去恢復的——”他再次嘆了口氣，“我會開一些基本的藥品，但我能做的只能是這些了。”說完，他拍了拍良叔的肩膀，邁步走了出去。

良叔只覺得天旋地轉。

金俊一直躲在人群裡默默的觀察的琥珀大小姐。等人散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悄悄的出現在琥珀大小姐的身旁。

“琥珀妹妹，”他揚起笑臉，“你還記得我嘛？”

琥珀大小姐一皺眉，冷漠的說道：“滾開。”就算她瘋了，也不會喜歡上金俊的。

金俊不以為意，“不要對我這樣冷漠嘛，我可是能幫住你的人哦。”金俊已經聽說了殺害琥珀夫人的凶手正是他憎恨的殘影，於是，他故意說道：“我知道殘影在那裡——”

“在那？”琥珀大小姐猛的站了起來。

“跟我走。”金俊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