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畫破琉璃千萬丈(十)
廠花妹子愛上我 將門邪少2 錦繡田園之農家娘子 有女不凡 魔法白痴 帝心 契約新娘:霸道總裁頑劣妻 末世重生之病嬌歸來 永遠的普羅旺斯 賽車之風神天下
第一百零六章 畫破琉璃千萬丈(十)
    第二日當我拿著配好的解藥趕到時,景和帝正滿臉憔悴,雙眼赤紅地罵著那群御醫,御醫們則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看得出這一晚上他們毫無進展,我趁這個當口,急忙閃身進了房間。
    房間裡藥味濃郁,只有一個白髮老者趴在桌上,雙手顫抖地寫著藥方,我也沒有打招呼,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君遷塵的臉已經一片灰敗,像是一條腿踏入了棺材的人,我從袖子中拿出配好的藥,毫不猶豫地喂入了他的口中,然後趴在他耳邊輕聲道:“君遷塵,這是解藥,你快吞下去。”
    不知是他真的聽見了我的話,還是別的原因,他真的自己將那藥吞了下去,我鬆了口氣,便靜靜地坐在他身邊,一動不動,景和帝進來看到莫名其妙出現的我,既沒有驚訝,也沒有問其他,站在床前看了君遷塵半晌,突然道:“他臉色是不是好些了?”
    我原本低垂著眼,聽到此話,忙抬了起來,他臉上的灰色已經漸漸退去,只餘下一片蒼白,我一把抓起他的手,看了看他的指甲,已恢復了常色,只聽景和帝道:“外面的蠢貨,還不給朕滾進來!”
    接著,又是一陣忙碌,把脈的,開藥方的,房間裡頓時擠滿了人,為首的御醫摸著鬍子把了半天脈,搖頭嘆腦:“神奇,太神奇了。”
    “快說!”景和帝皺著眉十分不悅道。
    御醫急忙跪下:“啟稟皇上,王爺體內的毒……莫名其妙消失了。”
    “消失?”景和帝沉思了片刻,看了我一眼,我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只是臉上顯現出一片喜悅來。
    “真是神蹟啊!”那御醫感嘆道。
    “你的意思是,沒有生命之憂了?救回來了?”
    “是的,皇上,王爺福大命大,既然毒已消失,那麼只須好生靜養即可,那傷口雖深,好在沒傷及到要害,調理多日,便能恢復,只是王爺的身子原本好不容易好些了,現下怕是……”
    景和帝揮揮手,“在煊王甦醒之前,你們需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口。”
    “是,皇上。”御醫終於如釋重負,弓著身子退下了,我抬起頭滿臉都是劫後重生的喜悅,朝景和帝道:“父皇,王爺一定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景和帝神色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半晌,緩緩道了句:“你果然是他的福星。”然後深深看了君遷塵一眼,揹著手出去了。
    我聽到他這句話,呆愣了片刻,接著轉過頭來看著君遷塵的臉發了半天呆,他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似的倒掛在臉上,嘴脣乾裂得起了皮,我看過許多次他虛弱的樣子,可這是第一次,看到他一動不動地躺著,像是一尊沒有生氣的瓷娃娃。
    一想到他昨日中刀的情景,我的心便像是有人用手揪著似的,一陣一陣的疼,景和帝說錯了,我不是他的福星,從昨日的事情發生後,我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製作解藥的事,直到現在,看到他好起來了,心裡才終於定下來,才有空開始想想別的。
    昨日發生的一切,緩慢地在我腦海中一遍一遍的過著,他是如何躲過第一刀,又是如何抱住了我,中了第二刀的,不管回想多少遍,有一個既定的事實擺在我眼前,如果當時我不撲過去的話,也許,他能再次躲過第二刀的攻擊也說不定,他是為了保護我,所以才選擇將後背留給沉青的。
    我突然鼻子微酸,輕輕拿過他冰冷的手握在手心裡,許多事突然湧入腦海,想得我腦仁疼,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因為熬了一晚上,現下終於放鬆了下來,不知不覺間,我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我是被一種奇怪的感覺弄醒的,當我睜開朦朧的睡眼,首先看到的便是君遷塵虛弱卻煥發生機的臉,他正微微偏頭看著我,見我睜開眼,無聲地道了句:“醒了。”
    我忙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握著他的手,顧不得臉紅害羞,急忙替他把了把脈,終於鬆了口氣。
    “你現在只需好好靜養即可,很快便能恢復的。”我故作輕鬆地對他說道,又問:“要喝水嗎?”
