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百零一章 夜回梁王府

第一百零一章 夜回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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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夜回梁王府

靜靜的夜,靜靜的星月,梁王府一地銀霜。

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側門,朱兒貓著身子一手敲了敲門,一手攜著穿大氅蓋住頭臉的虞冉。

值房打開了門,睡眼惺忪:“誰啊?”

朱兒道:“我是藥廬來的,有急事拜見殿下。”

一聽到是藥廬,值房就把門打開了。道:“是朱兒公子啊?快往裡請。”

朱兒將她一拉,二人便裹著這夜風,來到了府內。

虞冉慢慢地摘下帷帽,目光淌過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地方:“怎麼無人看守?”原本各院各房都有人值夜,如今一看,唯有風過燈影晃動,半個人都不見。

朱兒解釋道:“聽說殿下在一個月前就開始分批遣散下人了,所以梁王府內如今並沒有多少人。”

“哦。”虞冉的心中更加發沉。這更能說明,拓跋玉息已經預見到了,自己將不可能再回帝城了。

朱兒見她露出了臉,連忙伸手扶起帷帽,重新蓋住她的臉,道:“你答應過我,只是看看他就走的。”

虞冉一個勁地點頭,用纏著新繃帶的手把帷帽拉得更低一些。

沒想到如今再回梁王府,她竟是這樣偷偷摸摸的。

“殿下……今日不知留宿在哪裡。”她喃喃地說道。她其實一直未曾關注過這些,以前是因為不屑,後來是因為無暇關注。

朱兒一樂:“你居然不知道?”

“什麼?”虞冉錯愕。

朱兒搖了搖頭:“你以為梁王府的那麼多姬妾是幹什麼用的?這會兒,怕早被殿下給悄悄送出府去了。哼,要是殿下真那樣耽於女色,這些年恐怕孩子都能排隊了。”

虞冉怔了一下。她一直以為,拓跋玉息膝下無子是因為太后干涉的緣故,從沒想過,這是故意為之。再想一想,其實的確如此。他若是有後繼之人,恐怕早早地就被趕去封地之藩了。那麼,那些姬妾……是為了迷惑皇上的了?

她更加惱恨自己,這樣淺顯的用意,自己居然還需要朱兒的提醒,才能夠看穿。

“咱們現在去哪兒?”她抬頭髮現朱兒正帶自己往凌雲閣的方向走去,不得已拉住了他。

朱兒往前指了指:“白日裡殿下離去的時候,說過若是找他的話,就去凌雲閣。我就猜想,他現在是住在那兒的。”

虞冉茫然地點點頭,把手鬆了下來。可內心的波濤起伏,已經將她的矜持與理智,顛簸地粉碎了。

他居然,住在凌雲閣!

夜風微動,依稀有竹香。最初時,凌雲閣並不叫凌雲閣,而是叫浣竹院,取風浣竹海之意。後來虞冉點此入住,在大婚前,這裡就改了名字。因與織雲閣對望,又是正王妃的寢居,便就取名凌雲閣。

二人踏著竹風來到凌雲閣大門前,本以為會是大門緊閉,卻沒想到彷彿預料到他們要來似的,木門大敞。

虞冉跟朱兒對望了一眼,略有些古怪。可院子裡又是一片漆黑,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回來了。

“大概……忘了關。”朱兒訕訕地道,心中有些擔憂。明明說過只讓她看一眼的,若是被發現了可怎麼辦?時先生會剝了他的皮的。

虞冉心知是不可能的,秋濃每晚都會檢查大門,拴住了才肯睡,怎會任由大門敞開呢?

