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兩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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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兩人世界
第八十四章 兩人世界
將昏睡過去的蝶語安置在病**，祈誓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用手指擰著眉頭，希望驅散那突然湧上來的疲勞。
?不久後，蒼瑣在將“蘭斯洛特”搬進這艘一式航列艦後，也進入了這裡，坐在了另一邊的椅子上。
??兩人的視線不經意間越過那病床相交在一起，隨後似是觸電一般扭轉開來，各自望著牆壁與天花板默默無語，沒有了明確目的的時候，兩人相處時就會向這般一樣極為不自然。
??但是詭異的，卻又讓人覺得有些和諧，有些溫馨。
??祈誓定了定神，取出自己那藍色的手機來，這手機中儲存的號碼曾經被人為刪除過，但現在早已經重新新增過，而且比以前更多了。一一數著這些號碼，似乎就能想起其主人的樣貌來，最多的不是火星軍事學院的學生，而是那些在三式客載艦EF3024上的乘客，是他們留下的號碼，這些號碼都是祈誓一點一點回想起來，然後再新增上去的，其中有些號碼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否正確，甚至連號碼主人是否還健在都不清楚。
??火星上的人，死的太多了。
??熟練地開啟手機，拉出撥號介面，按通了屬於祈約的號碼，然後就是靜靜地等待著。
??祈約的手機是與之同款式的粉色系，當初一同去選購手機的場景依舊曆歷在目，一晃眼間，已經相識瞭如此之久……
??祈誓忽然想到了袁教授，那位老人一直待他極好。現在也不知去向……這樣想著，祈誓忽然意識到他其實見過袁教授，而且是就在兩個月前，地點是地球上！
??然後他著實鬆了口氣。不管袁教授為何會在地球上，又與信上帝教有什麼關係，但能夠確認他的平安已經讓祈誓很安心了。
??“嘀，嘀，嘀……”
??手機中傳來盲音，顯示沒有接通，原因是對方已關機。
??為了讓自己在操縱衛星炮的時候不被影響而關掉了手機，祈誓能夠想到手機關機的原因。於是一點也不著急地換了其他人的號碼陸續播下去。
??就在撥打第三個號碼的時候，來電鈴聲自行響起，卻是有人撥打了過來，確認了一下是蠻玉。祈誓接通了電話。
??2390年1月20日，HW與人類之間的第一場戰役，以人類的勝利告終。
??但是大量的人類強者因此而犧牲，全人類最強的艦隊“輝煌棺木”更是死傷過七成，其艦長芻易.徐元被證實死亡。“輝煌棺木”雖然依舊是第一艦隊，但曾經凜然不可侵犯的地位卻已經不在。
??同時，勝景洲人間蒸發，海水枯竭。琅宇星正式進入缺水狀態，歷時近五天的防潮工事最終沒能發揮作用。
??這一切的犧牲換來的是HW所在的費洛倫迪斯國裡的十三位王中的第七位——阿蒙蒂斯的隕落。
??被高層極為重視的收集“蟲洞”資訊的任務最終沒有完成。整個資訊只收集了五分之一不到，是否能夠憑此做出探測“蟲洞”的裝置。就要看科學家們的能力了。
??至於這場戰役到底值不值得？無數犧牲換來的勝利到底有什麼意義？
??後世無數人想要對此進行評價，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然而祈誓知道，這場戰役，絕對是值得的！
??無論犧牲多少人，只要讓“人類體記憶體在神性”的事實斷絕掉，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況且那些犧牲的人，都與他沒有深交，他並不會為此而悲傷。
??這種想法直到他接到電話趕回盧蘭市以前，都是那樣確信著的……
??祈約在衛星操縱室內倒下了。
??“精神力混亂如麻，靈魂翻滾不斷，意識波動極大，似乎在噩夢一般，而且……”祈誓使用經過薰姐的固化精神體增幅後的精神力仔細檢查著祈約的精神狀況，最終陰沉著臉說道，“她拒絕了我！”
??善於直抵心靈深處與人溝通的中國結，此時正懸浮在祈約的胸口不得寸進，衣領敞開後顯露出的嬌嫩肌膚微微起伏著，顯示著其主人的激烈心緒。
??這是祈誓覺醒異能以來，第一次被祈約拒絕，從心靈深處傳來的拒絕之音。
??說實話，他有些不知所措。
??這間病房內並排放置著兩張病床，另一張上半躺著已經醒轉過來的蝶語，她臉上因為本人的固執重新添上了老化的妝容，此時正望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病房內所有的人都圍在祈約的床邊，或許讓她有些孤獨吧，她雖然是一艦之長，但為了異能的保密而刻意地與隊員們保持著距離，“無霜”艦隊中異力者數量多而異能者較少的原因也是這個。
