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叛離
419情人:冷總裁的狂亂夜 月滿西樓 野蠻勾勾纏 官路多嬌 物理魔法師 修真祕史 追你到仙界 蘇菲亞之謎 唯一戰勝 完美中場
61 叛離
酒罈在武陵春的指節用力下咔咔裂開。
二十年了。步虛聲,自從他有了記憶之後,他就記住了這個名字。
二十年了。無論是吃到好吃的,牽著奶孃的手去逛廟會,還是習武刻苦受師父誇獎……只要一想到這個名字,再大的幸福也會如泡沫般崩裂。
步虛聲。
深入靈魂的噩夢。
是這個名字一直提醒著武陵春,他的幸福對於那個本該最愛他的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武陵春忘不了。
六歲那年,他練完功滿頭大汗得跑去母親的房間。
他今天又被師父表揚了。他很開心,想給母親一個驚喜。
他屏住呼吸推開門,躡手躡腳,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得走進房間,想要給母親一個驚喜。
像父親那樣,從後面抱住母親。
聽著她驚訝又歡喜的聲音。
等著她慢慢轉過身來捧住他的臉,抱他,親他。
那就是他想要的幸福。
但是他沒想到,才剛剛日落的功夫,母親竟然在**……
她不是一個人躺著。
她和一個男人,一絲不掛得躺在**。被翻紅浪,交頸纏綿。
那個時候他還看不懂他們在幹什麼,但他已經懂得了羞恥。
為母親而羞恥。
他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臉。長得極其俊秀,他抱著母親的動作,就好像他們要在激烈的碰撞中融為一體。
他也看到了母親倖福的表情。
那種流淌著無恥光芒的幸福,真是和她平時在家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就好像是……為了那種幸福馬上就死掉也無所謂。
武陵春走過去,離床很近了,母親卻沒發現他。
他從頭到腳開始冰凍。
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根髮帶。
是那個男人的,上面繡著三個字。
武陵春那時還不認識那三個字,但他知道那是名字。
是那個男人的名字。
他想起來了,不久前,他纏著母親不肯睡中覺的時候——
“娘,娘,您怎麼不陪小春玩呢,小春不想睡覺!”
“小春乖。娘手上還有活呢。”
“娘到底在繡什麼啊,是給小春的新鞋面麼?”
“這個啊,叫髮帶。”
“髮帶?是束髮用的?給父親的麼?”
母親笑而不語。
那種笑可真令人難忘。
她睹物思人,彷彿是在對著千里之外的愛人含情脈脈得笑。
她也對父親笑,可從未那般笑過。
那種信任。
狂熱。
依賴。
這種目光,除了步虛聲,這世上的男人誰也得不到。
武陵春感覺到有一束目光射向了他。
他驚得鬆開了手中的髮帶。
是**的男人在看著他。
萬萬想不到。
他那嘲諷、不屑、厭惡,像看破爛似的眼神——
瞥了武陵春一眼,伸手放下床帳,翻身,繼續。
當時的武陵春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血液不流了,冷汗也不冒了,心也不跳了。
剛才他為母親而羞恥。
現在,他為自己擁有這樣的母親而感到羞恥!
“卡啦啦——”
酒罈被武陵春捏為碎片坍塌在地。酒水崩散,迅速滲入土地,再也倒映不出明月,還有那些討厭的東西。
玉兔精步虛聲。
二十年了。找不到他的下落,不知他是死是活。
卻陰差陽錯機緣巧合發現了他族人的村莊。
這不是天賜復仇之機,又是什麼?
二十年前,他拆散別人的家庭。
二十年後,他的族人被別人毀滅。
天理迴圈,報應不爽!
“你們一個一個,一個一個地——”武陵春慢慢抽出了他的摺扇。
一點點開啟的摺扇,如雲遮月般隱藏他絕美的容顏。
殺氣蘸著黑夜的濃墨,在霜白的扇面上,塗抹一幅深沉絕望的畫卷。
“都得死!”
“不要啊武哥,別殺他!”
鳳川攔住了武陵春。
但他眼中縱橫的殺意,讓他覺得難以置信。
武陵春吞噬一切的仇恨目光卻在鳳川的注視下稍微安靜了下來。
“鳳川,你讓開。”
“可是武哥,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既然他們都是兔妖,那讓他們回深山修行不再來人間不就可以了麼?為什麼一定要痛下殺手?”
所有人都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武陵春覺得沒必要向別人解釋,那段不光彩的過去。
“哼,身為妖孽聚居人界,本來就是不軌之舉。鳳川倒是問問他們,為何要在登州繁衍生息五十餘年?”
遙靈向步蟾宮使了個眼色。
但願他能說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到時就算武陵春還想殺他,遙靈和鳳川還可以為他開脫。
步蟾宮閉上了雙眼。
遙靈頓時有很不好的預感……
“這是我族祕密,無可奉告。”
糟了。遙靈心中暗叫不妙。
武陵春冷笑道:“我對你們的祕密也沒有興趣。讓你們帶著祕密,帶著未完的心願死掉,似乎也不壞!”
“大叔!都死到臨頭了還管什麼祕密不祕密的!你……唉!”
鳳川遙靈同時挺劍攔在步蟾宮身前。
武陵春眼中掠過些許驚訝。他問道:“你們,為何阻我?”
