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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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是鼠疫，這個狀況可真慘啊。”趕到元城的百里陌、南風月、安曉琳、亓暘、百里零和林聖看著滿目荒涼，皆有些心驚。
他們一受到訊息就立刻趕來了，可為什麼這裡還是一副鼠疫肆虐很久了的樣子？
“看來那玄冥和蓐收下手還真沒留情啊
。”元城裡一片荒涼，四處都有重病的患者，和不治身亡的死屍。
“怎麼都沒人處理屍體？”安曉琳皺眉。鼠疫能傳播的這麼快，大部分也因為這無人管理的狀況吧。
“先去官府看看。”亓暘微微皺眉，因為元城所散發出來的死亡的氣息而感到十分不舒服。
“好。”眾人點頭，前往元城府衙。
“這裡……已經沒人了吧？”府衙，正門大開著，右邊那扇門的上半部分已經脫離了門框，勉強懸在半空。府衙的牌匾也掉落在地上，摔出了裂痕。
“先進去看看吧。”安曉琳微微皺眉。她需要確認這裡面的人是跑光了，還是因為鼠疫全都死掉了。
府衙內部，是很久都沒有人清理的樣子，庭院裡雜草叢生，屋子裡的傢俱上也都蒙了塵。百里陌他們在府衙裡繞了一圈，什麼都找到了，就是沒看到一個人影。
“看來是都跑了。”林聖抱著劍站在百里零身邊。
“喂，回去摘了他們的腦袋好不好？”安曉琳側頭看著亓暘，笑得十分燦爛。
“怎麼連你都變得這麼暴力了？”亓暘挑眉，“不過這也正是我所想呢。發生了鼠疫，不但不上報，還留下受苦的百姓私自潛逃，這樣的官員，留著何用。”
“有什麼能用的。”南風月的語氣依然是沒什麼起伏，就是如此的情況，也無法牽動她的情緒。
“去看看有什麼能利用的吧。”南風月每次都是突然插話，話還只說一半，除了龍戰雅、万俟流觴和他，還真少有人能理解。百里陌笑笑，跟著南風月往廚房的方向走去。那個地方他們剛剛也去過，似乎還有些吃的。
“那我和亓暘出去看看醫館藥堂裡有沒有可以用的藥草。”安曉琳嘆一口氣，那些反正現在天下一統，就讓那些官員再逍遙一陣子，他們還是先解決了眼前的困境再說吧。
“那我們……”這兵分兩路，讓他和林聖怎麼保護？百里零看看百里陌的背影，又看看安曉琳的背影。
“你們兩個跟著亓暘他們好了
。我們有人用。”說著，百里陌就向天空丟了一枚訊號彈。
這樣的狀況，不管是龍閣還是冥地的人，會來嗎？百里零歪著腦袋想了想，最終在林聖的拉扯下跟上了亓暘和安曉琳。
在街道上細細地走下來，百里零四個人的心情格外壓抑，尤其是身為醫者的安曉琳。街道上，到處都是病入膏肓的人，有青年，有婦人，有老人，也有孩子。躺在路邊的死屍，腐爛的是死得早點的，剛剛死掉的，卻還如睡著了一般。
“曉琳，沒事吧？”百里零和亓暘都是看慣了死人的，尤其是像這樣因為鼠疫而死亡，畢竟在這裡，鼠疫可是如同絕症一樣，除了焚城，找不出更好的解決方法。但是對於安曉琳和林聖來說不一樣。在他們眼裡，鼠疫這種病災，並不是那麼可怕，只要醫治，就不會死亡，可是眼前卻突然出現了那麼多因此而死亡的人，尤其安曉琳還是個醫生。
“沒事。”深吸一口氣，安曉琳加快了腳步。
醫者，尤其是中醫，對於自己所收集和製作的藥草、藥都極其愛護，所以在元城空蕩蕩的醫館藥堂裡，並沒有找到太多可以用的藥材。
“現在怎麼辦？”百里陌看向南風月。
南風月垂著頭想了想，看向安曉琳。
“先去跟百里陌他們匯合吧。”沒有藥材她也一籌莫展啊。
安曉琳、亓暘、百里零和林聖回到府衙的時候，府衙門前已經支了一口大鍋，很多人進進出出，忙得很。
“破風？你怎麼來了？”亓暘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破風。說起來，他們有段時間沒見了。龍閣的疾風四使是經常出現，可是冥地的那四個，基本上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的。
