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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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小哥哥，我們要去散步，你要一起來嗎？”吃飽喝足之後，万俟漣瑾友好地邀請芒跟他們一起去散步。
“嗯，好啊。”散步啊，真是個善解人意的運動呢。雖然變成小孩子會讓人放鬆警惕，可是同時，那小胳膊小腿，走起路來還真是費時間啊，所以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在逍遙谷內走動。
“那孃親、爹爹、琳姨、暘叔叔，我們去散步了。”成功邀請到芒之後，万俟漣瑾跟大人們打了個招呼，一群小鬼就歡快地離席了。
“這小鬼，又要幹嘛。”龍戰雅笑罵一聲。
“還不是你要他好好照顧句芒的。”安曉琳鄙視龍戰雅一眼。這個女人，欺負小孩子竟然也欺負得這麼理直氣壯。
“哎呀，我有用奇怪的語氣嗎？真是對不起句芒呢。”龍戰雅一臉驚訝地說到，但眼底卻沒有一點抱歉。
“惡毒的老巫婆。”安曉琳笑笑。
“請叫我巫女。”她哪裡老了啊？哪有她這麼年輕貌美還心地善良的老巫婆啊。
安曉琳做了個嘔吐的動作，起身收拾碗筷，其餘人幫忙。
“小哥哥，你看，這些花漂亮嗎？”龍漣瞳指著一株玉蘭樹，獻寶一樣地跟芒介紹道。
那棵玉蘭樹，是這逍遙谷裡唯一開花的樹，不知道樹齡多少，但是那樹，已經有三丈高了，對於小孩子來說，也可以算得上是參天大樹了。那棵樹上開的，是白色的玉蘭花，密密地開了滿枝，月光下更是有聖潔之感
。
“嗯，很漂亮。好香。”芒呆呆地看著白玉色的花朵，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花朵呢，或者說，他，包括祝融、蓐收和玄冥，從來都沒有時間去欣賞身邊的一景一物，神皇沒有教過他們該如何欣賞，他們的生活被神皇的命令所禁錮，只有那一方小天地。
七個小鬼對視一眼，然後笑笑。雖然覺得這個芒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不對勁，好像有些悲傷，但是這依然無法停止他們整他的腳步。
“小哥哥，珊珊想要那朵花好不好？”亓珊一臉乖巧的樣子，拉著芒的衣襬搖晃著，聲音甜甜的，帶著明顯的討好的意味，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讓人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可是順著亓珊指的方向看去，芒嚴重懷疑這丫頭是在整他，可是那一臉天真純潔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假的。
很長時間都沒聽到芒的答覆，亓珊鬆開了手，垂下頭，絞著手指，有一種隨時都會哭出來的感覺。
“珊珊，為什麼非要那朵呢？其餘的花也很漂亮啊，咱們摘這朵怎麼樣？”万俟漣瑾指著低處的一朵玉蘭花詢問亓珊。
“可是珊珊就喜歡那朵。”亓珊抬眼看了看万俟漣瑾指的那朵花，然後又垂下頭，語氣更加委屈了。
“珊珊等等，小哥哥去給珊珊摘。”伸手揉揉亓珊的頭頂，芒不自覺地就答應了亓珊的要求。可是答應之後，又想抽自己一嘴巴。亓珊要的那朵玉蘭花在這棵樹的最高枝上。玉蘭樹的樹枝本就纖細，而且生長得又比較密集，要爬到那麼高的地方摘朵花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除非輕功卓絕之人。芒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自掘墳墓。
