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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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劉嘯東的心裡其實很緊張，只是因為心理素質非常好，加之早已經多了風浪，所以表現得很平靜。
“不過是五十萬股，下一次注意點就好了”梁皓微笑著安慰起了劉嘯東，倒好像眼前的事不是自己的，而是劉嘯東的。
劉嘯東輕輕哼了一聲，以低於市價八分錢又掛了五十萬股，幸運的是這一次成交了。但市場上很快又出現了價格更低的買單，而且股價開始緩緩拉昇起來，不到半個小時就漲了百分之八點五，隨時都有漲停的可能。
“這時只要再有一筆大單，就有可能立即漲停！”劉嘯東緊盯著螢幕，緩緩的分析道：“對方是在迫使我們出貨壓價！”
“接下來應該怎麼做”這個問題並不是問劉嘯東的，梁皓沉思片刻之後，自己給出了答案：“以靜制動！”
“不錯，既然對方等著我們出招，那麼我們就一動不動！”劉嘯東點點頭，稱讚道：“你不僅夠聰明，而且學得快！”
梁皓並沒有感到得意，而是提出：“那麼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明天根據情況決定作？”
“對！”
第二天的局面依然如此，幾番過招之後雙方平分秋色，誰都沒能討到太大的便宜。不過也有一個區別，那就是對方也著手進行正式收購，不計成本的與梁皓爭奪市場上的籌碼。
此後一連兩天又都是如此，然而到了最後一天，情況突然發生了變化，證交所下達通知，因為帝京建設近期出現異動，所以暫停一週交易。
梁皓看著帝京建設停牌後的那一條平線，長嘆了一口氣：“這下可好了，大家都沒得玩了！”
劉嘯東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樣也好”
梁皓本來是想借機休息一下，同時也設法籌集更多的資金，因為這幾天以來，對方表現出了雄厚的實力，而自己的資金則有些捉襟見肘了。但是聽劉嘯東這一句話，梁皓猛然意識到，這一週的時間不能閒著：“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
“停牌之後，功夫就在場外了，也就是說爭奪從二級市場要上升到一級半市場或一級市場。”沉吟了片刻，劉嘯東接著說：“而且根據我的推測，對方手頭握有的籌碼應該與你差不多，所以現在誰能夠在場外獲得足夠的籌碼，誰就是這場收購戰的贏家！”
“想要在場外收購股票，最直接和簡單的辦法，就是透過帝京建設的股東了。”
“我相信”劉嘯東拖著長音，緩緩的問：“你應該已經做了這方面準備！”
“的確做好了。”梁皓的表情很輕鬆，語氣卻顯得有些憂慮：“但是我擔心，既然我可以這樣做，對方同樣可以！透過他們這幾天的表現，我甚至擔心他們會再次搶先一步！”
“就算再次被搶先，但你可以後來居上，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謝謝你的信任。”梁皓笑著聳聳肩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證監會把股票停牌，接下來肯定會進行調查”
梁皓沒有把話說完全，間接的表現出了憂慮。
如果證監會對帝京建設的股票進行調查，必然會給劉嘯東帶來很大的麻煩，因為但凡坐莊一支股票，必然都有些違背法律的行為，區別只在多與少。尤其是在打壓一支股票的時候，必然要採取分倉對敲，劉嘯東自己就明言動用了百餘賬戶，而這種行為更是法律明文禁止的。
劉嘯東明白梁皓憂慮所在，笑著擺了擺手：“沒關係的”
“如果因為給我幫忙，而讓您惹來什麼麻煩，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我說過沒關係的，老夫縱橫證券市場這麼多年，過硬的人脈和關係還是有的！”頓了頓，劉嘯東提醒道：“你現在最需要考慮的不是我，而是假如對方再次搶先，你該怎麼應對！”
“怎麼應對”沉吟片刻，梁皓輕聲自言自語道：“黃克強那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梁皓的素來作風，是把事情向最壞處考慮，實際上對方在一級或一級半市場未必能討到太大便宜。
黃克強是帝京建設的第二股東，只要把手頭的股票轉讓給梁皓，那麼就算對方勾結了其他幾個股東，股本總額仍舊不會是梁皓的對手。梁皓上次去拜訪，黃克強雖然最後假稱要考慮一下，心裡其實已經決定轉讓了。就算梁皓那番曉以利害的分析，沒有能夠打動黃克強，老戰友兼救命恩人的面子，黃克強不可能是不給的。
如果對方想要反超梁皓，那麼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去買佟繼武手中的股票，而佟繼武的態度事實上也是梁皓面臨的最大威脅。
