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跋扈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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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跋扈陳女
東蒙大陸上的百花節在二月十二,民間亦稱為百花生日、百花潮、花朝節、踏青節或撲蝶會,相傳這天是是天上花神女夷的生日。而往往花朝之日便是遊春賞花之時,尤其在天氣和暖的南方,其盛況更是一如清明時節。
但周國皇室每年在未央宮中舉辦的百花宴,則設在荼蘼花開的盛夏時節,可謂與春之初的百花節遙想響應,只不過這以闔宮盛宴的喜慶方式,其意怎樣看卻都是祭奠春盡百花事將了的意味更濃些
。
據傳這百花宴始自大周開國皇帝最寵愛的荼蘼貴妃,最初乃是為其慶賀生辰,方才在荼蘼花開之時在未央宮大擺以花為主料的宴席。因其宴無論現場佈置還是主菜、湯品、糕點亦或酒水,皆以開得正盛的鮮妍花卉為主,久而久之才被後人叫成了“百花宴”並傳承至今,其實與百花節並無太大關係。
正如昨日清遠所料,祈帝果然留下虞莫孤同赴百花宴,即墨貞則在染菊的陪同下坐著虞府馬車獨自前往。
周宮背倚千秋山,宮殿依山勢而錯落層疊,暗紅色牆體在應著金色陽光的琉璃瓦下倍顯莊嚴。滿山蔥鬱與宮內奇花異草遙想呼應間,最顯眼的卻樓臺卻並非歷代周帝所居的乾元宮,而將是在今日卻將所有豔麗花色與旖旎芬芳皆匯聚一處的未央宮。
未央宮位處後廷禁宮,即便是一品大元的馬車亦是行至第二道宮門便要停下,而即墨貞僅為四品文官的家眷,早在第一道宮門時便下了馬車,改乘宮中轎攆繼續前行。
罩著嫣紫色紗幔的轎攆又行了約莫大半個時辰,方才抵達未央宮側門,染菊才掀開紗幔即墨貞便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雖濃郁卻並不惹人厭煩。待下得轎攆看清硃紅宮門前的花團錦簇,更是讓人眼前一亮,登時有種心曠神怡的愜意。
然而偏偏就在此時,門內不遠處一聲壓抑的痛呼聲,破壞了畫卷般的美好畫面。
白玉石鋪就的長道旁,花開如雪的荼蘼樹下,身穿一襲流彩暗花雲錦宮裝的華美女子,正冷眼看著她的貼身侍女掌摑一個書童模樣的少年。
“竟敢衝撞我陳國公府的大小姐,還不快快跪下磕頭認罪!”
原來那冷豔高傲的華美女子便是陳國公府嫡小姐陳芷萱,而那正盛氣凌人的粉裳丫頭便是其貼身侍女巧蕙,顯然是習慣了狐假虎威的作風,對與她同為奴籍的人亦毫不留情,一巴掌下去便已將少年細白的面頰打得紅腫起來。
正從旁經過的即墨貞本不想多管這些恃強凌弱,每日都會不斷上演的閒事,但聽聞陳國公府幾個字時,她的腳步卻緩緩頓住。
“你是誰家的小廝?”
見那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雖瘦弱,但倒頗有些傲骨志氣,再加之那張尚顯稚嫩的臉細瞧竟異常俊秀,向來眼高於頂跋扈慣了的陳芷萱,竟紆尊降貴地親自開口問詢
。
“奴才是魏王府的,此番跟隨王妃而來,適才並非有意衝撞陳小姐,還望見諒。”
少年姿態與尋常奴僕無異,但被濃長睫毛掩去光華的雙眼中卻滿是冷凝,那自骨子裡透出來的清高傲氣,更不像是個小廝所有。
“原來是魏王妃身邊的,罷了,你即刻跪下磕三個頭謝罪,本小姐今天便不再與你追究了。”
別說陳芷萱是堂堂陳國公府的大小姐,全是尋常人家買下的奴僕,別說是下跪磕頭,便是要其性命亦不算什麼。
但這個長得太過俊秀的少年小廝,卻顯然與尋常奴僕有些不同。
“剛剛奴才雖急於趕路卻未忘向陳小姐行禮,若不是小姐突然抬手阻攔去路,奴才又怎會收步不及地撞到小姐衣袖?”
這少年言下之意是不覺自己有錯,雖然因尊卑有別必須在人家面前低頭,但細窄的腰桿卻挺得筆直。
“你這是抵死不肯認錯麼?”
陳芷萱的聲音依然冷淡,眼底卻已滑過抹憤怒殺意。
身為陳國公府嫡小姐,自幼便是被眾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她,何曾被個奴才如此搶白過?莫說他的確碰觸到了她的衣袖,便是沒有犯錯,她讓個奴才跪地磕頭又有哪個不敢?
“奴才自詡並未做錯何事,又要如何認錯?不過,若是陳小姐非要怪罪,奴才亦只得受著不是?”
少年的頭垂得更低,彷彿是不喜歡被陳芷萱那雙透著鄙夷的美目凝視,但嘴裡吐出的話卻愈發大膽。
“好個伶牙俐齒的奴才!好,今天本小姐就代魏王妃來好好教訓教訓你!巧蕙,給我打爛這張不知尊卑的賤嘴!”