“哦，我和風藍在附近辦事，收到尊主的訊號就帶了些人過來幫忙。”破風衝四個人點點頭，然後繼續忙著搬東西。
安曉琳四個人也跟著進了府衙。
“陌，借幾個人用用。”安曉琳找到了百里陌他們的所在
。
“做什麼？”百里陌挑眉看著安曉琳。
“醫館藥堂裡沒剩下什麼有用的藥，所以我想帶人去附近的山上看看有沒有有用的藥材。”
“症狀？”南風月只是大致看了一下，並沒有詳細診察，但是已經出去晃盪了一圈的安曉琳指定是檢查過某人了吧。
“高熱神昏，斑疹紫黑，鼻衄嘔血，便血尿血，舌絳，脈細數，也有體溫驟降，面白肢冷，脈微欲絕。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
“生石膏、水牛角、生地、丹皮、赤芍、淡竹葉、連翹、黃連、元參、麥冬、白茅根、紫草、側柏葉？”南風月報出了需要的藥材。
“嗯，大致應該是這些吧。”安曉琳點點頭，不過以防萬一，她還是順便採點別的藥好了。
南風月衝百里陌點點頭。
“破風，挑六個人跟他們去採藥。”
“是，尊主。”
於是安曉琳交代了一些防護手段，便帶著人去採藥了。
“啊，不知道他們的防護措施有沒有好好做啊。”安曉琳一邊爬山，一邊嘟囔著。不過元城裡的大夫都太沒有職業道德了吧？元城的百姓都變成那個樣子了，他們竟然還逃跑？真是一群不合格的大夫啊。
“有南風月在，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南風月手上，有一堆奇奇怪怪的藥丸。”聽著安曉琳沒停過的碎碎念，亓暘笑了笑。
“確實。”南風月手上確實有不少奇怪的藥丸，聽說都是戰雅跟她一起研究製作的。那麼就是說戰雅的醫術也不錯吧。很少見她用呢，每次都是拜託她或者南風月。
“而且風藍也在不是嘛。”
“風藍？風藍也懂醫術？”安曉琳彎著腰行走在山上的樹林中，尋找著可以用的藥草。
“那倒不是。只是風藍在的話，應該會提供龍戰雅製作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吧
。”
“風藍有帶來嗎？”安曉琳停下來，轉身看著跟來的幾個冥地的人。
“說起來，藍總管是帶了些奇怪的衣服來，好像是可以把人從頭到尾都遮住的那種衣服。”幾個人對視一眼，回答了安曉琳的問題。
“是嘛，那就好。”戰雅竟然連防護服都做？她是不是真的太閒了？還是龍閣的人太閒了？閒到只要是戰雅想要的東西，就一定有人有時間去研究製作？真好呢。
“咦？這塊石頭好奇怪的。”安曉琳走到某個位置，抬手在什麼上面敲了敲，“這又是什麼？滑滑涼涼的。”
“夫人，那個，會動哦。”後邊一個人指了指安曉琳手下的東西。
“會動？”安曉琳又仔細研究了一下，“亓、亓暘……”突然安曉琳的聲音就發抖了，還帶著濃重的哭腔。
“怎麼了？”亓暘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檢視。
“蛇……”安曉琳的手就那樣放在那涼涼的東西上，連收回都不敢了，回頭，眼淚汪汪地看著亓暘。
“什麼？”亓暘一驚，攬著安曉琳的腰就往後撤去。
他們兩個這一動，剛才安曉琳一直在研究的那東西也動了。
“這是什麼東西？”看著那長得奇怪的東西，冥地的那五個人都是一愣。
“玄武，是玄武，神獸玄武。”龜和蛇的結合，虧他們做的出來，“向百里陌他們求救！”
“是，夫人！”伴隨著應答的聲音，一枚求救用的訊號彈在空中炸開。
“曉琳，你退到後面去。”還真是個大傢伙，下面的那隻烏龜到底是活了多少年的？
“好。”在眾人的保護下，安曉琳小心翼翼地撤到最後。
“這樣就行了吧。”看著已經開了鍋的粥，百里零先嚐了一口。