以常理推斷，帝京建設是佟父畢生的心血，佟繼武本人又一直雄心勃勃，斷然沒有賣出公司的道理。但是這個佟繼武志大才疏，但凡這樣的人做事往往出人意料，所以佟繼武是否會轉讓股票，梁皓真的有些吃不準。
“那麼多錢，就這麼沒了，就算是扔到水裡，也能聽個響啊”佟繼武傻傻的坐在電腦前，嘴巴大大的張著，眼睛無神的看著，那副表情很是接近白痴。
佟繼武的確有足夠的理由感到鬱悶，出售帝王閣得到的那筆資金，投進去沒多久就一乾二淨。雖然現在的佟繼武多少有些覺悟，知道自己實在是志大才疏，但還是沒有想到竟然賠得這樣快。
其實不僅佟繼武自己沒想到，就連丁慕晴和股票經紀人也沒想到。佟繼武的作手法，在對方的技術水平面前，簡直就像是佟繼武待著沒事去給人家送錢一樣。
丁慕晴站在旁邊看著佟繼武，雖然很鄙視那種志大才疏，不過看在他已經淪落到如此地步的份上，多少也有些同情，於是寬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股票市場更是這樣，佟總就不要太過掛懷了！”
“剛開始的時候，股票經紀人建議，由他來作反收購事宜”佟繼武長嘆一口氣，頗為懊悔的說道：“我當時一口回絕了，現在想想還是應該同意，至少不會敗得這樣慘！”
“我認為你無論同意還是拒絕，結果都一樣！”為了讓佟繼武好過一點，丁慕晴毫不保留的指出：“已經查明瞭，狙擊我們帝京建設的人總共有兩夥，一夥是劉嘯東，另一夥雖然沒有查到具體身份，但是資金實力和技術水平都不在劉嘯東之下。在這樣兩夥人面前，你的股票經紀人能撐多久？不客氣的說，除非你能把索羅斯或者巴菲特請來，否則失敗是必然的！”
“你說得對！”佟繼武點點頭，多少有些輕鬆了：“要怪，也只能怪我佟繼武命不好，竟然遇到了這麼兩個對手”
“我還是很奇怪”丁慕晴打量著佟繼武，小心翼翼的問：“你有什麼事情得罪過劉嘯東嗎？他為什麼要狙擊我們的股票？”
“得罪他？怎麼可能！”佟繼武苦笑兩聲，回答道：“我和劉嘯東這個人都沒有什麼接觸，就算是有意想去得罪，也根本沒機會！”
丁慕晴微微搖搖頭，覺得這句話出佟繼武的思維太幼稚，把人際關係看得過於簡單。在很多時候，開罪一個人未必一定要當面接觸，或許只是不經意做的一些事或說的一些話。她進一步還揣測到，劉嘯東有可能是在給別人幫忙，未必是直接針對佟繼武本人。
丁慕晴沒把這些話告訴佟繼武，只是淡淡的問：“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佟繼武無力的搖搖頭，用像是蚊子哼叫一般低微的聲音回答道：“只能等著了，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們是不是應該再籌集些資金，進行反收購？”話一說出口，丁慕晴就覺得有些多餘，因為佟繼武現在兜比臉都乾淨。
“我沒錢了”佟繼武倒是坦白，有氣無力的說：“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著別人入主帝京建設！”
“別這麼悲觀，也許事情有轉機呢”
“什麼轉機？”
其實事情不是沒有轉機，既然有兩夥人狙擊帝京建設，從這段時間股票的走向還能看出，這兩夥人並非是同一陣線，那麼完全可以挑撥他們之間的矛盾，讓他們互相爭鬥然後坐收漁人之利。
然而這麼明顯的事實，佟繼武還是沒看出來。丁慕晴雖然心裡有數，卻不願意說出來，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知道”思忖片刻，丁慕晴又說：“現在股票既然已經停牌了，他們就沒有辦法繼續收購，或許就是一個轉機呢！”
“沒用的”佟繼武搖搖頭，近乎絕望的說道：“這兩方的人持有的股票，都已經快要接近我了！現在他們只要隨便找個中小股東，讓他們把股票轉讓了，就可以成為帝京建設的董事長！而你是知道的，我沒有辦法和能力，去做每一個股東的工作，讓他們把手頭的股票留住！”
“是啊”
“很多中小股東只想賺錢，並不是要幹一番事業，所以對公司如何根本不關心！只要有人給出高價，他們就肯定會把股票賣出去！”頓了頓，佟繼武接著說：“更何況，黃克強那一夥大股東，與我父親和我鬥了很多年，他們要是想把股票轉讓出去，我更是攔不住！”
“其實，你本來可以把反收購的那些錢，用來收購中小股東的股票！”
“沒用的，那些錢就算都買成股票，剩下的那些股東的股票，加起來也要超過我”
佟繼武說出的，固然是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不過還有兩個理由是沒說出口的，一是他對自己股票方面的水平有一定信心；二是他也想借著反狙擊賺些錢。只是他當時並不知道，狙擊帝京建設的竟會是實力如此強大的兩夥人，導致算盤全部落空。
丁慕晴沒有戳穿佟繼武的真實想法，微微點點頭：“也對”
佟繼武看了看丁慕晴，又苦笑著搖搖頭。沉默了許久之後，他突然說了一句：“其實，我真的應該感謝梁皓”