別看陳芷萱外表冷豔仿若高不可攀,其實最為喜歡長相俊美的少年,適才就是見這還未長成的小廝長相異常俊秀,竟似比清遠王還要精緻漂亮幾分,便忍不住想要攔下問明身份,日後好尋個機會向其主人家討來收為己用
。
卻不想這少年的脾氣竟如此耿直,硬氣得竟連她堂堂陳國公府大小姐都不放在眼裡,就連他的主子魏王妃見了她都要禮讓三分,而這卑賤奴才竟如此不識抬舉,要她如何不惱羞成怒?任這張臉縱然再漂亮,若是她無法得到,便寧願毀掉!
自幼便跟在小姐身邊伺候的巧蕙,哪裡會不懂自家主子的心思?因而她每一巴掌扇下去都用了十成十的力氣,須臾間便將那瘦弱少年的臉龐打得高高腫起來,原本清越深刻的眉眼被擠得變了形狀。
“住手!”
別說正在施暴的巧蕙與陳芷萱訝然怔住,就連高聲吐出這兩個字的即墨貞自己都微微一愕,但轉瞬便已揚起春風般和煦的微笑,蓮步輕移地走上前去道:“若是我沒猜錯,這位便是號稱京畿第一美人的陳國公府千金,陳小姐吧?”
雖然正教訓奴才時被打斷讓人十分不痛快,但那一句“京畿第一美人”卻讓陳芷萱很是受用,不過當她傲然回首看清那少女的容貌,臉色登時又難看了幾分。
“妾身新任翰林院侍讀學士虞莫孤之嫡妹虞莫獨,見過陳小姐。”
即墨貞以無可挑剔的端莊儀態微微福身施禮,經過脂粉妝點刻意斂去三分妖嬈的眉目卻憑添幾分清媚,加之在一襲銀紋繡百蝶度花裙映襯下倍顯光嫩潔白的肌膚,當真若千年狐妖精心畫皮而成般的嬌豔無方。
這也便難怪向來極其看重容貌,並自詡絕色的陳芷萱見了她,會狠狠地收縮了一下滴墨黑瞳。
“原來是虞小姐,令兄新晉深受皇恩之事誰人不知?更何況天下人皆早已聽聞虞大儒之絕世風采,卻不想原來虞小姐竟也是這般非凡人物,怪不得虞氏能夠繁盛煊赫數百載,當真是人才濟濟啊。”
陳芷萱好半晌才勉強擠出絲笑弧,可那雙黑白分明的美眸卻難掩妒恨——京城中都在瘋傳清遠王迷戀上了虞家千金,她起初還道那些謠言作不得真,如今得見其真容才不得不信了幾分傳言。
如此妖嬈之中又透著幾許清媚純淨氣質的美豔女子,只怕世間任何男子見了都無法不動心
!
“陳小姐謬讚了,妾身自幼體弱多病,所以一直被安置在海外天絲島上休養,幾日前方才隨兄長赴京,許多皇家世族的規矩都還不甚明白。若是日後有何事無意衝撞了陳小姐,還望小姐大人有大量,能念在小女子無知而不怪罪。”
即墨貞這是把醜話先說在了前頭,她只是一介未受“教化”的野丫頭,難免會因“無知”而得罪到這位高高在上的陳國公府千金。
“這是自然,妹妹今日能被請到這裡,咱們便同是共沐皇恩的姐妹,哪裡還會有什麼怪罪不怪罪的?”
陳芷萱原以為她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狐媚子,不想卻也如此伶牙俐齒,臉色不由得又難看了幾分,卻又不好公然在未央宮裡與這新晉得寵的文官女眷鬧騰,只得鬱結地佯裝聽不出她話中意味。
“早聞陳姐姐雍容高貴,今日一見卻還如此親切,當真讓莫獨滿心暖意。咦?這小廝是誰啊?怎地會被姐姐的侍女打成這番模樣?”
仿若剛剛才注意到旁邊已經被打得面目浮腫的少年般,即墨貞面露驚訝地出聲問道。
“妹妹雖還不太懂宮裡規矩,但眼下正是各家貴人入宮赴宴之時,姐姐如此金貴的身份,在此親自教訓個卑微小廝,只怕被別人看到多有不妥吧?”
說話間,即墨貞還特意略顯忐忑地向左右看了看,正巧又有幾位赴宴而來的尊貴千金結伴而來,遙遙見到陳芷萱便紛紛福身施禮。
見狀,陳芷萱的臉色微變,心知即墨貞所言的確不假,她沒又何必因個小廝當眾損了陳國公府千金的威儀名譽?
“妹妹說得極事,反正這無禮小廝已然教訓過了,當下又巧遇妹妹,咱們姐妹便一同入宮去吧。”
陳芷萱目光陰鷙地瞪了眼始終垂首的小廝,而後才虛浮著微笑,狀似親暱地與即墨貞並肩重又踏上皓潔無暇的白玉石長道。
直至她們的身影漸行漸遠,那一臉血汙狼狽的少年方才緩緩抬首,琥珀般的幽深雙瞳內隱隱有奇異光澤流轉,竟使得燦燦豔陽都為之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