“我們不能看著武哥這樣毫無道理得殺戮!你現在太沖動,根本……不像是我所認識的武哥!”
摺扇“嚯”得格開鳳川的長劍。
“你又是何時變得如此婦人之仁!你,根本不像是我所認識的二哥!”
這句話中,除了震怒,更多的是失望。
被摺扇擊開的鳳川拄劍向後滑了很遠方才停下來。
他並未受傷,平靜得直起身子。
漠然看著武陵春。
“……我和你所認識的二哥,根本沒有半點關係!”
周圍突然靜下來了。
遙靈連大氣也不敢喘。
步蟾宮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不妙的事,也不出聲。
只有地上那個打鼾聲,隨著橫雲公子的肚子起伏著。
武陵春和鳳川的目光在飛快地交匯。
誰也沒有說話。
就在安靜下來的須臾之間,武陵春想起了好多事。
好多年前的爭吵。
那晚的月色就像現在這樣,毒得人睜不開眼睛。
在父母的房間裡。
名貴的瓷器一件接一件被摔爛在地。
父親低沉的罵聲和母親尖利的喊聲撕扯在一起一浪高過一浪。
還有憤怒的拳腳和拚命的抓扯。
如驟雨如閃電般般落在笑陵春身上。
“說!你……你對這個家,到底做了什麼?”
“哼哼,武郎,你想不到吧……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毀於一旦,這就是你囚禁我的下場!”
“呸!若不是你和那姓步的妖人串通害我,我又怎會落得一文不名傾家蕩產!我囚禁你?你和姓步的做下這等傷風敗俗寡廉鮮恥之事,我沒宰了你,已經算大發慈悲了!”
“我早就說過,只要你放我和虛聲遠走高飛,我就把小春留給你,你有權有錢有聲望,一定能教好他……”
“賤人!我有權有錢有聲望又有何用,你走了,小春再沒有親孃!你到底是哪個世界出來的賤女人,竟然會為了野男人放棄自己親生的兒子!”
“我不管……我愛虛聲,我不能沒有他!如果不在一起,我們兩個只有死掉!”
……
“呵……好。很好。”
蒼冷的笑聲。
月光照著父親的頭髮,如雪潔白。
他轉過身。
“眉嫵,算我看錯了你,看錯了你……你走吧。”
你走吧。
武陵春的童年就這樣隨著母親的離去,結束在了那個殘酷的夏夜。
他一個人蹲在池邊,聽著撕裂夏夜的蛙聲,沒有眼淚。
明天,這一切將不再屬於他。
沒有母親。
沒有家。
他沒有哭著挽留母親別走。
他沒說一句道別的話。
雖然母親抱著他痛哭,絕望的吻啜痛了他的臉蛋。
他都沒掉一滴眼淚。
失去他,母親只有這種程度的痛苦而已,她還是要走的。
而失去那個男人……她說,她會死。
會死。
事隔很多年之後,他才明白,自己親生的母親最愛之人,不是他也不是父親,是何種感覺。
……
武陵春已不是當年那個夏夜裡,抱著膝蓋在池邊沉默的小男孩。
他的痛苦沉澱了太久。壓抑了太久。
等的,就是這一天。
報仇。
把自己受過的折磨十倍百倍千倍萬倍得還給仇人。
就算他現在最在乎的人要阻止他。
他也不會有絲毫動搖。
更何況現在,他最在乎的人根本不懂他的感受!
甚至還說出那種話……
“武哥,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我不是踏月公子,我心裡很清楚我自己是誰。我是蕭鳳川——即使穿著他的衣服用著他的劍,我也是我自己,不是別人!”
鳳川認真了起來。
無所謂,這件事可以過後再研究。
重要的是步家村。
他要馬上動手,不能遲疑。
“武哥……我知道二哥失蹤以後你很掛念他,可是不管有多像,我真的只是蕭鳳川!”
武陵春點頭。
現在的確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
“好。那麼鳳川,你讓開吧。”
讓開。
摺扇扇骨中暗藏的六骰格已經沙沙作響。
不讓開,就拿起手中的劍,應戰!
武陵春摺扇自下而上得一舞,流星般的弧線自扇中射出,在鳳川腳邊轟然炸響。
“砰砰!”
鳳川后跳兩步,敏捷得躲開了。
是六骰格。骰子落地擲出幾點就爆炸幾次,如果不跳開的話就會被炸傷的。
“喂鳳川!看上去很危險!你,你會聽骰子麼?”
遙靈知道鳳川好賭。不過他的賭齡要從進城開始算起吧……五年。
遙靈這話問得就有問題。賭場上骰子在杯子裡搖會四下碰撞發聲,高手倒是能猜出來點數。可是現在……
蕭鳳川不可能神得聽出骰子和空氣碰撞的聲音吧……
“笨蛋,聽不見還可以用看得啊!”
“啊……除了猜點數就沒別的辦法了麼?一直跳行不行?”
一、二、三、四、五、六……七?
怎麼會擲出七點,難道武陵春增加了骰子的數量?
得先封住武陵春的行動,速度……
要比他擲色子更快!
鳳川躲開骰子的同時將飯劍插在了地上。
這個笨蛋,光顧著閃避把武器都落下了!
“武哥,諸神劍法是你教我的,我不會對你出劍!”
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煽情……如果不用全力,鳳川會受傷,全村兔妖也都會死的!