“喂，你很餓嗎？”林聖皺眉，不贊同地看著百里零
。
“啊？不是不是，我就是嚐嚐米有沒有熟。”百里零尷尬地笑笑。事實上，他確實只是想看看米有沒有熟，不過他似乎做了一件多餘的事情。
“那是什麼？”林聖側頭，看著稍遠處的天空。
“紅色的？陌！”
“什麼事？”聽到呼喚的百里陌跟南風月走出了府衙。
“剛剛，那邊出現了紅色訊號。”林聖指了一個方向。
“求救？”百里陌皺眉，“留下四個人施粥，其餘人全都跟本尊走！”希望不是什麼麻煩的東西才好，他們現在的戰鬥力可沒那麼強。
“亓暘！”百里陌他們趕到的時候，跟著亓暘他們的六個冥地的人全都躺在地上，身上傷痕累累，而亓暘，正被蛇頭撞了一下，飛向不遠處的一棵樹。
百里零腳下一點，飛身接住了亓暘，兩個人又向後滑行一段之後停了下來。
“那什麼東西？”慌亂下，百里零隻看了一眼，卻沒認出是個什麼東西。
“神獸玄武。”亓暘站起身，向百里零伸出手。
“又是神獸？”拉著亓暘的手站了起來，百里零皺眉。
“嗯。”亓暘點點頭，“陌，小心點！那龜殼硬著呢，還有那蛇，很靈活，似乎有毒，你們小心點！”
“知道了。”蛇？百里陌嘴角上揚，紅鞭一甩，襲向玄武的上半身，也就是盤踞在龜殼上的那條蛇。
“林聖，揮劍。”看了看那移動著的烏龜的殼，南風月又轉頭看向林聖。
林聖微微皺眉，看了看跟百里陌打得火熱的玄武。那兩個之間，有他這個小嘍嘍插足的地方嗎？
南風月走過去，拔出林聖的劍，然後從懷裡掏出個藥瓶，將裡面的**藥物全都倒在了劍身上。
“不要碰
。”南風月側開身子，示意林聖可以勇往直前了。
看了看劍，又看了看打得興奮的百里陌，林聖還是衝了上去。
“你怎麼跑過來了？”百里陌正高興著呢，林聖就插了進來，害他差點把鞭子甩到林聖身上。
“月讓我來。”林聖一劍砍在龜殼上，還停留了一小會。
那玄武或許是覺得這樣的攻擊根本無法對自己造成傷害，便未多加理會，可這一疏忽，龜殼上就傳來被灼燒的疼痛，蛇頭低下一看，在林聖砍過的位置，出現了一道劍痕，不是本砍出來的，而是被腐蝕出來的。
“月兒，你帶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出來？”百里陌嘴角抽了抽，回頭看向南風月。那藥水要是淋到人的身上，那還不被腐蝕得連渣都不剩？一定又是小雅兒那個惡毒的女人攛掇他們家天真的月兒做出這種危險的東西。
“雅讓帶的。”
果然……百里陌扶額。
“發飆了。”林聖冷靜的聲音喚回了百里陌的注意力，可百里陌並不覺得現在的情形能讓人冷靜。
那玄武因為被傷到了而十分生氣，四隻腳在地上行走，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那蛇也一直吐著信子，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百里陌迅速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腳下一蹬，整個人向斜上方竄了出去，手上的長鞭一揮，向那蛇的七寸之處打去。
蛇頭擺動，要害就從鞭子下躲了過去，但是其他地方卻被鞭子抽到了。那蛇因為疼痛嘶吼一聲，雙眼泛紅地看著落在身後的百里陌。
蛇頭轉向了後邊，林聖也瞅準機會迅速上前，又是一劍砍在烏龜殼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跡。
“呵呵，林聖長大了啊，都已經這麼厲害了，哥哥我好開心啊。”看著林聖毫不猶豫的利落的動作，百里陌嘿嘿一笑。
林聖打了個哆嗦，有想吐的衝動。白了百里陌一眼，看了看身後的南風月等人。
南風月和安曉琳正幫亓暘等人處理傷口，而風藍和破風等人則是圍著兩人一獸，不知道從哪裡插手
。
“拜託了。”林聖看了看手中的劍，把它甩向風藍，自己就退到一邊去了。他還是不習慣這樣的事情啊，他果然還是個文弱的男人啊。