“嗯，小哥哥真好。”見芒答應了，亓珊立刻抬起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剛才的委屈和傷心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芒愣了愣，然後開始爬樹。其實爬到這棵樹的樹頂對於芒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困難的是他要裝作自己不懂武功的樣子。樹下的七個小孩多少都有些武功底子，而且都算是精明的孩子，雖然無法跟成年人比較，但是稍有不慎，還是很有可能被他們發現端倪的。所以芒是不是地就要失手一下，等爬到樹頂的時候，衣服被樹枝刮破了好幾處，有幾處甚至在身上劃出了血痕，就連臉上都有血痕。站在纖細的樹枝上，芒控制好自己的內力，讓腳下脆弱的樹枝不至於折斷，伸手，要去摘亓珊指定的那朵玉蘭花
。
“小哥哥，還是算了吧。”這時，亓珊的聲音再次傳來。
芒的手停了下來，低頭向下看去。
“怎麼了珊珊？”
“小哥哥，珊珊覺得，那麼美的花，要是摘下來就可惜了，還是讓它長在上面吧，摘下來就不美了。”
亓珊說得頭頭是道，芒氣得咬牙切齒地。既然是這麼想的，那麼她為什麼不早說？他都爬到樹頂了，眼瞅就要摘下來了，她才覺得摘下來太可惜了？她是在耍他嗎？
“這花過幾天就謝了，摘下來也無妨。”身上已經留下了那麼多的傷痕，總不能讓他空手而歸吧？
“還是算了吧，小哥哥快下來，上面太危險了。”
“對啊，小哥哥，快下來吧。”
“小哥哥，快下來啊。”
在幾個小鬼毫無回嘴空隙的催促聲中，芒無奈地開始往下爬。他多希望這個時候他能利用他卓絕的輕功直接跳下去啊。
“小哥哥，你的輕功好棒啊。”這是芒雙腳著地之後聽到的第一句話，說這句話的，是万俟漣瑾。
“瑾別開玩笑了，我哪會武功啊。”芒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怎麼會。”万俟漣瑾笑了笑，“在逍遙谷裡，只有娘能不踩斷一根樹枝就爬到樹頂，其餘人都是會踩斷的。而小哥哥剛才也是一根樹枝都沒有踩斷呢。小哥哥好厲害。”
芒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小哥哥，快走啊，前面有我們在逍遙谷裡的祕密基地哦。”在芒愣神的時候，七個小鬼已經跑遠了，見芒還在原地，就喊他一起。
祕密基地？這四個字引起了芒的注意。通常孩子們的祕密基地，都是大人所不知道的地方，說不定會有什麼收穫。
“來了
。”這麼想著，句芒趕緊跟了上去。
万俟漣瑾他們所說的祕密基地，就在被龍戰雅刻上“逍遙”二字的那個石壁裡。在那石壁的下方，有一個裂縫，對於成年人來說，這個裂縫太小，但是小孩子就剛好可以鑽進去。從那洞口鑽進去，裡面就寬敞了很多。
“這是什麼地方？”芒敲了敲四周的石壁，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個山洞而已。
“山洞啊。”
芒嘴角抽了抽。這個百里千吟，不論是回答的內容還是態度都很令人火大。
“那你們是怎麼找到的？”
“從那個洞口進來就是了啊。”亓歆笑著回答。
“那這山洞裡有什麼？”芒耐著性子繼續問下去。
“也沒什麼啊。就是有一兩隻照明的螢火蟲。”龍漣瞳指著他們頭頂發光的螢火蟲。
“所以，這裡就成了你們的祕密基地？”
“是啊。”万俟漣瑾點頭，“因為孃親他們進不來，所以我們可以在這裡討論我們想討論的任何事情。”
小鬼之間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要談嗎？這群孩子也是奇怪的孩子呢。
“你們都討論什麼？”獨自腹誹一會之後，芒才開口詢問，可是過了好久都沒人迴應他，“瑾？”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只剩下兩隻螢火蟲了，那微弱的燈光根本就起不到照明的作用，四周漆黑一片。芒停下腳步仔細聆聽，周圍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是走散了嗎？
“瑾！瞳瞳！你們在哪？”芒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尋找另外七個人的身影。
“喂，他一個人在裡面沒問題吧？”另一邊，七個小鬼早就已經從洞口出去了。