??“喂，她拒絕了你又怎麼樣呢？擺出這麼一副沉痛的表情，女人誰沒有鬧情緒的時候？”或許因為這樣，蝶語突然不合時宜地插口道。
??“克里斯托弗”艦隊的眾人頓時對她怒目相視，這個時候還說風涼話的蝶語讓他們分外厭惡。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被這樣吼了的祈誓，其神色上已經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這個時候，我居然會因為她拒絕了我而生氣……我……”
??內心的矛盾讓祈誓突然覺得頭疼起來，從始至終，他的精神創傷就沒有痊癒過，但是一連串的變化不允許他顧慮到自己。
??他只知道祈約在看到HW王者阿蒙蒂斯全力施展能力之後不久就莫名的昏倒過去，此時的心比誰都還要混亂。
??“不要離開我……”宛如蚊蟲般細小的低吟從那張小小的嘴中傳出。
??祈誓的心，莫名的顫抖了一下。恍若被針紮了般揪心無比，他連忙伸出雙手鑽入被褥，緊緊地握住祈約的右手。
??纖細的手，冰涼的面板。想要握得更緊，卻又不敢太過用力，心中的矛盾消去無蹤，剩下的只有心疼。
??“不會的，不會離開你的，永遠都不會的……”口中喃喃自語著，祈誓無比緊張地望著祈約那顯得倉皇失措的臉龐，小小的臉上不斷有汗珠溢位。敷在額頭的涼毛巾也有絲絲熱氣冒出，就像是超過四十度的高燒一般，但若只是高燒的話，反而會令人安心。
??“都是我的錯……不要離開我啊。哥……哥哥……祈約，祈約不是故意的……”似是噩夢中的低語，整個嬌小的身體也隨著語調的提高而顫抖著，另一隻沒被握住的手從被褥中探出，在空中胡亂地摸索。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麼。
??祈誓連忙抽出一隻手，想要將那隻手也握住，此時卻有另一雙手緊緊地握住了那隻手。
??纖細完美，看不到指節皺褶的手指。不需抬頭也知道那是屬於蒼瑣的，祈誓放心地將那隻手交託給她。再次全身心地注視著祈約。
??“不會的，不會離開的。我怎麼可能我離開祈約！”不斷地不斷地重複著同樣意義的話，祈誓嘗試著用精神力侵入祈約的大腦，精神力容量間的巨大差距讓他生出了強行理順祈約精神力的想法，但這方法無疑是危險之極，他完全不敢使用。
??面對無數死境都迎難而上的祈誓，在此刻真正的怯懦了，他的精神力一直盤桓在祈約的腦域周邊，終究沒有入侵半分。
??泛著粉色光暈的中國結立於祈約的胸口上緩緩旋轉，胸口上依舊未曾泛起一點漣漪。
??時間無情地流逝著，祈約的症狀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有加重的跡象，夢囈般的低語也越來越混亂，逐漸聽不出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但至此為止，祈誓將之前的話語拼湊在一起，勉強算是明悟了一些事實而非的原因。
??“是覺得都是自己的錯才讓我陷入危機的麼？真是傻瓜啊……”心中這般想著，想要笑卻更想哭，祈誓略微有些哽咽地說道：“沒有你的話，我或許早已被命運所淹沒，既然是賦予了我生存意義的你，為何會被這些所困擾，你不知道這樣的話，我也會迷茫的嗎？做了什麼，願意去做什麼，這都是我做下的決定，怎麼能怪到你身上呢……這樣的我，又怎麼可能會離開你呢……”
??無論如何真心的話，都不可能傳入現在的祈約耳中，祈誓知道這是徒勞，但依舊一字一句地說著，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小小的病房之中，站著許多的人，在這段時間裡，卻只剩下兩個聲音，一個是胡亂的囈語，一個是真摯的心語。
??彷彿成了他們兩人的世界。
??落寞、無奈、擔憂等混雜的表情出現在好些人的臉上，但都有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戰役宣告勝利之後的現在，笑不出來的人很多，很多。
??但是遠在地球上的某人，卻在無良地笑著，雖然笑的有些彆扭就是了。??雲蘿以藏於祈誓腦中的精神力為媒介，正在光明正大地偷窺著他，琅宇星的事件如此重大，她當然是知道的，也就不可能不關注祈誓，其實從四天前起，她就在各種時間段觀察著祈誓。
?現下的她正憋著嘴吐露著心聲：“都沒見過你對姐姐這麼關心的。”
??就是這嫉妒的心理，讓她到現在也沒有出手幫忙，當然也不是全部的理由。
??以她那用“無所不能”稱呼也不為過的異能，想要治療祈約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但有時候，她也是想要盡一下身為姐姐的義務。
??“雖然姐姐是有想過讓你陪我一輩子的……算了，認清自己的心吧，弟弟……”
??失去的痛苦與絕望能讓自己面對內心的真實，有的東西只有自己去面對才能真正理解。
??“不僅僅是生存的意義而已，你現在已經不是失去了記憶的那個你了，不會因為心靈的空虛而無法生存下去，不會因為沒有意義而無法生存下去。不能總是用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欺騙自己，不能總是被兄妹的感覺所束縛……”