“喂，怎麼亂扔啊！這劍上可還有南風谷主的藥水呢！”風藍大聲嚷嚷著，同時身子微側，伸手抓住劍柄，“會屍骨無存的！”
背對著風藍，林聖的嘴角微微上揚。
“你上？還是我上？”看了看手上的劍，再看看已經變成孤軍奮戰的百里陌，風藍看向身邊的破風。
“喂！為什麼突然就變成我一個人了？”百里陌嘴角抽了抽。
“一起吧。”
破風跟風藍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衝了上去。
被三人圍攻，玄武的腳在地上狠狠一跺，地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巨坑，震碎的沙石向百里陌、破風和風藍三個人襲去。
“噗噗。終於發威了嘛。”揚鞭揮開劈頭蓋臉攻過來的沙石，百里陌嘴角上揚。
“尊主小心！它不見了！”
“什麼？”百里陌話剛出口，就聽見腳下土層破裂的聲音，來不及躲閃，就被什麼頂飛了起來。
“什麼東西？”百里陌再半空中來了個前空翻，落在破風和風藍的身邊。
再次揮開揚起的塵土，三個人才看清了轉移了位置的玄武。
“這傢伙會遁土？”風藍嘴角抽了抽。那可太不妙了。
風藍的話剛說完，那巨大的玄武就又遁到土裡去了。
一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嚴陣以待。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那玄武再露頭。
“會不會是，跑了？”破風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可還是什麼都沒聽見
。
“有可能……嗎？”風藍嘴角抽了抽。逃跑？這神獸也太沒品了吧？
“應該是跑了吧。”百里陌撇撇嘴，收了架勢，走到亓暘身邊，“你沒事吧？”
“沒事。”亓暘搖搖頭，“幸好你們來的及時。”
“你們的？四肢健全？”百里陌又看向冥地的人。
“回尊主，還健全。”這尊主自從不呆在冥地開始四處遊走之後，倒是沒有以前那麼恐怖了。
“那一起找找藥草吧，找到了就回去。”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可是府衙門前等待施粥的人依然很多，不知道留下的四個人是用了什麼方法，總之現場秩序井然，沒有任何人爭搶，大家都規規矩矩地等待著，相互扶持著。
安曉琳帶了一部分人，將元城的死屍和一些不乾淨的衣物、物品集中到一起，一把火燒光了。南風月則帶著安曉琳採回來的草藥去府衙裡找了個地方配藥。
藥配好了之，則是全員一起分發湯藥。因為施粥的時候，城裡還活著的人基本都聚集到了府衙門前，所以分發湯藥的工作就輕鬆了很多。
“怎麼樣？累壞了吧？”等結束了所有工作的時候，已經臨近午夜了。
“還好。”靠在亓暘的懷裡，安曉琳總算是可以放鬆一下了，“以前做大夫的時候比這還累呢，只是清閒太久了，多少有些不適應而已。”
“你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雖然剛到元城的時候安曉琳的情緒很低落，可是到了晚上，似乎是越來越好了。
“嗯，因為終於是找回了做大夫的感覺了，因為來了之後忙的事情幾乎都跟殺人有關係，還是第一次救人呢。”
看著安曉琳幸福的笑臉，亓暘沉默了。緊了緊抱著安曉琳的手臂，抬頭看著星空，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又似乎是什麼都沒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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