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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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
第8章(1)
幾天之後,我帶著紅月兒和我的寵物貓住進了貝勒府。
臨走的時候,舅媽拉著我的手對我諄諄教誨,叫我態度恭謹處事小心,千萬別犯倔脾氣。舅舅倒是沒說什麼,只拍拍我的肩膀說:“去吧,自個兒保重。”我聽了怎麼不是味兒,像是‘自求多福’的意思。
最後,舅媽嫁女兒似的依依不捨放開我,抹著眼淚兒送我上馬車。我笑著安慰她說:“舅母的話我都記下了。您且放寬心,過些日子我就回來啦。”當然要回來,難道還白吃白住賴人家一輩子?
我也總算知道了這位八貝勒是何許人——他是皇帝的八阿哥,十三和十四的兄長。又是這一家的!我說怎麼從沒見過這八阿哥褔晉,她就能‘喜歡’我呢,八成是十四的好帶掣。
看來我一開始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我不該把十四扔到池塘裡,也不該冷冰冰地拒絕他。人啊,都有種‘犯賤’的心理,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要想方設法弄到手。比如我以前買筆記本,對某一牌子的某一型號稍微中意,但也沒決定就是這款,沒想到第二次去的時候,那一款居然賣完了,找遍整個電子市場得到的回答都是斷貨。有老闆勸我選別的,可是我著了魔似的就想要斷貨的那一種,最後,還花了額外的錢,又等了半個月,才把那個從別的城市調過來的筆記本捧回家。我自己也詫異,怎麼原來並不十分中意的東西,一發現得不到了,就會莫名其妙地執著起來。十四的心理大概亦是如此。當初應該死粘著他,對他發小姐脾氣,估計他就會對我敬而遠之了。可現在再用這個方法恐怕不會管用,可能還會適得其反,只能拖著了。時間這個東西,有沖淡一切的力量。幾個月,一年,兩年,喜歡的變不喜歡,甚至厭惡,都是大有可能的。
原以為八貝勒褔晉會是高貴矜持的少婦,可我見到的卻是一個十歲年紀、心性絕稱不上成熟的女孩。人人都在私底下說她嬌縱跋扈,我卻喜歡她。她的性格活潑而且直接,看來是我行我素慣了,放到現代,她會是活得最瀟灑自在的那類女人。
她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好奇地打量了我很久。我站在那裡任她隨意參觀,她看了半天后,就管自己在那裡低頭悶笑。誰知道在笑什麼,我挑了挑眉沒說話。她笑完了,就問我,今年多大,家裡都有什麼人,平時有什麼喜好之類的。她問什麼我答什麼,儘量簡潔明瞭,不多說廢話。她可能也覺得無趣,沒多久就打發我下去休息,又說‘以後缺什麼想要什麼都只管向管事的太監、嬤嬤要’。
他們給我安排了一個靠近女主人住處的院子,環境不錯,看來十四的面子挺大。我就在這裡安頓下來,八褔晉(八阿哥褔晉的簡稱,誰叫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呢)偶爾會找我。有一次她問我,最近在做什麼,我回答,忙著睡覺。然後一屋子的女人都開始笑,就數八褔晉笑得最誇張。後來她就找我找得勤了,我大部分時候都是隻聽不說,然後就得了“性子古怪”的評語。
北京的夏天真熱啊!我是做什麼都靜不下心來。我本來就怕熱,以前到了夏天一定是躲在空調間不出去的。這時候我應該在盛京家裡避暑的,那裡的夏季比這兒涼快多了!十四這始作俑者倒比我舒服,聽說跟著他皇帝老爹巡幸塞外去了。
我說每天忙著睡覺不是假的,這麼熱的天晚上根本睡不好,白天因為高溫也是懶洋洋的。一動一身汗,洗了又出一身,所以我現在每天躺在竹榻上暈暈乎乎的時間大概超過十五個小時。
這天午飯過後,八福晉讓人送了冰飲來。我和紅月兒分著吃完之後,又開始倒頭大睡。朦朧中聽到紅月兒叫我,好不容易張開眼睛,只聽外面“沙沙”聲不絕於耳。原來是下雨了!
