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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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隙
裡齊破侖像個犯人似的低著頭,一聲不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難看之極。偶爾還翻翻白眼,似乎想辯解幾句,不過最終沒有開口。
原來灰熊號上計程車兵們則偶爾驚恐的望一下馬天宇,隨即又立即將頭低下,馬天宇的雷霆之怒,比暴風驟雨還可怕,士兵們雖然在戰場上英勇無比,個個不怕死,這時候卻嚇得面如土色,身如篩糠,生怕受到牽連。
馬天宇怒不可遏,越說越激動,狠狠的訓斥著:”這裡是外太空!不是在地球上!各種意想不到的危險到處都是。不遵守軍令說不定會出什麼亂子,弄不好還會殃及全體將士,甚至危及整個人類的前途,那時候,我們就是千古罪人。。。。。。。。。。”
裡齊破侖臉上的肌肉慢慢**,痛苦的扭曲著,開始咬牙切齒,看樣子他不再是羞愧難當,無地自容,而是開始在心中積累怨氣和怒火,右手竟然下意識的慢慢伸向腰間,按在了手槍柄上。
馬天宇正在氣頭上,兀自大罵不停,根本沒有注意到裡齊破侖情緒的微妙變化,他身後的衛兵倒是有很高的職業素質,面無表情,眼放冷光,十幾雙眼眨也不眨的緊盯著裡齊破侖,手中的衝鋒槍悄悄對準了他的胸膛。
誤會極可能發生,空氣不知不覺已經緊張,隨時有擦搶走火的可能,一旦發生火拼,後果將不堪設想!
本來對裡齊破侖不嚴格執行命令,意見很大的威爾遜和彼得洛夫,一直在一旁觀看馬天宇毫不留情的痛批這個法國人,心中頗感暢快,認為批評的很對,這次總共才帶出來一百多號人,裡齊破侖一下子報銷了三個,確實是嚴重失職。所以,一直在旁邊冷眼觀瞧。
後來兩人慢慢發覺氣氛不對勁了,畢竟是旁觀者清,他們看出裡齊破侖開始積累怨氣,煩躁不安,兔子被逼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人家裡齊破侖還是灰熊號的船長,馬天宇批評得過火了。
彼得洛夫臉色驟然冷峻,眼露寒光,右手按在腰間,一動不動,面無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美國人威爾遜算是老成持重,他察覺出了危險,怕把事情鬧大,當機立斷拉了一把馬天宇的胳膊一下,馬天宇轉頭看著他,注意力得到分散。威爾遜不斷的衝他眨著眼,面部表情複雜變化著,馬天宇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登時清醒了不少。
這支出徵木星的小隊畢竟是聯合**,世界大國都積極參與其中,也是利益的角逐場,而裡齊破侖正是法**方的代理人,其背後是強大的法國政府。鑑於強大的中國放眼全球無對手,他馬天宇才當上了隊長,雖然握有指揮大權,但是對於裡齊破侖這樣身份特殊的人物,有所顧忌,並不能按照中**隊的習慣放手處理,不看僧面看佛面,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想到這裡,他的語氣緩和下來,接著批評了幾句,隨後宣告要把這件事通報全體官兵,這是件大事,沒法隱瞞,不得不上報聯合國。最後責令裡齊破侖深刻反省,暫時還擔任灰熊號的船長,戴罪立功,等候聯合國的處置。裡齊破侖鬆了一口氣,雖然還是面色難看,誠惶誠恐表示接受。
威爾遜和彼得洛夫更是鬆了一口,緊張的神經一旦鬆懈,兩人感覺很累,看到馬天宇已經拍著裡齊破侖的肩膀,換了副口氣講道理,裡齊破侖頻頻點頭表示理解。兩人相視苦笑,他們是看客,卻比當事人還累。
其實裡齊破侖根本沒有拔槍反抗馬天宇的意思,緊張不安時右手摸槍是他的習慣動作,長期以來他都是這樣做的,後來據他說能夠緩解壓力,還相當管用,效果顯著,已經成為他的生活習慣。
接下來馬天宇又和白立文寒暄幾句,率眾離開了。白立文等人也隨之返回陀螺號。
這件事對馬天宇、威爾遜和彼得洛夫三人震動很大,說實在話,他們以前也對陀螺探險隊關於素素星的說法持保留態度,他們根本無法想象一顆星球,怎麼會像有頭腦的動物似的對外界具有反應能力,但是擺在眼前鐵的事實,血淋淋的教訓,讓他們不得不重視起來。當晚,他們決定,誠懇邀請探險隊給包括他們在內的全體官兵上一課。白立文欣然同意。
第二天一大早,全體官兵集合在捍衛者號的大廳,馬天宇、威爾遜、彼得洛夫、裡齊破侖四人排在最前面,後面依次排列整齊的隊伍,等待白立文講話。
白立文帶領著中村太、郎奧摩羅多二人前來,其他人則留在外面等候,這是聽從了拉利波娃的建議,她說她們四個女孩過去,勢必分散士兵們的注意力,還是不去的好,白立文認為說的有道理,乾脆就讓其他人都留下,只帶領兩個重要的證人中村太郎和奧摩羅多前來。
先是由奧摩羅多和中村太郎兩人重新介紹了一下前期陀螺號兩次降落素素星曲折經過,以及帕瑪欣羅尊者誓言的由來。然後白立文整理衣服,環視眾人,滿臉嚴肅,鄭重其事的高聲問道:
“下一步我要帶領大家嘗試進入素素星了,你們中間有誰平時有謊話連篇、心口不一、虛偽狡詐、出賣朋友、忘恩負義等等不良行為的直接靠後站,省得待會兒出去送死。”
要是平時,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出賣朋友、忘恩負義的小人,可這時候關係到自己的姓名,人們也顧不上丟人現眼了,一大批官兵刷刷後退,裡齊破侖也自己感覺不夠資格,灰頭土臉向後退去。
一陣**過後,只留下馬天宇、威爾遜、彼得洛夫和三十多名士兵面不改色,昂首挺立。
看到一百多人的隊伍只留下三十多個碩果,白立文一臉悲催,禁不住仰天長嘆:“聯合國呀聯合國!你們眼裡只有利益,根本就沒有完全相信我們探險隊的話!”