“不知道。”龍漣瞳搖搖頭，笑嘻嘻的。
“又不會死人啦
。”百里千吟撇撇嘴，“而且他那麼厲害，自己能找到出路的吧。”
那個山洞，並不是他們的祕密基地，而是他們通常都不會去的地方。山洞的入口處雖然有些螢火蟲，可是越往深處走，就逐漸什麼都沒有了。失去了螢火蟲的光亮，那個山洞裡就是漆黑一片。而且那山洞的結構十分複雜，岔路非常的多，他們第一次進去的時候差點就出不來了，最後是誤打誤撞出來的，出來之後七個人都嚇哭了。今天，他們是在遇到第一個岔路的時候就拐出來了，那是他們記得最清楚的一條路。
“真的不會死掉吧？”亓歆微微皺眉。
“沒關係吧。”雖然嘴上是那麼說的，可是亓珊的臉上也有些擔憂，不過，要是他死掉了，也會是個不錯的結果吧，“要不，先回去告訴雅姨？”
“嗯，回去吧。”想來想去，万俟漣瑾也覺得這事有點不妥了，還是回去告訴孃親一聲吧。
“孃親！”
“孃親！”
“雅姨！”
“怎麼了？”晚飯之後，正在草地上晒月光的龍戰雅等人，難得地看見七個小鬼有些慌張地跑回來。少了一個呢。
“孃親，我們把芒丟在那個山洞裡了。”万俟漣瑾一下子撲到龍戰雅懷裡。關於那個山洞，他們之前就有跟孃親和琳姨他們說過。
“嗯？”龍戰雅挑眉，然後看向安曉琳。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洞口太小，所以儘管他們都很好奇，卻沒有人進去，因為想要進去的話就要先擴大洞口，太麻煩了。
“瑾兒不用擔心。”龍戰雅想了想，微笑著看了看七個小鬼，“我們再等等，要是他半夜還沒出來的話，孃親就去找找看。”
“嗯。”万俟漣瑾點頭。
“而且他死在裡面也不錯。”龍戰雅撇撇嘴，“雖然很想知道他是來找什麼的，不過讓他就那麼死在裡面也挺省事的。”
“戰雅，不要在孩子們面前說這麼殘忍的話
。”安曉琳黑線，隨即不滿地向龍戰雅丟了顆石子。
“喂喂，不需要投石問路吧？”龍戰雅往後一躺，直接躺進了万俟流觴懷裡，也躲過了安曉琳丟過來的石子。
“瑾兒，你們七個洗洗去睡吧。”
“孃親，這樣不好吧？”龍漣瞳狐疑地看向自家孃親。
“沒問題啦。”龍戰雅在龍漣瞳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快去睡吧。”
“哦。”孃親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唄。龍漣瞳揉揉屁股，看向万俟漣瑾。
“那走吧。”孃親大人都發話了，他們自然要乖乖聽命了。牽起龍漣瞳的手，万俟漣瑾招呼著其他人回房睡了。
“哥，怎麼了嗎？”天普，原來的皇宮並沒有被拆毀，只是換了牌匾，變成了域主府。
“影，怎麼還沒睡？”赫連曉覺得自己很幸運，至少柳承風他們都是自己在處理問題，而他還有個妹妹可以依靠，還有個方俊可以當參謀。
“醒了，聽侍女說哥還在書房，便來看看。”赫連影自己找了個地方坐好，“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什麼。”赫連曉笑了笑，“差不多該睡了吧，明天還要早起。真是的，都沒個休息的時候。”
“哥。”赫連影的聲音跟平時沒有什麼不同，可就著一個稱呼，讓赫連曉停下了腳步，“哥，這一路上都是我們兩個一起走下來的，還有什麼不能對我說的嗎？”
以前她並不覺得其他的兄長有什麼錯，離開那個皇宮去尋找他們的幸福，她始終認為這是對的。可是自從認識了龍戰雅，自從他們一起開始了旅程，自從她開始瞭解政治之後，她才知道自家的其他哥哥是有多麼的不負責。為了避免繼承皇位，每一個都離開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跟他們聯絡過，就好像從來都不存在一樣，就好像赫連家現在只有她跟哥一樣。其實有很多次她都希望其他的哥哥出現一下，哪怕幫曉哥分擔半個月的工作也可以，可是他們始終都沒出現過，就連現在出了這麼大的狀況，他們也沒有出現。
“唉
。”赫連曉嘆了口氣，又重新坐了下來，“其實，是大哥他們寫信回來了。”
“可是哥那一臉苦笑是什麼意思？”