“小姐,該起了。您都睡了快兩個時辰了!”紅月兒最近被我的睡功嚇壞了,沒辦法,我是夏眠的動物。
我擦把臉清醒了一下。雨還在下,清涼的風帶來泥土和草木的芳香,我覺得我的生理機能開始恢復了。
“你去哪兒?都快開晚飯了。”紅月兒拉住我問。
“去外面走走,就回來。”等明天氣溫回升,我就又趴下了,還不乘機動動,我怕我會肌肉萎縮。
紅月兒拿了把油傘給我,我支著它就出了小院。我不敢走遠,只在附近的花園裡轉轉。這是貝勒府的內院,住的都是府裡的女眷,外客進不來。
雨滴“啪啪”地擊打著葉面,多麼讓人爽快的聲音!我想起多年以前,沒上大學時候,也曾經常漫步在江南煙雨中,看水霧鎖著青荷翠柳,鼻端彷彿還能聞到那梔子花悠遠的香氣。
“嚓”,傘好像磕著了什麼,忙退了一步,才看到前面也是一人撐著傘,剛才是我們的傘撞在一起了。我見是個年輕男子,正想著能進來內院的是誰,就聽他說:“你是哪家的?怎麼沒見過。”
我看他十歲年紀,但不像男主人,都說八阿哥溫和儒雅,這一位看著卻有點粗豪之氣。見我不答話,他又問:“你叫什麼?”
看他的裝束,恐怕又是哪個王公貴族家的公子哥兒,還是陪個不是走人吧,免得又惹上什麼麻煩。正醞釀措辭呢,這人就有些不耐煩地說:“問你話呢?怎麼連個響聲都沒有。”說著居然伸手往我的臉上探來,我頭一偏避過了,心想,這時代的人真是不懂禮貌。
我轉身往回走,他卻一個箭步攔在我前面。我往左,他也往左,我往右,他就攔著右邊。
“想走?沒那麼容易!”
看著他滿臉得意的笑容,我就在心裡唉嘆,怎麼到了這世界老是被這種小P孩愣頭青調戲。以前,只要我瞪上一眼,這些個麻煩絕大部分都會在我眼前自動消失,趙國淳意外(姑且稱之為意外)發生後,研究所的大部分男性見著我都是繞道走的。看來換了個年幼的身體,連氣勢也弱了。
接著怎麼個辦法呢?使用暴力的話固然能暫時脫身,但以後的麻煩恐怕就大了。要是任他輕薄,他會以為我在勾引他,可能還會想多討點便宜。實際上我很想拽他的辮子、擰他的耳朵、踹他的小腿、卸他的膀子、折斷他的手指……我嚥了口唾沫把這種衝動壓了下去。我以前不爽還有壓力大的時候,通常是玩動作遊戲——把敵人或者怪物分筋拆骨砍得血肉橫飛實在很過癮,或者到拳擊館對著沙包一陣拳打腳踢也就舒坦了。但現在不行,我要是貪圖一時‘舒坦’,以後肯定會非常不‘舒坦’。
眼看他一步步逼近,張開了手臂就要上來抱住我。不要逼我犯錯誤啊!他沒什麼防備,弄傷了他對不起他父母啊!
就在這時,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十弟,別嚇著她。”
好,危急關頭,總算來得及拯救他,同時也拯救了我。我感激地看向來人,只見他拂開頭頂的柳枝緩步而出。旁人形容得一點沒錯,這位八阿哥果然是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你說長得有多好也不見得,但妙就妙在溫文中隱著貴氣,舉止從容瀟灑。什麼是貴骨生入裡,今天總算見識了,這世界上還真有一種叫氣質的東西啊!
“八哥。”老十一見他就收了手,只是還擋著我的道。
八阿哥微笑道:“她可是十四弟的心頭肉。仔細他回來找你算帳。”
“原來把老十四扔到水塘裡的就是你啊!”老十指著我的鼻子叫道。
怎麼這點破事兒也傳得人盡皆知?我不禁懊惱地皺眉。再看老十左右環顧了一下,退開幾步,離路旁的水池遠了些後,戒備地看著我的模樣,我又很想笑。
八阿哥溫和地對我笑笑,然後對老十說:“別胡鬧了,走吧。”
老十壞笑道:“原也不過鬧著玩兒。現哪還敢惹她,我可不是老十四,喜歡喝池塘水!”
我才不理他們說什麼,見是機會脫身,立刻上前褔了褔,等八阿哥抬了抬手,就奪路而逃。
“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