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歸妹_第0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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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歸妹_第0101章
我理了理思路,就老老實實的和小師妹說了我和肖婉的故事。
肖婉和我同年,比我小三個多月,她父母和我父親在一個廠工作,所以我們從小就認識。那時候那些有一定規模的國有工礦企業,一般都有自己的子弟學校,我和肖婉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同班,一直到初中畢業,都在廠裡的子弟學校,而且我們兩家又挨的挺近,所以我們打小就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做作業、一起玩,標標準準的青梅竹馬。
子弟學校只設到初中,從1996年上高一開始,我們就去了縣中學,我在二班、她在四班。我們倆都是住校,每個週迴家領一次生活費。她父母都是廠裡的職工,我們家我媽沒正式工作,在商場裡租了個攤賣早點,而且她是獨生女,我還有個弟弟,所以他家要比我家寬裕些,我一週四十塊,她一週六十塊。
當時一個男生花兩塊錢就可以在學校吃一頓很不錯的飯了,女生很多時候一頓飯下來甚至一塊錢都用不了,在同學之間相比較起來,我們倆都還算是比較富裕的。
只是我這人天性好交遊,上了高中之後又開始和同宿舍的幾個兄弟一塊抽菸喝酒、玩電子遊戲,偶爾還一宿舍的翻牆出去錄影廳看黃色錄影,再加上我又是班長,總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要照顧好班上每一個同學,因此還經常幫助一下班裡的幾個貧困同學,如此一來錢就大大的不夠花了。
可又不好跟家裡開口,於是就經常找肖婉借,每次十塊二十塊的,借了又還不出來,所以基本也沒怎麼還過,後來慢慢的就成了一種習慣,每到週三,不等我開口,她就會自己拿三四十塊錢給我,我呢,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坦然受之。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高中畢業,我們倆每週加起來一百來塊錢,我一個人就要花掉七八十。
高二的時候,文理分班,全年級六個班,三班和五班是文科,其他的是理科,我上理科,就留在我們二班,肖婉選擇上文科,就從四班去了三班。
結果碰上三班有個男生追她,經常在晚自習上明目張膽的給她遞情書,弄得她很是尷尬,而那個男生又有點那種小混混的意思,她也不敢惹,於是就來找我,想讓我去跟那男生說說,別影響她。
我當時正處在懵懵懂懂的青春期,香港黑幫電影看多了,總覺得這種為了一個女生去和混混談判是件很酷的事情,於是就和我們班的幾個兄弟說了這事,讓他們去做個見證、助助威,其實呢,也就是一種炫耀,炫耀我要去幹這樣一件很酷的事情。
我們班一直都很團結,而我在我們班人緣又很好,作為班長,威望也高,弟兄們一聽這事,頓時就炸了鍋了——班長的馬子也有人敢打主意?特別對方還是一個備受鄙視的文科男生!這哪是動嘴能解決的,必須動手!
我很是享受這種一呼百應、有兄弟主動要為我出頭的感覺,於是也沒怎麼考慮,第二天中午放學的時候,就帶著我們班五十幾號同學,把那位同學堵在籃球場上胖揍了一頓。當然了,實際上動手的也就那麼四五個人,其他同學主要是去助威看熱鬧的。
揍完之後,我看著包括肖婉在內、周圍圍觀的足足有幾百人之多,心裡覺得太有面子了,於是就把肖婉拉了出來,當眾警告那男生——肖婉是我的馬子,你以後離她遠點,否則我一天揍你一次!
那一天是1997年10月10號。
這事情最終以我家長賠了對方家幾百塊錢、我被學校記過處分為終結,但是從那天以後,我和肖婉也就算是確定了戀愛關係,我們的初戀!
儘管被家長、老師輪番批評教育,但我們始終都沒動過分手的念頭,反而有一種我們很偉大、我們的愛情可歌可泣、正在頂著世俗的批判努力走向圓滿的崇高感。
我和肖婉自小的夢想就是能上燕大,自那以後,我們更是無數次的在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約定了要一起上燕大,然後一起到一個離家遠遠的地方去工作,擺脫不理解我們的父母,結婚成家、白頭偕老。
本來我們倆成績都挺好的,考上燕大的把握都還是挺大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那以後她的成績就開始出現了下滑,也許就是受談戀愛的影響吧,而我可能是因為過於沒心沒肺,卻沒受到什麼影響。
到了高三最後那兩個月,她應該是已經預感到自己考不上燕大了,所以就有點消沉,跟我商量要不然我們不去燕大了,一起去考其他學校。但是我當時年輕氣盛,燕大又是我自小的夢想,所以想也沒想就否決了她想法。我們沒日沒夜的學習,我拼命的給她補習。
高考結束之後、填報志願之前,她又和我說了一次,不要考燕大了,她估計她考不上,但我還是沒答應她,還是讓她和我一起填了燕大的第一志願,她是文科、我是理科,我報的是金融系,為了以後能儘可能的在一塊工作,我還讓她報了經濟法學。
最後,我如願以償的拿到了來自燕園的錄取通知書,她拿到的卻是第二志願、一個省內二本的。
眼看一起上燕大的願望落空了,我們就商量著再一起補習一年,明年再考,一定要一起考上!可我家裡怎麼可能同意呢,我才回家把補習的想法一說,差點沒被老漢一巴掌拍死。最後沒有辦法,我還是去了北京,她去了補習班。臨走前我和她說好,我在燕大等她,讓她明年來!那一年,我在北京、她在四川,我們幾乎每天都在給對方寫信。
一年之後,她還是沒考上,意氣消磨殆盡,後來就去了廣州一所大學。開始的一年,我們依然一週兩三封信,說好了畢業之後到同一個城市去工作,然後結婚。
可是到了第二年,我上大三、她上大二,她給我的信就漸漸的少了,變成了一週一封、兩三個週一封,後來甚至一兩個月才有一封,在信中她也不再甜蜜的和我說她的日常點點滴滴、不再甜蜜的和我憧憬未來了,而是多了許多抱怨,抱怨聽不懂廣東話、抱怨不習慣廣東的天氣、抱怨我給她的壓力……我漸漸的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