“他們怪我沒守住天普國，還把優的死怪在了我頭上。”明明是兄弟，可是那信裡，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全篇都是謾罵和責怪。如果真的那麼在意天普國的話，之前為什麼不回來？他和影堅持到今天容易嗎？
“怎麼這樣？”赫連影皺眉。雖然哥是這麼說的，但是想必那信裡寫得更加過分吧？不然哥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是沒有保住天普國，但是我保住了天普的百姓，他們生活安康，沒有苛捐雜稅，也沒有戰亂之苦，他們每天都豐衣足食。而什麼都沒做的他們，憑什麼指責我？”只有在赫連影面前，赫連曉才會發洩自己所有的負面情緒。
“哥，你還有我。”赫連影上前，保住赫連曉的頭。
“哥覺得對不起你。你是咱們天普的公主，哥卻沒能讓你過上公主該有的生活。”
“哥，我現在很快樂。”赫連影溫柔地撫摸著赫連曉的腦袋，“我比歷朝的公主都要幸福。我其實很高興一直跟在哥身邊，我認識了龍戰雅，認識了秋霜，認識了万俟流觴，認識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人。他們的言行舉止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而我很高興有這樣的改變。他們讓我知道，即使生為皇家的人，也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即使生為皇家的人，也能守住自己的幸福。而且認識他們之後我才發現，原來女人不是隻有嫁人才會幸福，不是隻能在家相夫教子的。像現在這樣，偶爾出海，去探尋新的世界，或者回到天普，幫哥處理朝政，每天都很充實。不需要每天痴等丈夫歸家，不用每天擔心丈夫是否有了別的女人，不用爭寵，沒有怨恨。這樣的生活不是很好嘛？”
“影，你真的覺得幸福嗎？”赫連曉抬頭看向赫連影。
“當然了。事到如今，我還會騙哥嗎？”赫連影笑笑。
“可是，你也不能總呆在我身邊，是時候找個人嫁了吧。”
“哥說得倒是容易啊。”赫連影嘟嘴，坐到旁邊，“可是，見過了那麼多出色專情的男子，哪還有人能入得了我的眼啊。”
“你也不能一輩子不嫁吧？”赫連曉瞪眼
。
“哥還不是一直沒有娶親。”赫連影瞥了赫連曉一眼。
“這不是沒遇到嘛。”赫連曉摸摸鼻子。
“我也是沒遇到啊。”赫連影攤攤手，“對了，哥，大哥他們，在信裡還說別的了吧？”
“嗯。”本以為話題被帶過去了，沒想到還是被赫連影拉了回來，這丫頭，越來越精明瞭，“他們要虎符。”
“嗯？”赫連影皺眉，“他們要虎符做什麼？”
“叛。”赫連曉只說了一個字，赫連影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的！”這是赫連影心中唯一的答案。叛？可是他們要反叛的話，對手就是龍戰雅，不，或者說是整個大陸，就憑天普的那點實力，根本一丁點的勝算都沒有，反而會置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他們說，既然我做不到，他們要自己保衛天普。”赫連曉苦笑。反叛什麼的，估計大哥他們也知道勝算不大，現在，他們想要的怕是天普域主的位置吧。
“是要奪域主之位？”赫連影皺眉。難道真的連那一點點情誼都沒有了嗎？在他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那些哥哥們沒有出現過，卻在天下太平之時說要保衛天普？開什麼玩笑！
“嗯，我想也是。”赫連曉點頭。
“約了見面？”赫連影的表情變得嚴肅而堅定。
“影，你是想……”
“事到如今，還有別的辦法嗎？”
“沒有。”赫連曉嘆氣，“讓我再想想吧。”
“嗯。哥早點睡吧。”微微一笑，赫連影離開了書房。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抬頭看著窗外的月色，赫連曉嘆了口氣，也離開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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