??雲蘿再也笑不下去了，她低著頭，對著自己悄悄地說道：
??“就像姐姐我一樣。早已不可能只是親情這樣的感覺了……”
??然後她抬起頭來，穿透遙遠的距離凝視著祈誓的眼睛，鄭重無比地說道：
??“怎樣輕易地突破女孩子的心靈防線，我可是交過你的，再次做給我看吧！”
??她的眼中射出灼灼光輝，已經極為隱諱地使用了自己的異能，被稱之為“神術”，具有“願望實現”能力的異能。
??病房之中。祈誓在雲蘿異能的作用下，福至心靈一般地想起了雲蘿對他說過的話——“接吻的時候有些女孩會緊張，有些女孩會放鬆，但只要物件是自己真心喜歡的。那麼她將在那一瞬間失去對親吻物件的心靈防禦力，這時候，你的憑依就能趁著這一機會一舉融入她的心靈。”
??這句話的涵義曾經在塞西莉婭的身上證實過，但那時的祈誓還是雲衍，以祈誓現在的思想。他的理智不允許自己相信這樣無機的結論，親吻能降低親吻物件的心靈防禦力，不過是這樣的方式會讓對方誤以為你是喜歡她的，如此而已。這其實就是一種感情的表達方式，而非親吻的魔力。說到底，對自己不喜歡的物件那般做。不過是欺騙對方的行為而已。
??所以，他站了起來，在眾人的視線注目中站了起來，然後緩緩地俯身，將自己的臉孔正對著祈約的臉孔……
??理智無法決定的事情太多，太多……
??隨著面孔的接近，祈約臉上因汗水而散發出的略微酸澀的味道頓時撲鼻而來，祈誓的心臟跳動的越來越快，似乎要跳出胸腔一般。
??眾多的眼睛看著他，有落寞的，有不甘的，有欣慰的，也有疑惑的，但所有的眼睛中，都存在著祝福的一部分。
??祈誓前胸與床面平行，嘴脣上已經感覺到冰涼的觸感，雖然乾澀，但依舊柔軟。
??與此同時，那邊的雲蘿閉上了眼睛，似乎是不想看到這一幕，但是她面前的《永恆教典》卻光芒大放，“願望實現”的異能再次施展開來，那效果跨越了時空的界限，作用在了祈誓的身上！
??“你現在的願望是什麼？”
??“當然是讓祈約甦醒過來！”
??剎那間的問答，存在於自身意識之外的問答，被刻意壓制了光芒的異能在祈誓的身上起了作用。
??無人能夠察覺到的波動擴散開來，將祈約的身軀完全籠罩。
??神聖而不可觸控的力量潛入了祈約的腦域，她那因負面情緒爆發而導致混亂的精神力逐漸被梳理整齊，說是梳理，不如說是那些精神力在嚴格的命令下自行排列整齊。
??雲蘿的異能會因為許下願望之人的誠懇堅決程度不同而展現出強弱不等的效果，此刻祈誓腦中那希望祈約醒來的願望無比堅定，即便是用他的生命與惡魔交易，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也因此，那股力量驚人之極。
??祈約腦中的精神力被根根整理通透後，那股力量並未散去，而是緊接著與祈言攜帶而來的負面情緒發生了接觸。
??“甦醒過來”的願望得到了延展，變成了“不會再像現在這般昏迷”，那股力量也就為了根治它而對負面情緒展開了淨化！
??龐大負面情緒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痛苦與絕望，祈約至今為止都沒有迷失在這痛苦與絕望之中，但這是因為她是祈約的原因，罪惡的種子時刻埋藏在心中，若是不及時處理而讓它萌芽的話，心靈被玷汙只是時間的問題，雖然那時間可能是永遠。
??但確實是問題。
??黑暗的背面是光明，絕望的背面是希望。
??雲蘿注意到了這些，果斷地再次施展了一次異能，於是又有一股新的力量注入了祈約的腦域，與負面情緒間展開了鬥爭！
??祈約的身體受此影響，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祈誓心中一震，眼角的餘光看到中國結的一角居然緩緩滲透入那胸口泛起的漣漪，他心中頓時希望大起，以為自己的吻起到了效果，於是氣也不喘地交換著唾液。
??兩人的身體都已經不需要氧氣的供給，長時間的接吻毫無問題。
??漸漸的，中國結有大部分沉入了胸口。
??祈言帶來的負面情緒畢竟被長久的時光所消磨，又隨著祈言被擊潰而崩解過一次，如今面對著雲蘿異能的強勢節節敗退，負面的情緒被淨化成純淨的精神力，一點點地被祈約的精神力所吸收。
??這被吸入的純淨精神力彌補了祈約受到的精神創傷，使它創傷癒合的同時，精神力也迅速增長，其中得到的好處不言而喻。
??似是想要“眼不見而心不煩”，那邊的雲蘿在確認了結果後將窺視用視窗關閉，然後向溫泉浴池走去，她需要藉此來舒緩一些心中那些不舒服的感覺。
??病房內，祈約睜開了眼睛，中國結在此刻完全進入了她的心靈，祈誓那濃厚的感情完全被她感受到，與脣齒糾纏的羞澀交織在一起，令得她完全沉浸其中，本能地張開雙臂摟住祈誓的脖子，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貼近。
??此刻的世界，是屬於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