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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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當年
“那年，我把爺爺的屍體從溫家偷出來，一路逃亡，往大魏去。我那時候聽說，麒麟君子玉，名頭在天下最響。我想著，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人人都說，麒麟君子玉是好人，是君子，他會為我報仇的。於是我把自己的一身本領帶到明王府，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不管多久，我希望明王殿下為我報仇。”溫許巖說得不急不緩，可是他的聲音太過死寂，彷彿當年的一幕幕在回放般。
沈寧想象當年的溫許巖如何東躲西藏，如何被溫家追殺，明明他也是溫家子弟，可那些人卻要殺他，那些人都不是人！明明他已經是天下第一神醫了，可家族的那些人，當年的那個少年，卻沒辦法逃走。知道溫許巖遇到蘇珏，蘇珏向他伸手，救了他一命。
這樣想來，難怪天下人都敬重蘇珏。
只沈寧認識的這些人，每一個都受過蘇珏當年大大小小的恩惠。無論是謝淮衣，還是溫許巖，若沒有蘇珏當年的出手相救，也不會有他們的現在。就是她沈寧，又何嘗不是呢？當年，她被沈婉玉那樣陷害，差點名聲不保，若不是蘇珏當年收留了她，她又怎麼能到現在的地步呢？
沈寧心中總想著蘇珏是老好人，可如果不是這個老好人，他們這些朋友，根本沒有相會的機會了。
沈寧想到這些，輕輕問溫許巖，“溫哥哥，你當年認識珏哥哥的時候，他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嗎？珏哥哥一直這樣溫雅博大麼，我總不相信天下會有這樣的人。”
“別說你不信，連我也不信，”溫許巖面上露出幾分嘲諷之色，“當年，我向明王殿下求助的時候，心中都抱著一份懷疑。那時我想，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大約只是沽名釣譽之徒，他真能為我報仇？還是隻是看上了我的醫術，來詐騙我呢？我從小跟爺爺走南闖北，很少信任天下有真正的好心人。明王殿下是什麼樣的人，我一直想不通。我現在，依
然懷疑世上怎麼會有明王殿下這種人……在這些年中，阿寧，我誰都不信任了，只信任明王殿下。他用他的所作所為，告訴我他這個人是值得信任的。他說給他十年，他就給我報仇。阿寧，你看，我從來沒有催促過他，十年後，明王殿下果然為我報仇了。”
溫許巖轉頭看她，“所以阿寧，你能呆在明王殿下身邊長大，是你的福氣。他最美好的品德，都在你心裡刻下。我想有明王這麼多年的言傳身教，你雖然總說你不是好人，可大約也壞不到哪裡去。”
沈寧垂眼，“我總不信世上有這樣的人。”
溫許巖一會兒慢吞吞道，“謝公子比我到明王殿下的身邊，還要早一些。我聽說明王殿下少時就和謝公子相識了，他們算是從小經常見面，只是謝公子小時候……大約和阿寧小時候一樣調皮搗蛋吧，根本看不上明王殿下。一直到謝公子被趕出京城，無人依靠時，明王殿下向他伸了手，才讓謝公子對明王殿下死心塌地。後來，謝公子跟我提過當年的事，謝公子說，當年，他被大長公主弄得很厲害，連謝家都不敢出手救他，不讓惹上是非。他的家人都已經放棄他了，卻是和他一直相識、卻沒怎麼說過話的蘇珏，為了他向大長公主求情，向陛下求情。謝公子說，陛下寵愛太子殿下，對於其他的皇子，從小就不太疼愛。即使明王殿下從小就很出色，皇帝也不喜歡他。所以明王殿下那時候，讓陛下答應放謝公子一遭，是花了很大力氣的。阿寧，這世上的人，多是趨炎附勢之徒。別說像明王殿下這樣了，就算最好的朋友，在你遇難時，都不一定會拉你一手。”
溫許巖回憶之前的那些事，似乎上癮了。他眼中看著溫家的人被捆綁著、囂張地叫罵著，口上一直跟沈寧說著那些事，“我這個人你也清楚，性格冷淡，好多明王殿下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是謝公子有時候聊天說給我的。那都是很久遠的事了，明
王殿下不提，好多當事人恐怕都不記得了。阿寧，你知道吧，明王殿下是先皇后的嫡子。他出生，先皇后就過世了。陛下認為是他帶給先皇后災難的，從來對明王殿下就不喜。謝公子說，以前小時候，在宮裡頭，明王殿下因為性格寬和，也是一直被欺負的那個，謝公子說，他很後悔，當年所有人欺負明王殿下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伸手相助過。”
沈寧垂著眼，默默聽著那些。她想，她有些明白蘇珏這種性格是怎麼養成的了。他從來沒有得到上天的恩寵，他便把這種寬容，帶給身邊人，讓他身邊的人，至少不要像他小時候那樣，隨意被人欺負。他小時候，被人欺辱的時候，最大的願望，恐怕就是有人肯為他出頭。可是沒有，一個都沒有。
於是當蘇珏有能力後，他就要成為自己小時候最渴望的那種救世主。只要你遇到困難了，只要你是無辜的，只要你受到了傷害，你去找蘇珏，蘇珏都會盡力幫你。
沈寧嘆口氣，支吾道，“溫哥哥，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啊，我又不關心珏哥哥小時候如何。”
溫許巖側頭看她，“我說這些，只是為了告訴你，你不應該懷疑明王殿下不喜愛你，也不應該總跟他吵，跟他鬧。雖然看起來，你和明王殿下似乎不是同一種人，你總覺得你們離得太遠。可實際上，最本質裡，你們也是同一種人，都是從小就不服輸的性格，世界一定要圍著你們轉的人。”
“哪有，”沈寧窘迫，“我哪有認為世界應該圍著我轉啊！”
溫許巖望著她，沈寧望天，半天道，“……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本性是有點桀驁啦，是有點目中無人啦。可是珏哥哥，他也這樣？”
“你覺得不是嗎？他習慣掌控全域性，運籌帷幄。”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是這樣的。”沈寧更加窘了，蘇珏本性是那個樣子的？溫許巖是怎麼看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