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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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梨

第二章 梨

22

手術室裡，無影燈下，梨的手術正在緊張地進行著。由於失血過多，醫生用血袋給她輸了血，又給她做了清宮手術，她的神智依舊昏迷著。

此刻，手術室外，森豪正垂頭喪氣地徘徊著。他簡直恨透了自己。為了滿足一己的私慾，他把自己心愛的女人傷害得體無完膚。他禽獸不如！他在心裡一遍一遍祈禱著：梨，你一定要挺過來啊，我不能沒有你。

幾個小時之後，梨被醫生推出了手術室，她依舊處在昏迷中。森豪失魂落魄地迎了過去，驚見自己的女人面色蒼白，雙目緊閉，他不由地內心一凜，她死了麼？驟然一陣哀傷襲上心頭，熱淚滾出他的眼眶。

“醫生，她，她……！”他哽咽難言。

“她的孩子流產了，由於失血過多，她仍處於昏迷，不過命算是保住了，接下來需要住院觀察治療。”

什麼？你說什麼？她流產了。他沒聽錯吧！天哪，他什麼時候懷孕了，她都沒有告訴他。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醫生說她的命保住了。她沒事就好！只要她沒事，以後的日子，他會用心去彌補自己對她的傷害。

此刻他是那麼渴望為她分擔些什麼。他從護士手裡把推車接下，按照護士地指點推到了病房裡。

經過護士的一番忙碌之後，氧氣輸入了她的體內，點滴安靜流入她的脈搏。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平常。

他坐在她的身邊，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裡，那瘦小冰冷的手掌不盈一握。此刻，他方才覺得她是那般嬌弱，不堪一擊，她是多麼需要自己男人的保護，而他卻揹著她做了一件傷她至深的事情。

窗外，什麼時候下雪了，雪花不停地落在窗戶上。森豪出神地看著，冥思苦想著。

他想起年少時候，父親有一段日子突然離家，很久都不見他的蹤影。母親不知從哪裡弄來幾粒蘭花種子，種植在花盆裡，放到窗臺上。她買來噴壺，每天給它灑水，鬆土。直到有一天，種子終於破土而出，發出嫩嫩的綠芽，母親臉上笑容綻放，抱起他親了又親。

幾經苦心培育，蘭花漸然長成蔥綠。一個晴朗早晨，母親驚見蘭花碧綠葉面綴滿嬌豔欲滴的藍色花苞。她喜不自勝。

不料那一日，他淘氣追趕一隻貓，貓被逼急了，走投無路地跳上了窗臺。花盆被貓蹬到了地上，發出脆裂聲響，轉眼間那盆蘭花摧折，花苞揉碎一地。

母親發現之後，情急之下打了他一個耳光，掩面流淚。他呆站一邊不解母親因何為了一盆蘭花如此傷心。

後來他才得知，那時候，父親和母親已經離婚半年之久。

母親對他說：“小豪！我用心栽下一粒種子，它能開出一朵花讓你微笑，可是我用心呵護一個人，換來的卻只有傷痕累累！小豪，千萬別做像你父親那樣無情無義的人！”

此刻，他幡然醒悟。眼前弱不禁風的女子，不正是那盆被夭折的蘭花嗎。他的心痛不也正是母親對蘭花的心痛嗎。對待自己的愛人就應該像母親呵護蘭花那樣，為她遮風擋雨，為她竭盡所能。

母親的話言猶在耳，他怎麼就把母親兒時的教訓給忘記了呢！難道父親的一舉一動已經影響到他！他該死！他真的該死！

時間就這樣靜靜流逝，不知不覺窗外曙光已現。

她從一陣尖銳的劇痛中醒來，恢復了知覺。這是在哪裡？她疑惑地打量著眼前的情景：她的一隻手上掛著吊針，另一隻手被他握著。他正疲憊地打著盹。

她驀然想起了一切，那刻骨銘心的一幕依然那麼清晰，猶如一場噩夢纏繞在腦海裡。

她本能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他被驚醒：“你終於醒了，梨。”這興奮中又添了幾許內疚。

她冷漠地看著他：“送我回去。”

“不，梨，你流產了，我們還要在醫院裡住幾天才能回去。”

她流產了。她悚然一驚，傷口就更痛了。頃刻間她的心像被剪刀剪得一片一片，她絕望的眼神像利劍一般刺著他。

在這冷凜的目光中，他低下了頭，就像一個千古罪人，他已經不知道如何能求得她的原諒了，只有那無盡的悔恨，撕扯著他的心。他眉頭緊鎖，欲哭無淚，好半天，他說出一句話：“梨，你殺了我這個畜生吧！”

她看著他，臉上依舊帶著自年少時就有的冷漠。曾經多少次，她渴望生下他們的結晶。她會相夫教子，安享天倫。她希望生下女孩，盡心呵護打扮她，把自己童年未得到的愛賦予在她的身上。想象她粉妝玉琢的可愛模樣，即使夢裡她也會笑醒。

誰料心中的美好願望，突遭暴風驟雨洗禮，轉眼間將她的美夢打碎。事已至此，她甚至有些慶幸自己流產了！她與他的感情已經破裂，還要這個孩子有何意義？難道她會像別的女人那樣，試圖用孩子來挽留一個出軌的男人嗎？不！她不要這樣做，這對孩子的將來又有什麼好處？得不到父愛的滋味，她已飽嘗，又怎麼忍心孩子重覆她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