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逝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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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逝後
沈葉輝有些不敢對上沈寧冷冽的目光，低下頭，望著棺木出神。沈寧沒說話，長久地沒說話，她望著她孃的牌位，又望著她孃的棺材，長長出神。
好一會兒，沈葉輝才沙啞聲音道，“我不知道她會做的那麼過分，我那天以後罵過她了，我說過不會把嫡妻的名分給她。我沒想到她居然跑去找你娘……阿……寧兒，是爹對不起你們母女，你恨我，我也認了。”
“我當然恨你，你當然得認，”寒夜中，沈寧說話的聲音陰冷萬分。若不是能看到少女飄搖的身影，還以為她只是一道鬼魅不定的影子罷了。沈寧道，“我只有一個孃親，現在被你弄死了。你卻有很多個妻子，少一個，也不算什麼。”
沈葉輝如同被雷劈中般，想起很久以前，白月容曾跟他說過的話。那時候，白月容跟他說，“沈葉輝，你有很多個女兒，可是我只有一個女兒，我不能不為我女兒考慮清楚一切。”
沈葉輝面上的淚怔怔滾落，母女連心、母女連心……白月容和沈寧，果然是一模一樣的。連說出的話，都這樣相似。而他呢，自從他那時候負了白月容，他用了一生時間等待，可一直等不到那個女人的回頭。
最後，那個女人用三尺白綾，對自己的生命做出了交代。
沈葉輝好想拉著白月容的手，跟她說，不要怕，有什麼事情你跟我講，我會幫你解決掉的。
可是白月容道，你不會幫我解決任何事情。
沈葉輝恍恍惚惚的，想到了當初初見時，那少女英姿颯爽，衝他盈盈一笑，就收攏了他的心。而現在，他根本沒有見到她臨死前的最後一面。甚至，沈葉輝想著，白月容的心裡，恐怕早就沒了自己了。她臨去的時候，不知道可曾念過自己，可曾怨過自己。她會不會後悔，若是少年時，不嫁給他沈葉輝，一切都好了。
沈葉輝出神著，淚水朦朧了雙眼。有很多東西，一步錯，
步步錯。他早就知道了，他早就後悔了。只是，他再也回不了頭了。他的妻子，他唯一承認的妻子、日日想念的日子，早就把他丟下，越走越遠。
直到死亡，將他們徹底隔絕兩面，死生不相見。
“阿容……若有下一世，若有下一世……”沈葉輝喃聲，然後又苦笑，若有下一世，又如何呢？若有下一世，白月容應該再也不想見到他這張可憎的臉了吧，她應該恨不得從未認識他吧。
沈葉輝輕聲，“若有下一世，你好好的，我再不去打擾你了。”
沈寧深深望了她父親一眼，在靈堂站著許久。聽著沈葉輝沙啞的聲音，不知不覺，沈寧的淚水也滾眶而出。她和沈葉輝不一樣，她知道白月容臨死前，都是不放心她的，她知道即使下一世、下下世，孃親都是想念她，想等著她的。
沈寧哭道，“對不起嘛，如果我知道會這樣……我絕對不離開你，我一定陪著你的。你還說陪我去外公家呢，你說話不算數，我討厭你。”
沈葉輝回頭，望著女兒，他不太懂女兒在說什麼，可女兒語氣裡的傷痛，他是深有體會的。
從小到大，沈寧和自己這個身體的父親大人沈葉輝，都沒什麼交流。可在這個晚上，他們兩個坐在靈堂裡，為白月容燒著紙，說著話。此一生，恐怕他們父女，也就這個時候能呆一起久一些。
天快亮了，沈葉輝站起，對沈寧說，“你回去補補眠吧，放心吧，寧兒，即使你娘已經去了，我會代替她，好好照顧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沈寧嗤笑一聲，也站起來，卻是看都不看沈葉輝一眼，人就走入了外頭天光乍破中，“我不需要你照顧，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我要為我娘報仇，但凡你還有一點良心，我希望你不要攔著我。”
沈葉輝怔住，他覺得自己有些聽懂了沈寧的意思，可又有些糊塗。他只能有些傷感地笑，當白月容還在
的時候，為了讓白月容開心，沈寧還會和自己勉強維持點父女的關係。可白月容一走，沈寧便不再偽裝了，她討厭他，厭惡他，她恨他這個讓她娘傷心的男人……沈葉輝想，他這一生，得不到白月容的原諒，也不會得到沈寧的原諒了。
報應……報應……那一直在等著他啊。
白月容的葬禮過後，沈家恢復了平靜。謝家本急著辦婚事，可沈寧的孃親剛剛去世，就是謝琅衣這種人，都不好意思當著一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小姑娘面前，逼她成親。於是，沈謝兩家的婚事，還能再推一推。沈寧對這些沒什麼想法，她天天呆在珂蘭院中，人也很少出去。若是不和她多走動的人，還以為她就此人間蒸發了。
這段時間，因為白月容剛過世，估計沈葉輝也跟張氏母女說了什麼，沈婉玉並不敢來找沈寧鬧了。沈婉玉和她那個娘天天呆在家中，終於安安心心地去準備嫁妝了。好笑的是，太子蘇荇聽說表妹要嫁給他，很痛快地就用意了。連表妹貪得無厭地想要太子妃的地位，因為太子殿下覺得自己八成是娶不到自己真正喜歡的姑娘了，也放手讓給了沈婉玉。
誰知，沈婉玉還沒高興多久了，太子蘇荇把這事跟皇帝一說，就讓皇帝很不高興。皇帝覺得沈婉玉沒資格當太子妃，他認為這小姑娘性情看起來溫婉，但實際上有種小家子氣，撐不起場面，沒有沈四姑娘那種大氣的風範。且沈四姑娘的孃親剛剛去世，皇帝正覺得白月容的去世，和自己脫不了關係，每天都十分內疚，更加不待見張氏母女了。
所以太子來說這件事的時候，皇帝陛下只淡淡道，“什麼太子妃？她身份不夠，當個側妃就行了，這已經算在你喜歡她的身份上，不能更高了。”
“怎麼不能？”太子殿下著急了，“當初沈四姑娘，同是沈家姑娘，父皇就那麼喜歡。可現在，父皇怎麼就、怎麼就……反正兒子不知道父皇在想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