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真做假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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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真做假時
待年雪松回過神一掌打向火凜天時,他早已帶著勝利的笑容閃身到年雪松的掌風範圍之外。
“世俗禮教是你們這種滿口仁義道德的人在說的,只要是我要的人,是男是女對我有什麼差別?”火凜天似乎對長孫無忌和雪松發青的臉sè感到無比的痛快,於是得意洋洋的大笑了起來。
“你這個卑鄙、下流的無恥小人!”年雪松用力的擦著自己的雙脣,臉頰一片火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男人吻了!
“你一生起氣來,配紅的雙頰讓你比女人嬌豔千百倍。”火凜天火上加油的說。不等年雪松有任何回答的機會,他又看向長孫無忌,得意的笑說:“他的脣也不是一般女人比得上的,你說是不是?”
“你……”年雪松和長孫無忌幾乎異口同聲,卻也不約而同的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憎恨嗎?”火凜無輕笑,“你們不覺得恨會讓人心跳加速,彷彿連血都要為之沸騰了?”
天sè已暗,這原已凜然的寒風入了夜之後更是硬入骨寒。
門外響起的腳步聲讓雪松停下手邊的動作,他微微皺起了眉頭,這麼晚了,會是誰?
“什麼人?”他冷冷的出聲。
“雪松少爺,紫衣知道夜冷,泡了碗怯寒的參茶。”紫衣端著白瓷青碗,一邊推著房門走了進來。
“我不是說過,入了夜就別到我的房間,孤男尊女總是不妥。”雪松搖搖頭道。
“對不起,只是今夜風大,所以紫衣……請少爺別動火。”紫衣連忙跪了下來,頭低得幾乎貼上了地板。
“你這是做什麼?我又沒怪你,這地板冷,你快起來。”年雪松連忙拉起紫衣,輕柔的拍著她腳邊的衣襬,一如每每冷梅跌跤時他會有的反應。
紫衣卻因為雪松溫柔的動作排紅了雙頰,一雙原是若冰的眸子,閃動的像是夜空中的星子。
“雪松少爺,早上您說紫次比蛇紅好上千萬倍,可是真心的嗎?”這是紫衣打由雪松口中聽到的話時,就一直想再確認的問題。
紫衣的話讓雪松停下了手,眉頭也漸漸的攏了起來,他抬起頭看人紫衣含羞帶怯的雙眸,腦中轟然一響。
為什麼他會一點也沒發現,紫衣不再像初見時像個木頭娃娃般,不是因為她脫離了火凜天的控制,不是因為她重獲了zi you,而是她動了心、動了情,她眼中滿滿的依戀,是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錯認的。
“你當然比蛇紅好……”雪松思索著如何讓紫衣明瞭,他對她的溫柔其實是無關情愛的。
紫衣情竇初開,才聽到年雪松的話頭,當下一顆心便蹦跳了起來,羞澀的低下頭,也不等年雪松把話說完,便像受驚的小兔一樣竄了出去。
年雪松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好半晌才頹然的放下手。
他攔她何用?現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跟她說他是個無情無心之人,叫她不要把情感錯放在自己的身上嗎?還是跟她說他原是個“她”,是個女兒身呢?
一揚手間,年雪松扯落了頭上的髮帶,一頭烏黑如雲的青絲便流洩而下,身影映在鏡子中,明明白白的是個絕美麗人。
他……該說是她,京城年家的長子,名聞天下的“雪公子”,擁有完美經商手段的奇才,竟然是個女人?!
年雪松微一凝氣,那喉間男xing特有的喉結便告不見,現在鏡中的她,是個完完全全的女人,而她喉間的高起,只是為了證實她身分而用內力浮現的假喉結。
打她一出生,師父便以“其為男子,榮華生,富貴享,家道興,而福祿壽享;若為女身,情痴纏,悲難擋,家難安,而近者皆殤”來為她批命。
她爹當時早為一出生便見要早夭的冷梅亂了方寸,便接受當時的高人,也就是她後來的師父的建議,讓她以男兒之身公諸於世,然後再由師父帶她遠走扶養,直到確定她能守住自己女兒之身的祕密時,才答應讓她下山。
這世上知道她年雪松是女人的除了她自己,大概也只有她的爹爹和師父了。
人的存在似乎是由他人來認定,她年雪松明明是個女兒身,可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是位男子,於是這世界似乎只容得下男的年雪松。
那她的存在到底算什麼?
一個連自己的存在與否都全然不能肯定的人,她能有情嗎?她能去愛嗎?
而可笑的是,世間女子不明白她是男是女,是什麼樣的人就說愛她?她們是愛上她什麼?這一層虛假的外貌嗎?
她本是冷眼看世人對她近乎可笑的膚淺愛戀,那隻憑皮相就投注情愛的虛空情感,可為什麼在看過風馭飛對冷梅那至死不渝的情愛表現後,她原以為自己該如枯井的心cháo,卻無端的起一些波瀾呢?為什麼她會羨慕起那樣相知相惜的情感呢?
可笑呵!對世人來說擁有一切如天之驕子的她,根本不可能擁有一如風馭飛對冷梅那至死不渝的情愛,試問有哪個人會給予這樣的她一份情愛呢?
是愛男的她?還是女的她?
不期然的,一個黑sè的身影潛入了她的思緒,她不覺地伸手輕碰著自己紅潤的雙脣,耳邊再一次的升起火凜天狂妄的話語——
只要是我要的人,是男是女對我有什麼差別?
他吻了一個“男的”年雪松…他怎麼能這樣做?他怎麼能說出這般驚世駭俗的話?他到底是存著什麼樣的心態?對他來說,她……抑或是“他”又算是什麼?
年雪松知道她該把那件事忘了,小心平安的在火雲堡過完這三個月,然後從此忘了這世上有火凜天這個人,可是,她的心為何這般的迷茫?
窗外一個奇異的抽氣聲響讓她jing覺的來到窗邊,飛快的推開窗子——
除了漆黑的子夜之外,空無一人。
她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一陣風吹過,空氣中似乎漫著兒不可聞的淡淡香味,好像她曾聞過,可她一時也說不出這味道是由何而來。
是方才窗外真的有人,抑或只是她太緊張了呢?
或者只是她太緊張了而已吧,她也只能這樣安慰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