丁慕晴聽到這句話嚇了一跳，差一點以為佟繼武受不了刺激，已經發瘋了。
過去每當提起“梁皓”這兩個字，佟繼武必定是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生啖其肉。然而佟繼武此刻對梁皓竟再無半點怨恨，雖然沒有真的流露出感謝之意，但語氣卻就像是提起了一個朋友。
丁慕晴強忍著驚詫，努力用平靜的語氣問：“感謝他什麼？”
“感謝他讓我認清楚了很多事，至少讓我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經商的料，也讓我認清楚了人性是多麼的凶險”
丁慕晴對全半句話倒是可理解，對後半句卻感莫名其妙，於是試探著問：“你說人性凶險，是指他在招標的時候搞出的花樣嗎？”
“不！不是！”佟繼武頗有深意的看了丁慕晴一眼，隨後接著說：“其實回過頭來想想，招標的事也不能怪他！商場如戰場，大家本來就是各顯其能，更何況是我耍手腕在先，他不過是將計就計！”
丁慕晴很像贊嘆一句：“你能有這覺悟，實在不得了！”不過這話不能真的說出來，丁慕晴擔心佟繼武已經受不了任何刺激，可能會因為隨便一句不經意的話而瘋掉。
“你能這麼想也好，至少可以讓自己心裡舒服點”丁慕晴深吸了一口氣，小心提醒道：“其實你要是剛一開始就有這種覺悟，或許事情就不會演變到今天的地步！”
“你說的沒錯！”佟繼武用力的點點頭：“所以我必須做出改變，不能繼續這樣錯下去了！”
丁慕晴立即追問道：“你打算怎麼改變？”
“你很關心嗎？”佟繼武乜斜了一眼丁慕晴，恢復了往日那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冷冷的說：“你是祕書，有些事情不是應該由你關心的，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馬上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哦！”丁慕晴答應一聲，轉身就離開了，嘴裡輕聲嘀咕了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幾天不見，黃克強蒼老了許多，整個人也瘦削了好幾圈。與之相對的是，他的面板竟然白皙了起來，可見這些天沒怎麼出屋子。
把梁皓迎進屋子之後，黃克強坐到了對面，神情看起來很沮喪。他不敢正視梁皓，低頭看著地板，許久沒有說一句話。
梁皓立即意識到，黃克強的家裡可能出事了，但是黃克強不說，梁皓也不好去主動問，於是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的對坐著。
過了許久，黃克強才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來找我是什麼事”
梁皓點點頭：“我們約定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想黃先生應該作出決定了！”
“實話實說，你上次講那番話呢，確實很有道理。而且老戰友的面子我也不能不給，那老小子就算拉我一起去死，我也是不能反對的，何況是賣點股票”長嘆了一口氣，黃克強接著說了下去：“所以從我本心來說，是願意把股權轉讓給你的，但是”
這一個“但是”之後就沒了下文，很清楚的表明了，事情要有變化。梁皓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急忙問：“黃老先生有什麼難處嗎？”
“但是”黃克強終於抬起頭來看著梁皓，臉上寫滿了歉意：“但是我不能賣給你！”
“黃老先生突然改變主意，難道是遇到什麼困難？”
黃克強無力的擺擺手：“反正我不能賣，至於到底為什麼，你就不要再問了！”
“如果你真的是遇到什麼困難，或者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妨說出來”梁皓抱著最後一線希望，與黃克強商量道：“我們可以想辦法解決！”
“你解決不了！”黃克強恢復了往日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勢，語氣也隨之變得強硬起來：“都說過你不要再問了！”
這句話說明最近確實有事發生，梁皓急切的想要知道，這件事到底是偶發的，還是有人專門針對帝京建設的股權策劃出的。見黃克強不肯說，梁皓的語氣也強硬了起來：“我對帝京建設志在必得，而關鍵就在你的股份！既然你不肯賣給我，我應該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輸！不說我是想要從中汲取什麼經驗吧，至少你曾經有過轉讓給我的想法，現在應該給我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