說罷,搖頭嘆息,唏噓不止,失望之極,一時竟然失去了繼續講下去的動力。
白立文心裡一陣痛楚,滿腹委屈在體內翻湧滾蕩,他可算明白了,當初在地球上喀什召開聯合國大會的時候,與會代表群情激昂,義憤填膺,紛紛圍住他說:‘我們完全相信你帶回來的資訊,這很有價值,我們要和外星人決一死戰!’。
他們揮舞著拳頭,一張張面孔顯得激動而憤怒,兩手比劃著動作,那樣子恨不得直接蹦出大氣圈,把外星人的飛船撕成碎片。
還有幾個他不認識的不知道是那些國家的總統,滿臉真誠的樣子拍著他的肩膀說:“老弟,你帶回來的情報太有價值了,我們完全相信你,你是世界上最誠實的人!”當時他聽得心裡熱乎乎的,很受感動。
他興奮激動的睡不著,以為可算找到了知音,陀螺探險隊力量畢竟有限,藉助聯合國調動全世界、全人類的力量,探索外太空的程序必將大大加快。那些總統們看上去多麼親切啊!雖然恍惚間已經闊別十年,世界各國經過了兩次換屆,絕大多數元首他都不認識,但是依然能感受到他們父兄般的信任和溫暖。
今天,現實卻當頭澆了他一盆冷水,這就是所謂的精心準備??都是挑了一些什麼人?自己一句話就嚇退、淘汰了一百多人。如果當時稍微甄別一下,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他記得自己說的清清楚楚:‘必須尋找言行合一、表裡一致,純粹無二、極高標準的人才能進入素素星,然後採集素素星上的糧食和飲水,便於長期作戰,才更有利於完成任務。。。。。’。可是這眼前。。。。。。
他總算明白了,人們把他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他們兩眼只盯著有用的寶貝——“金屬氫”,對於精選士兵這檔子事根本就是草率應付。想到這裡,他心中一陣劇痛,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不明白人們為什麼不相信他,難道說自己常年漂泊太空,已經難以理解人類的思想?自己變成了異類?
一時間他思緒萬千,恍恍惚惚,怔怔發呆,久久說不出話來。
馬天宇、威爾遜、彼得洛夫三人是何等精明的人,察覺出了白立文的失落,臉色俱是一紅,頗為尷尬。等了足足五分鐘,看到白立文還是呆呆的毫無反應,威爾遜站不住了,他用手捅了捅馬天宇,衝前面努努嘴,言外之意,你們同為中國人,畢竟是同胞,眼下這情況還得你出面勸勸。
馬天宇沒有辦法,只得硬著頭皮上。他突然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同胞擁有一種攝人的威嚴,自己竟然感覺矮了三分,要放下身段央求他。
打定主意,馬天宇先是輕咳一聲,吸引白立文的注意力,然後賠著笑臉緩緩說道:
“白先生,人員素質不達標這是我們工作失誤,在此我說一聲對不起了。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聯合國魚龍混雜,眾口難調,意見經常難以統一,有些事確實很難辦,你也要理解。”
白立文眉毛輕微顫動,臉色有所緩和。
威爾遜也跟著幫腔說:“你們陀螺探險隊是人類的精英,當然是素質一流,聯合國好比你們的母親,操勞著地球上的諸多家務,足不出戶,見的世面少,接受新鮮事物遲鈍,你總不至於埋怨她吧!”
威爾遜真是巧舌如簧,比喻貼切而風趣,彼得洛夫忍不住笑了,後面計程車兵們也笑出了聲,白立文先是苦笑了一下,受到他們氣氛的感染,也忍不住縱情大笑,威爾遜觀言察色、見風使舵,藉機更是巧妙的哈哈大笑,烘托氣氛,白立文大笑過後心情頓時舒暢起來。
一股豪氣油然而生,白立文心胸大開,不再斤斤計較,立即帶領這三十多人來到船艙門口,親自示範,講解要領,帶領眾人唸誦那亙古不變的誓言:
“尊敬的素素星主人,我們是遠道而來的旅人,已經疲憊不堪,希望能投入你的懷抱休息,請你接納我們,我們發誓,決不傷害素素星上一切有血有肉的生命。”
馬天宇、威爾遜、彼得洛夫以身作則,帶領眾士兵,滿臉虔誠,認真唸誦,逐漸進入身心合一的空靈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