“進去吧。”朱兒執了她的手走入門裡,四周仍然靜悄悄的。

那石桌依舊是那石桌,梧桐也依舊是梧桐……只不過,梧桐樹下魚壇裡的那尾紅魚不見了。有些泛綠的水倒影著月色,底下沉有一片孤零零的梧桐葉。

“鳳棲梧桐,如今梧桐尚在,鳳卻不歸。”虞冉伸手掠過水麵,依稀記得自己當初在此餵魚的光景。

突然頭頂的樹葉一抖,一團黑影如猛風一般颳了下來。

“小心!”朱兒及時伸手將她拉開。那團黑影便在地上輕盈地一落,“喵——”了一聲,在夜中發出一對綠光。

“是卷兒!”虞冉欣喜,“我的貓。”

原來是隻貓啊……朱兒後怕地拍拍胸口,皺眉道:“你如今可不能碰這些玩意兒。”

虞冉點頭。

這時大屋的門“嘩啦”一響,拓跋玉息只著了件單衣就走了出來:“冉兒?”

虞冉嚇了一跳,未及做出反應,便被朱兒強行拖到了梧桐樹背後。她在樹下,看那一點月光落在拓跋玉息身上,便不自禁地捂住了嘴,眼淚一時無法控制。

朱兒溫柔地輕拍她的肩膀,道:“他這不是好好的嗎?別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

虞冉抬起臉,看了看朱兒那雙真摯的眼眸,終於鬆開手,長長吁了口氣。

“殿下?”耳房的門也打開了,秋濃跟春曉披衣舉著燈出來,“殿下怎麼了?”

朱兒連忙抱住虞冉躲得更為隱蔽一些。

只聽到拓跋玉息幾步就下了臺階,漸漸往他們靠近。許久之後才說道:“我……我剛才夢到冉兒回來了。”

“殿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這大門開著,就是為了等小姐回來。她若是回來的話,又為何只在院中徘徊呢?”秋濃也不禁傷心,仰面吞下淚意,道,“殿下還是進去休息吧。”

然而拓跋玉息卻並沒有回去,雙手撐在那隻琵琶型的魚壇邊上,望著裡面的一泓碧水發呆:“秋濃,你說我可不可笑?”

“殿下怎麼這麼說?”

“因為是我把她趕跑的,如今……我卻又在這裡等著她回來。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回來我能做什麼。她已經不是王府的人了,她回不回來都與我無關了……這既是我要的結果,為何我卻會感到這麼痛苦?以前,我只以為她活著便好。可如今,我連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很怕……很怕她就這樣再也不見了,我連她最後一面都看不到了……”

“殿下……”秋濃跟春曉也不自禁地抽噎起來。

拓跋玉息似乎察覺到自己失了態,終於從魚壇邊收身:“好了,你們都去睡吧,別把我這些話當真。”說話著,自己已經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屋。

春曉哭得傷心,待他一走,便一發不可收拾:“嗚嗚嗚……秋濃姑姑,萬一小姐再也不回來了怎麼辦?我跟你可怎麼辦?嗚嗚嗚……”

秋濃摟住她:“不會的,小姐怎麼會丟下我們呢?”

“小姐是因為殿下才離開這裡的,要是小姐知道殿下這樣想她,她是不是就會回來了?”春曉天真地問。

秋濃搖搖頭,沉默了許久。

恐怕,沒有這樣簡單。拓跋玉息反覆無常,他一時對虞冉絕情,一時又如此想念,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苦衷。若是貿然讓虞冉回來,只怕也並非什麼好事。

“喵——”一直蹲在原地的卷兒細微地叫了一聲。

兩人這才看到它。春曉破涕為笑地一把抱起它,嗔怪道:“你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麼?”

“你是越來越糊塗了,貓兒就是夜、性,你不知道嗎?”秋濃也收淚打趣道,不過又一皺眉,環顧了一下四周,“奇怪了,自從小姐走了之後,卷兒一直懶懶的,連挪個窩都不肯。今兒怎麼會自己跑出來?”

“大概是出來偷魚的吧?”春曉無可奈何地道,“那紅魚不是就讓它給偷吃了嗎?這偷吃鬼,以後再沒有紅魚給你吃了……”

兩人說話的聲音越漸隱沒,終於在一聲關門聲之後,徹底消失了。

“冉兒?”朱兒摸了摸虞冉的臉,沾了一手的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