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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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構想
阿泰兒知道和他敵對的一方為他們取了道個辛辣的名稱。如果無視於他們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的經過而只看現在的話,道個評價也有其正確的一面。
即使阿泰兒任司令官,梅蘭茨輔佐他,寇鋒、卡麥倫、.亞波羅充當幕僚隨侍在側,他們和國家的正統性依舊無緣。
這五名將官可以組幟、指揮的軍隊甚至可高達五百萬人的規模,但是事實上,他們只有艦艇六百多艘,兵員一萬六千名。
既沒有政治上的保護,也沒有補給基地。當和梅蘭茨一行人在被廢置了的某處基地再會的歡政告一段落之後,非正規部隊的幹部們就得為今後的出路大傷腦筋了。
只有亞典波羅一邊梳著他那糾結在一起的鐵灰色頭髮,一邊開始了實際的行動。他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個堂堂的將軍,倒像是一個行動派的革命家。
阿泰兒原本對這個軍官學校晚輩的戰術指揮能力就有很高的評價,然而,一旦卸下了軍隊的枷鎖,亞波羅卻又表現出令人大感意外的行動力及組織力,他從事軍隊的再編制作業及擬定戰術、兵員訓練等,其勤奮及活潑的做事方法讓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
而阿泰兒因為無所事事,所以特別注意到他充沛的精力。亞波羅注意到年青的元帥還在糾結之中,因此他主動上前笑著說,
“怎麼樣?元帥,我們去把艾倫伯爾奪回來,那其周邊當成解放區,以應付帝國的攻勢吧!”
亞波羅的提案就像是不折不扣的「學生革命家」的主張。或許是因為他用了「解放區」道個說法之故。
阿泰兒雖然很想諷刺地告訴他「說得可真輕鬆」,但是,仔細一想,道個晚輩的提案也不無戰略上的價值。
不過當他想在此想到兩年前的解放軍和解放區的時候,無論如何心情也輕鬆不起來,如果民眾不買賬,這解放區的意義到底在那,缺少群中基礎的解放區怎麼看都不是現實的問題。
即便是自己的能力和威望足夠,但民眾希望解放區變成戰火區嗎?戰爭的創傷難道這麼輕易就過了。
即使佔領了艾倫伯爾要塞,也只是讓迴廊孤立而已。不過,如果能確保把周邊星域連線起來,使解放回廊成立的話,或許不管今後的狀況如何變化,我們都比較好應對。可是,目前時機似乎還沒到。」
阿泰兒是這麼想的。如果再就政略方面來考量,似乎應該多儲存一些將來政治上的交易材料。
與其承認凌雲姆及新銀河帝國的霸權,要回艾倫伯爾要塞,或許使艾樂.西西亞在「帝國自由都市」的名目下半獨立,守護著民主共和政治微弱的燈火要來得可行些。要使凌雲認同這個約定就需要付出相對的代價。
這個時候,阿泰兒完全沒有考慮到凌雲破壞約定的可能性。那個像是用灌注了藝術之神氣息的畫具畫出來的美貌年輕人,或許會征服、侵略、肅清、復仇,但是,應該不會破壞自己曾約定過的誓約。
在見道他一面之後,阿泰兒就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這一點。從這點說來,皇帝凌雲好好活著對整個局勢來說比較有利了。」
僅僅半年前,在巴利星域中將凌雲追逼至面臨敗北命運的阿泰兒現在竟然這麼想。原本他對凌雲個人就沒抱什麼敵意。
阿泰兒這個人是由無數的矛盾所構成的有機體。他輕蔑軍隊卻又爬升至元帥的階級;他忌避戰爭卻又不斷獲得勝利;他對國家的存在意義感到懷疑,卻又對國家貢獻良多;他忽視勤勉的美德卻又締造了無人可比的實績。
因此,也有人指責他欠缺哲學,然而,在阿泰兒的心中一貫秉持的想法是自己只不過是歷史這個舞臺劇中的替身演員,只要有一個更具偉大個性的人物登場,他就會讓出主角的寶座,自己返到觀眾席去,或許這就是他最大的願望了。
「宇宙是一個劇場,而歷史是一部沒有作者的劇曲。」
阿泰兒在他還沒有完成的歷史論中這樣記載著,這只是重溫極為古老的箴言而已,並不是什麼具有獨創性的產物。但是,從這一小部分就可以瞭解他的觀點了。
如果和自由同盟的國父波尼斯生在同一個時代的話,或許阿泰兒的生涯會比較單純、明快些。
他對波尼斯的思想和人格有著無可置疑的忠誠,如果他在軍事上只擔任輔佐的角色,保持著走在指導者的後面一步的地位,或許更能使他振奮。
不過也有歷史學家指出,阿泰兒有不想做第一人而寧願屈居第二的心理傾向。譬如,阿泰兒對老前輩比爾元帥倍加敬愛,並不單單是由於敬愛而產生的感情,也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想居於第二位的深層心理所致。
悲嘆對同盟軍而言最有利的佈陣為以比爾為司令長官、阿泰兒為參謀總長而始終不能如願的人們,大概也都是出於相同的見解。
當然,阿泰兒本身對這些評價並沒有明確的回答。然而,在他不長的生涯中,始終沒有找到足以做為他在政治上忠誠的物件卻也是事實。而這個事實究竟是幸或不幸,或許連當事人阿泰兒都沒辦法弄清楚吧?