    他眨了眨眼,我輕笑一聲,站起身走到桌邊為他倒了杯溫水,可到了床前卻犯了難,他背部受傷,不好扶他起來,可若非如此,用其他方法,水便會流出來,這可怎麼辦?
    他見我一直猶豫,便示意我坐下,我按照他的話坐下後,將杯子放到他脣邊,他微微抬起了頭,一隻手輕輕覆蓋在我拿水杯的手上,借力艱難地將水喝了下去。
    “還要嗎?”連喝了三杯水,他終於眨了兩下眼睛,我這才將杯子放了回去。
    “我昏迷了多久?”他啞著嗓子問道。
    我看了看外邊的天色,又走回他床前坐下,“沒多久,一天罷了。”
    “一天……你昨夜沒睡?”
    “你父皇都沒睡,我怎麼敢睡啊,對了!”我拍了拍腦袋,“看我這記性,你都醒來了,我得叫外頭的御醫替你看看,還要叫人去通報你父皇一聲,他一定高興極了。”
    我剛想站起身,被他一下子拉住了手腕,可能我力氣有點大,聽到他疼得“嘶”了一聲,我急忙又坐下:“你拉我做什麼?傷口不會又裂開吧?”
    “別喊……別人,就我們倆……說說話。”
    我愣住:“你想說什麼?”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中的毒怎麼解的?”
    “不知道,莫名其妙消失了,那些御醫也覺得奇怪呢,興許……興許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劇毒。”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了句,“那我還真是走運。”
    “他們都說你吉人自有天相呢,你父皇還說我是你的福星,我看,是災星還差不多,你跟我成親才多久,可都好幾次離死亡只有幾步之遙了。”
    “昨日大意了。”他淡淡道了這麼一句,然後偏頭問到:“刺客抓到了麼?”
    我垂下眼,“自然。”
    “受誰指使?”
    我搖頭,“這還不知。”
    見他依舊睜著眼,我忙輕輕推了推他,“你快睡一會兒,你失血過多,一定要好好休息靜養,不要想些有的沒的,其他事,等你好了再說。”
    “……好。”
    我守在床前,看著他閉上眼睛,過了許久,終於呼吸綿長穩定了,這才起身出了門將他醒來過的事告訴了守在門口的那些可憐的御醫們。
    後來的事情,發展速度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被打入大牢的沉青,寧死不說是誰指使她刺殺君遷塵的,過了一天,我決定去牢房裡看看她,跟貫休提了以後,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竟然將我很順利地送了進去。
    沉青一個人關押在一個乾淨的牢房裡,她還穿著上次那件宮女的衣服,可已經不成人形了,我站在牢房門口靜靜地看了她許久,她將身子蜷縮在一起,頭髮凌亂成一團,滿手鮮血淋漓,全身上下的肌膚甚至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已經被她自己抓得血肉模糊,當她的手再次伸向自己的面板時,我喊了一句:“沉青。”
    她抬頭,臉上滿是絕望和痛苦,當看清是我的一瞬間,身子以極快地速度朝我所站之地撲了過來,可惜,我站在牢房之外,她只能伸出抓住一片虛空。
    “你……”她聲音沙啞,“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誰派你來的?”我靜靜問道。
    她臉上雖然一片髒汙,但卻並沒有被抓破,我便知道她是一個極其愛護自己容貌的女子,在這麼痛苦的瘙癢中,竟然能忍住那種痛苦。
    “哼,”她冷笑了一聲,“沒有人。”
    “他的毒已經解了,你的刺殺失敗了。”
    她目齜俱裂,憤怒地狂吼:“我不信!”
    “真的,”我笑了笑,“不然我怎麼會有閒情逸致同你在此聊天。”她終於忍不住,將手伸向了自己雪白的脖頸,所到之處,鮮血淋淋,我有些不忍地轉移開視線,緩緩道:“你現在已是一顆棄子,若老實交代,我願將解藥雙手奉上。”
    她突然輕笑了起來,接著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像是要將這一輩子的笑全部付諸此刻,大笑過後,一片荒涼。
    “好,”她突然開口,“不過,我有條件。”
    “你說。”
    “我要先服下解藥,洗一個澡,然後,換一套好看的衣裳,明日此刻,我便告訴你答案。”她歪著腦袋,像是在跟我討論明日去哪兒踏雪遊玩似的,那般悠閒。
    我想了想,“你等等。”接著我便出了門,將她的話原原本本地說與了貫休,貫休想了一會兒,便肯定地點頭:“可以。”
    我知道他既然同意,便一定有他的辦法,接著便重新回了牢房答應了沉青,她服下解藥半刻鐘,便停止了抓撓,接著貫休安排人服侍她沐完浴,又換了套她要求顏色的衣裳,除卻她顫抖著的雙手,以及她脖子上的抓痕,她靜靜地端坐在那裡,就像任何一個美麗的少女似的,誰也不知道此時那件鮮亮的衣裳下,是一具皮開肉綻的身軀。
    “你回吧,明日再來。”她靜靜地說道,我最後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走了。
    是夜,沉青保持著那個等待的姿勢,一動未動,終於,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驚喜地抬頭,那個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站在眼前,站在牢房外,用世上最最溫柔的眼神看著她,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溺死在這雙溫柔的眼眸中,一輩子都不要醒來。
    “青兒。”男子從牢房外伸出了手,沉青欣喜地朝前走了兩步,接著又站定了,最後又退了兩步,“青兒!”男子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絲沉痛。
    沉青一邊搖頭一邊後退,眼角泛淚,“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青兒了,我……我現在醜了,配不上你。”
    “不,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永遠都是我的好青兒。”
    沉青終於忍不住,奔到了牢房前,握住了男子的手,將淚溼的臉放入了男子寬大的手掌中,嗚咽不止。
    “只恨我沒用,不能救你出去。”男子咬牙切齒,恨恨地說。
    “不,只要你好好的,現在好好的,以後好好的,我便心滿意足。”沉青抬起那張美麗的小臉看著自己心愛的男子,又低下頭,虔誠地將吻印入了男子手心,將滿腔愛意都付在了這個吻上。
    “青兒,這一輩子,我最愛的只有你。”
    沉青臉上漾開了一抹幸福的笑,“能聽到你這句話,我便心滿意足了。”沉青放開男子的手,往後退了一步,男子一把抓空,面露驚訝:“青兒!”
    沉青一字一句地說道:“今生還能再見一面,已是老天眷顧,你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萬萬不要讓人發現。”
    男子面露沉痛,沉青繼續道:“還有,那個蘇子顏知道我的名字,她不似表面看得那麼……簡單,我……我被她餵了毒。”
    “我一定……”
    “你別說了!”沉青低下頭,“只要是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你快走!”說完決絕地轉身,任男子在身後苦苦哀求,都不回頭,男子終於停止呼喚,末了,沉沉道了句:“青兒,我們今生無緣,只盼來世再見,我一定……不負所望。”
    沉青聽著那腳步聲漸漸遠去,再也支撐不住,轉身奔到了門邊,哪裡還有人在!
    “主子。”男子一出牢房,立刻便有黑衣人迎了上來,男子拿出帕子輕輕擦拭著自己的手,眼中透著嫌惡,看了卑躬屈膝的黑衣人一眼,淡淡吩咐道:“務必拿到證據後,再讓她……自盡。”
    “是。”黑衣人恭敬地答道。
    男子抬頭看了看天,嘴角扯出一絲陰冷的笑,甩袖大步而去。
    過了一日,我同一時間再來時,沉青的姿勢未變,還同昨日那般,靜靜地端坐在那裡,但我總覺得,她今日和昨天大不相同了。
    “你來了。”她笑了笑,有一種看透生死的豁達,我心裡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但不想深究,直接道:“你昨日說,今天告訴我答案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