和部下一起從政府的蓄意謀殺行動中逃脫並和梅蘭茨一行人再會面之後,阿泰兒知道了艾樂.西西亞星系政府發表了從同盟政府中獨立出來的宣言。亞波羅的「解放戰略」當然是根據這情報而立案的。
“請馬上趕往哪裡去元帥。那邊的人們即使有無限的熱情,卻在政、戰兩方面都沒有任何策略。他們一定很歡迫您去當最高指導者。”寇鋒也這樣勸說阿泰兒。與其說是勸說,阿泰兒倒覺得聽起來更像唆使。
即便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阿泰兒還是拒絕居於反帝國運動的最高指導者的地位。
“最高指導者必須是一般的平民。沒有由軍人支配的民主共和制度。我不能做什麼指導者。”
“太頑固了!”向來不懂什麼叫客氣的寇鋒使用了毫不饒人的表現方式。
“你已經不是軍人了。你只是一個政府既沒有給薪水又沒有支付退休金的無位無官的平民而已。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不是客氣。”阿泰兒的說法聽起來幾乎只是單純的抗辯,然而,他不想立刻趕往艾樂.西西亞的理由不只有一個。他想說的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你有沒有想過你和皇帝凌雲之間的差別在哪兒?元帥。”
“是才能上的差別。”
“不,不是才能上的差別,是霸氣上的差別。”被寇鋒一針見血地指出痛處,阿泰兒把一隻手放在頭頂的扁帽上,悵然地說不出話來。他沒辦法反駁寇鋒的主張。
“皇帝凌雲是那種如果命運想從他身旁溜過,他就會用力抓住命運的衣領,好讓命運聽從他指揮的人。不管這樣是對是錯,那就是他的價值所在。然而,換做是你的話……”
出乎阿泰兒的預料之外,寇鋒並無意再繼續指責他,只是他那像紳士般端整的臉上浮現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你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元帥?你在想什麼?在目前這個階段。”
微徵地猶豫了之後,阿泰兒小聲地說道。“我所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希望姜尚議長能夠巧妙地掩飾我的不在。”
從同盟首都波尼斯逃出之後,阿泰兒一直在思考及策略的迷路中摸索著,而且是邊走邊想。
如果給他五年的時間,或許啊愛爾就可以像使用刀叉一樣,使用其建設性的構想力及破壞的策謀力料理整個宇宙,施行接近於他理想中的民主共和國了。
然而,實際上在他手掌上的砂漏□的砂粒只有六十天的份量。連雷肯的擅行及姜尚的過度反應,等於是用頑冥的水泥把砂漏的流出口給堵住了,使得阿泰兒從微微的冬眠巢穴中被逼了出來。
他嚮往中的退休金生活只有短短的兩個月,甜美的演奏隨即結束。過去的十二年間,阿泰兒都從薪水中付出了退休金的預備金,然而,現在他只拿到兩個月的退休金。
這筆生意很明顯地是吃了大虧。結果,阿泰兒不管於公於私,不管是理想或現實都有著極大的不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